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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献药


距离王章遇袭的消息传至盛安城已经十日,皇帝终于在经历了几次激烈的朝堂争辩之后作了决定,将范城官首、并州刺史革职查办,四州及晋州的粮官悉数押赴京城待审。同时召回北上钦差,沿路派驻军护卫回京。

        所有人都很清楚,钦差回京之后,他们带回的证据将为皇帝下最终的旨意提供重要依据。

        而恰在此时,赤云军也有了回音。

        在钦差与赤云军首领曹延襄交涉后,曹延襄代赤云全军提出了归附朝廷的唯一要求:将数年以来欺压百姓的贪官污吏全部查处,方可对得起受苦受难的一方百姓。

        赤云军的要求,听起来并不算过分,毕竟贪官鱼肉乡里多时,若是能为民除害,也算得上大功一件。但难就难在如何将沆瀣一气的官员统统揪出来而还能保证当地局面的稳定。

        明眼人都知道,当地上下几乎已经打成一片,多多少少都有参与到其中,若是连根拔起,只怕会引发更大的混乱。

        这也正是元贺头疼的事,他目前的计策是“抓大放小”,先将控制粮食倒卖的官员处置,以安抚民心。再根据钦差提供的证据让背后的罪魁祸首伏法伏诛。

        如何避免当地贪官狗急跳墙就成了另外一件重要的事,他已经在禁军之中挑选出将领,即将奔赴四州之地,安插在驻军之中,以免当地官员与驻军勾结,反叛朝廷。

        四月本是暖春和煦,可人心却燥热了起来,夹杂着无法掩饰的不安。

        元衡听完,唇上扯出一笑,好啊好啊,禁军一换血,新上任的将领必须再与士兵磨合,将兵不合一,影响作战,到时候说不定自己就有可乘之机。

        巧的是赵韬因为伤势未愈,并不在出京之列。

        ——

        夜间春月溶溶,但崔娴华并没有心思欣赏,她的丈夫王章身负重伤,危在旦夕,行路迢迢,不知她还有没有机会见他一面。

        她的儿子王孟询进入屋内,与母亲议事。

        “那群歹徒毫无消息,追击竟然一无所获,如今陛下只说将无法确保钦差安危的官员革职查办,父亲难道就只能伤得这样不明不白吗?背后的歹人就能逍遥法外吗?”

        二十七岁的青年男子俊朗的面上焦急与不满尽显,父亲的遭遇令他的沉着与稳重都被忧心冲击得一塌糊涂。

        崔娴华疲惫地挥挥手,让亲信侍女关紧门窗后退下。

        “我早就料到刺杀钦差一事会是如此结局了。钦差背负天子圣命,刺杀等同谋逆,真要查出来只怕并州要翻了天,而并州远在千里之外,陛下刚登基不久,鞭长莫及。加上朝内诸多事端,只怕陛下心有余而力不足。”

        她的语调之中带着一种难以排解的忧愁与疲倦。

        “王家若是被如此对待,他元贺不怕众人寒心吗?”王孟询低声怒语,“若是真的想给王家个交代,在并州随便抓几个人伏法也并非不可。”

        “谎哪里这么容易撒?且不说我们不会轻易放过,赤云军也未必见得有人为了息事宁人而做局。”

        “想不到,自己的岳丈遭此横祸,他竟然也想着敷衍了事。”

        王孟询不满愈发明显,妹妹徽仪被元贺强占为后,本就有人暗地里骂王家卖女求荣,他们王家人的脸本就黯淡了几分。本有着姻亲关系,总要给王家几分薄面,而王家自然也要帮衬一二,没想到现在他元贺竟然潦潦草草揭过了。

        而母亲的平静出乎了自己的意料之外,不愠不怒。

        “母亲,难道你能看着父亲和妹妹白白受苦吗?”

        见儿子提起女儿,崔娴华悲痛难抑,元贺登基之后,她曾经求见王皇后,可惜王皇后避而不见。

        王徽仪哪里还愿意见将自己出卖的家人?

        “那你待如何?”她问到,“前往并州查找真相?还是进谏直言逼皇帝彻查?”

