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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4章 可怜


三日后,皇帝元衡任命宣威侯曹延襄为元帅,总领山南东西二道军事,率军平定爆发于山南西道的梁州之乱。

        皇太女元光为监军,同时,皇帝还赋予她督剑南道军事的职权。

        这样安排表明了皇帝对太女的信任,更透露一点,皇帝甚至将梁州之外的巴蜀之地纳入战略布局之内。

        对于乱军而言是个有力威慑。

        而皇太女其人,在武成王夏侯雍的葬礼之上,枪挑敌将,刀斩罪俘,她的勇猛和智慧折服了在场的所有人,其中更包括那些行伍十数载的将士,所以这一次元光以太女的名义监军并没有引起任何反对和抵触之声。

        披甲出征的元光还是第一次告别母皇,她的初衷是为了安定山河,发挥自己的军事才华,但还有一点她必须承认,这也是她名正言顺避开母皇一段时间的为数不多的办法之一。

        她要追寻心中的答案。

        兜鍪之下的那张年轻的脸英武的轮廓逐渐清晰,离别的伤感被她隐藏在坚定的目光之下。

        毕竟这是元光第一次“离家出走”,昨夜临行前,母女默契地不提那日的争议,母皇口中只有温情脉脉的嘱咐。

        母皇的信任和关切会随着她踏上征程,开启真正属于她的传奇。

        ——

        热闹而豪壮的气氛并没有延续到明光宫的含英殿中,在这里,送别了太女和将士的皇帝有几分难掩的落寞。

        登基后的山呼万岁犹在耳畔,而暗流已汹涌而至。

        皇帝的儿子死了,天下大乱了。

        如今连她的女儿都要离开她了,形单影只和悲伤哀痛终究还是皇帝一人独赏。

        春日的光芒本应是吹响万物复苏的号角,唤醒生机一片,可惜她纵然有天大的能耐,却也终究无法驱散含英殿中孤独帝王的消沉。

        当真是高处不胜寒的孤家寡人啊。

        已经荣升为中书令执掌中书省的谢雪安被元衡召至含英殿。

        随着元衡登基,她那些在各个职能部门崭露头角的亲信得到了意料之中的晋升。

        而早已经被元衡当做宰相之才培养的谢雪安并没有令她失望,谢雪安在六部之中的历练展现出她出色的能力,就算没有元衡的青眼,谢雪安能平步青云也是毫无疑问的。

        只不过今天,元衡召来谢雪安并不是因为政事,她们已经很久没有闲聊过了。

        二十年前,她们在火炉边,对着一座花枝搭成的塔说着天下之势;二十年后,元衡已经成为大周朝的第一个女皇帝,而谢雪安成为了大周朝第一个女中书。

        可惜,事情并不如她们曾经畅想的那么激动人心。

        元衡落寞,而谢雪安不过也才四十出头,鬓间竟然已经有了白发,当年那个手捧山茶花傲立于风雪中的女子依然坚定刚强,却不复年轻韶华了。

        元衡示意谢雪安坐下,二人品着今年新上的贡茶,皇帝望着她那几丝白发道:“这些年你倒是辛苦,朝里的事忙不完,家里也是一样。”

        谢雪安是谢家家主,自她在科举中一举夺魁以后,激发了谢家无数女子奋进,仕途成为她们的热门选择。

        而她们还做了一件令人瞩目的事,那便是谢语蕴带头在城郊创办了女学。

        既是家主又是第一位女状元的谢雪安自然也投身到女校的教学中去,这些年她一路忙下来,甚至辛苦,故而早早地生出了白发。

        “多谢陛下体恤,做起这些事来臣都是乐在其中的,故而不觉得辛苦。”谢雪安坦然答到。

        元衡含笑,追求目标的路上,虽然辛劳,但能有成效,是令人欣喜的。

        “朕听见有人说‘谢大人一生操劳,却无儿无女,专为别人作嫁衣裳’,纵是如此,也值得么?”

        谢雪安淡然一笑,这些闲话并不能影响她的心境,她坚定地道:“值得,当然值得。”

        她奋斗一生走到这个位子上,为的不是她的血脉骨肉,为的是她的理想和追求。

        很多年前,刚刚考中了状元的她第一次到简陋的木屋中为那些被斥为粗鄙的女子讲课,下课后有个小姑娘兴冲冲地跑来对她说,以前她来读书的时候有人奚落她,嘲笑她以后除了能嫁人生孩子还能做什么,可是现在她有了榜样,因为世界上还有像谢雪安这样的女人。

        当时她还不知道自己竟然有这样的能量,能影响到田畴之中一个最普通的农家女孩,也许她没有亲眼看到的备受鼓舞的女人还有许多许多。

        所以她决定永远地站在前方,站在校舍前,站在官场上。

        苦吗?累吗?是的,对抗洪流哪有不辛苦的?

        可值得吗?值得。

        于是元衡问她:“朕已经将梦寐以求的东西紧握手中了,可朕的儿子带着对朕无尽的怨恨永远地离开了人世。而现在,朕的女儿带着对朕猜疑转身远去。”

        “朕纵然已经富有四海,权倾天下,可这值得吗?”

        曾经携手奋进的她们,走了二十年,今日回看,感慨万千。

        女皇言辞中若有若无的忧伤和感叹,将她心底不该有的悲痛和孤独宣之于口。

        这些事发展到如今的模样,是出乎很多人意料的,包括谢雪安。

        不到一年内,元衡的情人和儿子相继离世,一个死于无情残酷的战场,一个死于处心积虑的阴谋,而唯一的能给她带来安慰的女儿,在战时请缨监军,独留她一人于宫墙之内。

        她是君王,也是母亲;她有计谋,更有感情。

        所以元衡会问谢雪安,值得吗?

