第5章 太宰治（一）

加入羊之后我和中原中也的接触没有想象中那么频繁。

        之前也提到，最近一两年，港口黑手党首领跟突然吃错药了一样开始暴走，发生在我身上的集体住宅投毒事件并不是个例，听说不久前有个倒霉的红发熊孩子作死在□□首领的车上乱涂乱画，于是疑似洁癖的首领就下令杀光横滨所有红发的小孩子。

        他妈的，有洁癖就去治啊！虽然我很理解那种被熊孩子整了想杀人的感觉，但这迁怒范围是不是太广了？！

        总之，基于以上原因，横滨变得非常不安定，各方势力角逐，与「羊」的冲突也越发频繁。中原中也作为我们组织中唯一能与其他组织相抗衡的强大异能力者——不行，每次想到这个事实就好想吐槽——单枪匹马扛下了所有来犯组织的攻击，将自己「羊之王」的称号彻底在整个横滨打响。

        「羊」的其他成员被保护得特别好，可以说得上是在摇篮里安睡的宝宝，只要中原中也一日保护着「羊」，哪怕外界再危机四伏，羊的整体氛围也没有像其他横滨居民一样胆战心惊到几乎闭门不出。

        那么问题就来了，「羊」究竟是哪来的自信，认为重力使绝对不会放弃自己，无论做出什么样的行为都心甘情愿地给自己兜底，在权利被如此分散的情况下也毫不反抗呢？

        说实话，我不知道什么样的把柄才能控制中原中也到这样的地步。

        这至少是dc电影《自杀小队》里带着爆炸项圈，或者像女巫一样心脏被人控制才行吧？

        相处了半年，和羊的一些成员打好关系后，我才将这个疑惑问出口。

        “五年前擂钵街爆炸后，是「羊」收留了失忆还一无所有的中也，他现在能够活着拥有强大的力量都是我们的功劳吧？”其中一个少年这么说。

        “没错，所以算是那家伙报恩啦，再说中也一直在说自己要‘负起持有手牌的责任’嘛。”嘻嘻笑笑的女孩挽住我的手腕，“怎么，千鹤你对中也感兴趣吗？”

        “算是吧，因为中也为我提供了容身之处啊。”

        “是「羊」给了千鹤容身之处才对啦！”

        “嗯嗯嗯。”

        “真是的，好敷衍～我们去那边看看吧。”

        经过以上对话，我肯定了我的猜想。

        首先，中原中也是个重情重义的好人。

        其次，中原中也是一个惨绝人寰的冤大头。

        虽然羊的所有人都一副挟恩图报还理所应当的样子，但这并不能掩盖中原中也单纯是因为责任心和报恩才留在堪称吸血虫一样的组织当中的。

        我完全无法理解这样的人。

        喜欢走屠杀流的人都很享受那种支配一切的强大，并且毫不顾忌游戏中的仁义情怀，在我们看来，强大就是一切的真理。强者立于一切的巅峰之上。

        真正强大的人被一群弱小的人绊住脚步什么的，也太梦幻了。

        当然我不讨厌这样的人，也不会冲到中原中也面前喊“别做冤大头了”。

        那样的话百分之一我会被暴揍。

        另外的百分之九十九是因为我是个弱小无助的女孩子，还是羊的成员，中也很有道德心和同理心，不会这么做。

        “千鹤，你去医院那边拿一点补给品吧，上次说好进的货应该到了。”先前和我说话的少年看了看表，轻松地伸了个懒腰，“之后自由活动也没有问题，记得早些回来。”

        “好。”我点头应下，和其他少年少女们分开前去医院。

        平心而论，羊在经过几个月的磨合期后对我的待遇并不差，除了一开始想借由我来为难中原中也，之后也没有做出什么太出格的事。

        而从某个角度来看，「羊」变成如今的模样也有中原中也自己的锅在，他就像鸡妈妈一样，将这群小孩子完全惯坏了，虽然拥有强大的实力，但本身拥有一颗柔软的心脏，对内态度又总是忍让，难怪这群人会像长不大的小孩一样总是意气用事。