        她心中愤怒渐起,一个元贺,竟然搞得王家人心离散。

        王孟询本有此意,但见母亲似乎对这两个计策充满不满和鄙夷,心中生起疑惑。

        “那母亲有何打算?”他问得小心翼翼,生怕触怒她。

        崔娴华目光凝结于前方某处,双眉深锁,容色肃穆。

        “并州真相?事发已经多日,加上有人刻意遮掩,你现在跑过去还想求什么?直言进谏,如今陛下满心扑在四州之乱和周燕邦交上,哪里有空管你爹的死活?现在处置并州刺史已经是告诫王家不要再多嘴了。”

        “旁人不满王家卖女求荣,应当如何?陛下不欲查明真相,不还王家公道,又该如何?”

        “他元贺登基,靠牺牲我女儿拉拢王家,王家能把他拱上去,那也能把他拉下来!”

        她几乎是用气声低低说道,言辞坚定,如有断水之势。

        王孟询听完倒吸一口气,立马抬头四处张望,明明是紧闭的房屋,可他依旧是害怕这样的大逆不道之言被隔墙之耳听去。

        他心中有如擂鼓,但很快惊惧就被兴奋取代。

        对啊,他怎么没想到,萧王谢崔,朝中第二大世家怎么能过这样的窝囊日子?叔伯们在朝中占据要职,而自己也入职门下省,如今担任从六品上的通事舍人一职,本来前途无量,难道现在只能忍气吞声?眼睁睁看着家人受苦受罪?

        “母亲可与叔伯们商议过了?”

        “哼,求他们?伤的又不是他们家的人,暂时不与他们言明。”

        王孟询听完也觉得母亲考虑周到,王家大族里分好几支,亲疏有别,这天大的事还是先不要声张。再者,拥立之功那可是能送人平步青云的,怎么能轻易给了别人?

        “那母亲可与信王通过气了?”

        “不,我们不找信王。”

        崔娴华别过头,看着儿子震惊而疑惑的脸:“文肃公主头上悬着一把刀。”

        王孟询一呆,愣愣地坐到了椅子上,随后豁然开朗,口中念念道:“不错,她不愿和亲,而她还有灵州王元据!”

        一个女人、一个幼童,那他们王家想把持朝政就容易得多了!

        “母亲英明!”

        崔娴华如何不明白儿子的心思,只不过她选择元衡的理由与他不同。

        “你妹妹与她多年情谊,更何况徽仪对她是有恩义在的,”她叹道,“如今我见到灵州王才知道,昔年公主有孕之时恰是徽仪有喜之日,徽仪让我在京中找稳婆,想必还有一层缘由便是让信得过的稳婆前往照料公主。”

        “真心想救你妹妹的人,公主算得上一个。若是有机会,她既可以脱离险境,又能救出故友,你说她愿不愿意冒险一试?”

        “可她若是不敢怎么办?”

        王孟询问到,虽然如何行事没有半点头绪,但质疑起别人却毫不含糊。

        这可是谋逆的大罪,她一个公主无权无势,又怎么敢下手,纵然儿子可以借机登基,但她又能做什么呢?

        “那你以为信王就敢么?他的小儿子在元贺手里紧紧攥着。”

        既然要推翻元贺,那必须选定下一任君主,不是信王,就是灵州王。

        “这种事本就是铤而走险,若是怕了,尽早认命,别想那些不该想的东西!”

        崔娴华又道:“公主此前极少去菩提寺进香,为了近日来放出消息,为求幼子安康将前往寺庙?你说她是不是在等谁找上门呢?她比我们更想求变,毕竟那把锋利嗜血的刀迟早要落。”

        “儿子愚昧,以为她是要去找崔纯。”王孟询低声回答,多少有些难为情。

        崔娴华白了他一眼,眼帘一合骂道:“入朝这么多年也没个长进,还净想这些东西。”