        谢雪安没有亲生孩子,可她照顾、教导过很多孩子,她明白这种牵绊的重量。

        她知道这样的内心真实表露是女皇对她的信任,可她更清楚这是女皇希望她能以姊妹和伙伴的身份安慰她。

        “其实陛下心中早有答案了,不是吗?”

        因为是姊妹,是盟友,谢雪安比别人更清楚元衡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她的内心或许比自己还要坚定,她决不是一个会犹豫,会执迷的人。

        谢雪安太懂女皇陛下了,所以谢雪安只需要说到这里就足够了,元衡的悲伤终究不会成为她前进路上的阻碍。

        元衡只是孤独,坐拥江山的人也需要陪伴,需要一点情感慰藉。

        皇帝的悲伤不会留存太久。

        “呵,”思索之后的元衡一声嘲弄轻笑,“天下间竟然有人会觉得帝王可怜。帝王虽然坐拥江山,但却注定要失去亲情,永远无法获得平凡人的快乐。所以,就算皇帝永远是高高在上,终究也是一个可怜人呐,呵呵。”

        “可帝王怎么会可怜呢?因为已经得到得太多了,得到的东西又太好了,滋生出无边无际的贪婪,妄图把世上一切好处都享受尽。所以才会假惺惺感叹帝王家无情,让人可怜凌驾于众生之上的帝王呢。”

        元衡当然也不可怜,她已经改变时代,让她存在成为对抗腐旧秩序的最强力量。

        她的付出是值得的,这当然是不容置疑的。

        只不过她也会有所感慨罢了,这样的感慨终究不会遮蔽她向前眺望的双眼。

        听完之后,谢雪安嘲讽地笑了:“谄上于王,是以为可以得到好处。有些人连自己都吃不饱饭,反而替皇帝可怜了,还不是以为借此可以得到帝王的垂怜,陛下当对这些虚情假意的说辞充耳不闻才是。”

        “雪安说得是,那些人怎么可能真心替朕考虑,要么指望着那些话能帮他们一步登天,要么在背地里搅得风起云涌,等着看一出好戏再顺手捞一把好处。”

        元衡恨意渐生,她一定要让歹人为这个混乱的局面付出代价,为她的孩子偿命。

        “这些日子要小心些,就怕歹人搅得外头天翻地覆还不够,朝堂上只怕也要生事。”

        元衡对谢雪安说道。

        此时,有宫人通报称昙影带来了奉辰卫探查到的最新的消息。

        ——

        一直以来昙影主要负责元衡的安危,值守于禁宫之中,她极少离宫,而调查之事主要由姜湲负责。

        若不是间不容发,她不会参与。

        而这一次的局,甚至让经验丰富的她们都感到困难。

        如今唯一的线索就是当日献画的郭生,但他已死,他声称家中有重病的老父,奉辰卫便将目光放到了这个人身上。

        当日郭生一入裕王府,在门外暗中保护的奉辰卫就已经派人悄悄前往他的住址打探虚实,只不过奉辰卫一到就发现病榻上的郭父已经死了,死于中毒。

        而经仵作验尸后得知,死者生前确实身患重疾,而推算的投毒时间大致为郭生入府之时。

        可见背后的凶手目的非常明确,郭生入府就是为了刺杀裕王,而此时为了避免暴露,他们毫不留情杀掉了郭父。

        据街坊邻居说,郭生是一个在坊间卖字卖画、替人写信的穷书生,居住在这里已经有四五年的时间了,家里还有一个病重的老父,邻居们偶尔会看到他带着老父出门散步。

        假如郭生真的只是一介书生,为什么会有机关画轴和致命奇毒,又为什么会对裕王下手?

        只能说明这是一个已经做了至少四年的局,给郭生制造了一个经得起暗查的身份,方便他入府行刺裕王。

        而四五年前,裕王还居于紫宸殿,谁能确定今时今日他会居于裕王府?除非暗中下手的凶手做了大量的假身份,才能在时机合适之时放出其中一个达到目的。

        这绝对是一个可怕的对手。

        郭生住宅这一条线索并没有提供凶手的指向,于是奉辰卫只能再继续追查这些日子和他有交往的人。

        但还有另一条线索,是本该被烧毁的画作。

        那一幅画作保留住了残卷,原因是裕王近侍小禄及时灭了火,可惜小禄吸入毒气过多离世了,否则还能从他那里问出更多的细节。

        而残留的这一副画作就成为了奉辰卫调查的重点。

        画心之外的镶边绢、纸成为了她们破案的关键。

        这幅画是最近翻新装裱的,它运用的细绢能够给她们指明调查方向。

        当她们开始调查本不应该还留存于世的画作之时,凶手才知画作并没有被彻底烧毁,于是狗急跳墙,露了狐狸尾巴。

        她们从差点被灭口的布料商人哪里顺藤摸瓜,又制造出商人和杀手已死的假消息迷惑真凶,借此获得探查的时间。

        审问了杀手之后,最明晰的一条线索就是动手的杀手有明确的回复目标,而这个目标竟然是菩提寺中的一个砍柴僧人。

        这个僧人已经在寺庙中出家十几年,从不下山。

        为避免打草惊蛇,昙影将这一切禀报了元衡,等到陛下做出决定。

        于是两日后的四月初一,皇帝元衡将前往菩提寺敬香礼佛,为亡故的孩子超度。

        而今日禁军即可前往菩提寺清场,实际上是为了瓮中捉鳖而作准备。

        亲自前往寺庙对于元衡来说是十分危险的,因为凶手很有可能在菩提寺行刺。

        但如果凶手敢行刺,则必然暴露,到时候真相即可大白。

        以身犯险,成为一个剑走偏锋的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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