        不对，他们好像就是小孩来着。

        那没事了，熊孩子的脑回路总是和常人有所不同。

        拿补给品是最为安全的活动，况且就在我打工的医院，对方这么放心我也情有可原。

        在这半年里我也没闲着，通过找茬…不是，刷怪和做一些诸如【自己做一顿饭0/1】这种日常生活任务来升级，尽管日子过得非常平和，但等级已经刷到lv20了。

        思及至此，我顺手打开了自己的人物面板。

        【姓名：久我千鹤（女）

        年龄：12

        等级：lv20

        血量：80

        阵营：羊

        种族：人类

        职业：兼职医院护士

        力量：30（+10）（可以轻松撂倒三个成年人）

        敏捷：35（+15）（八百米小健将）

        智力：30（在普通人中算有点小聪明）

        体质：25（+15）（身体健康）

        外貌：50（样貌普通）

        意志：90（不可更改）

        技能：暂无。

        现拥有点数：840

        所持物品：短刀·药研藤四郎x1，付丧神·药研藤四郎x1（30级可召唤），付丧神·药研藤四郎召唤体验券x1，系统人偶x1】

        换算一下就是，现在的我可以1v4个港口黑手党的程度吧。

        自然而然把港口黑手党当成计数单位的我心满意足地关闭人物面板。体质在所有数值中是最难刷的，再过半年，系统人偶所带来的体质+15就会失去作用，我得想办法多刷一□□质。

        虽然明面上判定体质是人体机能的数值，但在游戏中还有另外一个判定需求，那就是判定是否可以使用在好感度商店里购买的技能。

        早在半年前中原中也给我初次见面+5的好感度的时候，我就已经解锁了好感度商店，除却诸如【大天使的呼吸】【怀孕石】这一类一次性道具，最让我心动的就是永久技能栏。

        像是【雷之呼吸】【神代利世的赫子（装备需转换种族为喰种）】【恶魔果实（随机）】之类的。

        我看上的第一个技能是【揍敌客的暗杀术】。

        包含了猫爪（改变手的关节形状，使其比刀更加锋利）+暗步（移动时不发出声音的暗杀术）+肢曲（利用特殊步法形成残象以迷惑敌人）+蛇活（快速挥动手以斩断阻挡物）四大套餐，杀人越货的好帮手，杀人世家揍敌客出品，品质优异值得信赖，您的不二选择。

        关键是价格也十分朴实，马上就要到现实世界的黑五打折期间，原本要2000好感度的暗杀术骤降到800，价格实惠到隔壁伊尔迷要出来暗杀策划的地步，不买不是人啊！

        不过与其低廉的价格不同，装备此技能需要至少到50的体质，目前来说算是遥遥无期了。

        “啊，小千鹤，你终于来了。”身穿护士服的温婉女性冲我亲切微笑，她是这所医院的护士长，同时这所医院也算是被中原中也庇护，而得以中立的存在。

        先前我打算打工赚取一些生活费，听说我是「羊」的一员后，院长和员工都热烈欢迎了我。

        借着「羊」得到各种意义上的好处后，我吃人嘴短地减少了在心里说他们坏话的次数，只是每每一想到他们对待中原中也的态度，我还是会不满就是了。

        “真纪姐，我来拿一下「羊」的物资。”我乖巧地打了声招呼，跟着对方来到后院的仓库，有大概整整一箱的医疗物资，那就是我这次前来的目的。

        “真纪姐，最近医院也不容易，不用太勉强给我们这么多，也留一些给病人们吧。”

        石杉真纪叹了口气，将物资箱从台阶上搬到我的面前：“最近那么不太平，中也君也很辛苦吧，如果这些物资能对你们有所帮助就好了。”

        听到这句话，我便没有再说推辞的话了。

        物资箱对于一般小孩来说十分沉重，一开始入职的时候，石杉真纪还担心我是否能够一个人搬动，在看到我轻轻松松单手举起后就没有再说话，一脸恍惚地离开了，经过几个月的认知摧残，包括羊的成员在内，都已经接受了我的力量比一般人要大不少这个事实。

        对比我刚进入羊时候的手脚纤细，现在我已经是单凭力量就能撂倒三个成年人的大猩猩了！

        对此我解释为青春期的正常发育，但是除了中原中也好像并没有人相信我。

        我和石杉真纪从仓库绕回医院正门后就打算暂时分别，等我把物资运回羊的基地后再过来继续打工。

        石杉真纪四年前的大爆炸中失去了家人，对方似乎有一个不足月的孩子，因此在对待未成年时——也就是我——总是关切过度，可能是将自己死去的孩子投影到了我的身上吧。我并不在意这一点，至少对方的善意是真实的，呃，我的意思是在游戏里是真实的，那就足够了。