        她心中已有决策,能不能让女儿脱离苦海就看来日了。

        ——

        城郊菩提寺香火茂盛,哪怕不是逢年过节、初一十五,依旧人来人往。

        元衡过去确实是不来的,求人不如求己,这一点她早早就明白。但为了掩人耳目,来走走看看也是无妨的。

        山间草木葱茏,钟声佛音袅袅,她与主持打过了招呼,便在主殿之外的石道上漫步,不远处就是供香客歇脚的茶房,她来的早,这边人影寥寥,唯有一二僧侣在打扫。

        一位衣着质朴的妇人出现在小道上,她头戴头巾,手边挎着一个竹篮,里头放着些香烛、红纸之类,想必也是来礼佛的。

        人走得近了,才见她面带风尘。

        是崔娴华,为了使自己不被旁人认出,这位养尊处优的崔夫人在自己脸上抹了些许香灰。她又刻意走得粗俗急躁,设法摆脱掉与生俱来的优雅。

        “草民听闻公主在求治愈咳疾的方子,这里有一剂偏方,公主可愿听草民胡说八道一回?”崔娴华行礼之后开门见山。

        她既然已经乔装改扮,那方子自然不能在这露天开阔的地方说。

        于是公主一行人带着这位农妇走入了茶房,而公主又喜静,便让僧侣退下,又命她随身侍女在内外服侍。

        山寺的茶房朴素整洁,二人相对而坐。

        崔娴华见元衡二话不说便请了自己入内,还让人在外头把风,便明白了元衡的意思,单刀直入。

        “小王爷的病,草民听得一方子。且用藻、粉米入药,以火煎,后放置于屋外,待日、月、星三光临照,药成。”

        日、月、星、藻、火、粉米,帝王衮服十二纹章之六。

        崔娴华的意思是让元据龙袍加身。

        “好药。”

        元衡欣赏对方的果断直接、开门见山。

        她端视对方,将崔娴华的坦荡与忐忑都收入眼底,她似不经意一问:“莫不是崔夫人也知道了些什么?”

        “公主这是何意?”

        崔娴华心中一紧,心想这位公主答应得如此干脆,当真是有备而来,是自己想借她救人,还是她早就料到王家会为她所用?

        “那件事有冤情,我手上有证据。”

        元衡知道崔娴华做出决定是与王章遇险有关,但要推翻元贺,只有从根本上否定他登基的合法性,才能让自己的行动师出有名。并且要借着自己掌握关键证据一事,把握在事变之中的绝对主导权。

        崔娴华听完擦了香灰的脸转瞬煞白。

        果然!谢家死得不明不白,而公主早已经在谋事求变!自己是选对了人了!

        若是谢太后真与那人有什么关系,何不早早杀人灭口,非要留到永宁年间?再说真有欺君之处,为何怀德年间竟然无一人察觉?仔细想来,种种蛛丝马迹,令人生疑。

        但她心中竟然产生了一丝难以名状的惧怕,好像大事都已经被公主掌握在手中,连自己的行动也不令她意外。

        怪不得她就好像是在此守株待兔一般,毕竟事情进行得太过顺利,以至于有些反常。

        “请殿下吩咐。”

        崔娴华起身一拜,自知只有依言行事的份。

        “吩咐不敢当,我只希望王家能帮我做一两件事。”

        如今大事未成,对方又示好示弱,自己当然也要客客气气说话。

        “第一件事,正如夫人所言,孩子需要‘一方良剂’,就请夫人替我办妥。”

        登基需要衮服,交由崔娴华去做,一来登基之时可得体面,二来更是将关键证据留在王家当做把柄。

        一套小小的衮服,明显是为元据准备的,而这套衮服藏在王家,更说明文肃公主与王家有密谋。

        衮服就是将两只蚂蚱捆一块的绳子。

        “第二件事,孩子年幼不能离开母亲的照拂,在朝堂之上我不能缺席,希望到时王舍人能明言请立我为镇国公主,揽摄朝政。毕竟我如果不能在朝堂行走,又怎么能替王家说话呢?”

        这句话就说得更清楚了,是显而易见的利益交换。你们王家把我送上高位,我就投桃报李。

        而她自然不能在变局之中自吹自擂,说自己要如何如何,需要有人提议,她才好“勉为其难”接受。

        “夫人还要谨记一件事,如今我们已经是同一条船上的人,谢家已经满门抄斩,崔夫人一定不想再次看到血案。哪怕是最亲近的人,都要守口如瓶。”

        她需要王家做的就只有这些,其他的事她并不打算细细告诉对方,对方知道得多,对自己可没有半点任何好处。

        “臣谨记。”崔娴华稳住怦怦直跳的心,毕恭毕敬回答。

        “若是需要联络,我会派侍女昙影持我亲笔信找你。天色不早了,还请夫人速回。”

        崔娴华直到安全返家那一颗乱跳的心才安稳下来。

        事情明明很顺利,但自己却生出一股后怕,不是怕事情败露,而是震惊于公主对此事的步步为营。

        哪怕连自己的言行都在她的计划之中。

        不过能确定一件事,要是事变,和元贺有着姻亲关系的王家一定没有好果子吃,自己要是没有弃暗投明,到时候王家只怕更难翻身,而卖女求荣的骂名更是要背负一辈子。

        这船上了,事成之后,女儿不仅有救,还有拥立之功。如今只有小心谨慎,与公主共成大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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