        “放心啦，真纪姐，我会一路平——卧槽什么东西掉下来了！”

        凭着敏捷度及时闪开但并没有完全闪开，受到了惊吓的我下意识甩开箱子，后退几步，将手放在腰侧别着药研的位置上。

        本来那个掉下来的东西会砸在我的身上，我闪开后就落到了箱子上，箱子发出悲鸣成功寿终正寝，于是药盒绷带之类的物资全都散落一地，能用应该能用，但箱子是肯定得换一个了。

        不要高空抛物啊喂！

        再定睛一看，我发现那个东西根本不是物体，准确的说那不是个东西…不对，那个摔下来的是一个人。

        而且是一个裸露出来的皮肤都缠满了绷带，头上也缠了好几圈绷带的黑发少年。

        什么情况，青天白日谋杀？！还是在「羊」庇护的医院？！

        我在石杉真纪慌忙检查少年情况的时候抬头看向医院顶楼，这所医院并不是那种大都市拥有十层楼那么高的楼，仅仅只有四层楼的高度，尽管如此，摔下来不说骨折，如果摔到脑袋当场毙命也是存在的。

        好在少年有箱子作为缓冲，也不知道是从哪一层摔下来的，虽然骨折是免不了了，但性命应该不会有太大危险。

        当然如果不是我躲闪及时，充当肉垫的就是我了啊！

        我立刻握拳，嘱托护士长毫升照料昏过去的少年，两步并作一步地冲上楼梯，试图抓到在医院杀人的人渣。医院房间并不多，依次排查过去，敞开着窗户的也只有四楼的一个房间，那里应该就是少年掉下去的地方。

        房间里的另一个人是腿骨折的前田先生，不太像有作案能力，此刻正神色恍惚地看着窗口的位置。

        我疑惑了，凶手没把前田先生灭口，那又会消失到哪去？

        “前田先生，你看到刚才有人从这里被推下去了吗？”我向唯一可能的目击证人询问。

        “不……”

        “嗯？什么不？”

        前田先生显然一副被创伤到的模样，恍惚了半天才回复我：“不是推下去的……那个少年自己跳下去了。”

        原来如此，破案了，是自杀。

        名侦探久我千鹤拿得一分！

        ……个鬼啊！

        气冲冲的我重新跑到楼下，看到一地的医疗物资，更是心痛地闭上了眼。

        如果是现实中遇到自杀的人，我会保持基本的同理心，因为不知道对方究竟经历了多大的困难与痛苦，身为局外人的我自然没有评头论足的资格，在能力范围内希望伸手拉他们一把也是基于社会评价中珍爱生命的教育。而如果是熟人自杀，想必我也会遭到很大的打击吧。

        但是这个是r18游戏，另外我差点被砸到，这个情况就要另说了。

        我不会在游戏中寻找真实感，屠杀流玩家讲究的一点就是抛弃人性，我在游戏里就是莫得感情的杀手。

        于是我撸起袖子，对石杉真纪一脸认真地说道：“真纪姐，你让让，我这就送他去三途川免费一日游，没有返程票的那种。”

        “小千鹤不要！！”

        【太宰治好感+1】

        嗯？

        我低下头仔细看了看本该陷入昏迷的少年，对方拥有一头微卷的黑发，右眼也同样被绷带遮住，不知道是瞎了还是受伤了，但这并不能遮掩少年眉目如画，端正秀丽的长相，尽管略显苍白，但反而让人不禁升起了母性的怜爱欲。对方双眼紧闭，比常人更加迟缓的浅浅呼吸表明少年状况并没有很好，从高处坠落，即使有缓冲也会被巨大的冲击震伤内脏或者骨头。

        根据我的个人经验，以对方的坠落姿势，突然的冲击会让人肢体麻痹，浑身的痛苦就像堵塞在喉咙中一般，即使想要大哭大喊也无法做到。

        “啧，总之真纪姐你先做一下应急措施，我去抬担架。”

        我让系统把普通npc的好感提示都关闭了，只有主要npc的好感才会通报，这说明这个和中也差不多大的少年同样也是一个主要npc，我自然不能放任对方这么死掉。说完这句话后，我注意到名为太宰治的少年轻微地颤了颤眼睫毛。

        【太宰治好感-1】

        为什么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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