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第4章
翌日，器门所在。
“其实我倒是无所谓那两个人最后会不会来器门，只不过是夸赞了一句他们二人的资质而已。”云逸真人手里握着笔，正聚精会神地盯着面前摊开的图纸，“你听到的，应该只是底下弟子耍机灵误传的消息。”
光看外表，他只能说得上一句清秀，但胜在周身那种特殊的清冷气质，叫人见之难忘。
“今日他们两个要过来报道，真人要见见他们吗？”陌璇询问。
“不必了……资质和修为始终不是一回事，那两人年纪比你小上一岁，修为比你低了不止一点半点。”云逸做好自己想要的批注，随手把笔往边上一扔，“先让他们留着，觉得不合适，把人送到药门那边也行。”
“我对他们其中一人印象尚可。”陌璇身为助手，不可能真看着云逸一声令下把两个说要来器门的天才弟子打包丢到药门那儿，传出去对云逸、对器门均没有什么好处。
“还有另一个人？”云逸问。
“……样貌尚可。”陌璇谨慎地给出了评价。
那就是除了长得好，暂时还找不出什么其他可以夸的地方了。不过陌璇在这方面的眼光似乎甚高，能得她这么一句评价，至少这人的外表绝不是普通的出众。
“好了，不说这个，流风真君收徒的事，你应该听说了吧，打算参加吗？”云逸转而问道。
众所周知，云逸真人和流风真君是一对姐弟，但流风真君行事低调，极少在公共场合露面，和这个唯一的弟弟更是没见过有什么交流。
“嗯，试试看吧。”陌璇也好奇，出窍期真君的试炼会是一个什么样的地方，即使结果和她无关，也能当是去长长见识，“云真人知道流风真君修的是什么道吗？”
“我不太了解她，没办法给你什么建议，只能说，她似乎在打着什么主意。”云逸认真思考一瞬，“但如果是拜师的话，以她的阅历，即使你修的道和她不一致，也不会有什么大的差错。”
“还有，她精通卜算之道，或许这次收徒，只不过是为了掩人耳目，不必太过在意，顺其自然就好。”
从云逸那儿离开后，陌璇没有立刻回到自己的居所修炼，而是去了正堂。
刚一踏进门，她立时便听见一叠声赞叹，偏头望去。
那个她更看好的弟子被众人团团围在中央，语气娴熟地同其他弟子交流着炼器的经验，混得如鱼得水，看来是不怎么需要她担心了。
倒是另外一个……
“陌师姐。”随着她逐渐走近，其他在场的人也纷纷发现她的存在，瞬间便停下了交流的一切动作朝她打招呼。
“我就是过来看看，你们先继续吧……晏师弟，既然你会炼器的话，可以去侧厅那儿报备一下这个情况。”思及那日晏弘雅对加入器门的热情，陌璇心中疑惑消散。
她扫上一眼大致便能明白，围着晏弘雅说话的那些，大都是平日里醉心炼器技艺的，有些真材实料在，晏弘雅如果没什么过人的本事，也不可能得到这样热情的待遇。
这边做好了安排，她又往里走了两步，才注意到站在角落里的苏嘉白。
他似乎对朋友受到欢迎一事不怎么在意，闭目拧眉，像是在思考着什么，注意到她的目光睁开眼时，不知道怎么应对般挪开了视线。
从苏嘉白身上，陌璇感受不到什么恶意，这人看上去让人不敢接近的表现似乎更多地来自于性格本身。
“苏师弟，晏师弟暂时脱不开身，我可以先领你去侧厅登记。”作为一个“引领人”，陌璇还是打算尽可能尽到自己的职责，“跟我一起过去吗，还是你要等他一起？”
其他天资一般的弟子估计还得在晨露阁中养上一段时间，他们二人算是“特招”，也因此会多受几分关注。
有她带着，这样各种各样的关注总会少些。
“……可以。”苏嘉白听到“师弟”一词，莫名一哽，下意识便想要拒绝，但陌璇毕竟特殊，话到嘴边又转上一圈，变成了截然相反的意思。
“走吧。”陌璇没怎么在意他的措辞如何。
从正堂走到侧厅，按理来说一盏茶时间也不需要，但这里是整个器门人流最多的一条路，来来回回、进进出出总能碰到不少人，苏嘉白跟在陌璇身后，头一回体验到了当“添头”和“空气”是什么感觉。
空气是同陌璇搭话时全然无视他、添头是为了和陌璇多说会儿话顺嘴提一提他，整个清韵派苏嘉白并不知道，但至少目前来说，在器门她的人缘绝对不差。
“……这位是苏嘉白、苏师弟，是器门新进的弟子。”陌璇不紧不慢地介绍道，见苏嘉白依旧老神在在地跟在后边，一没有抗议她这般拖延、二也不会随着她的介绍上来打招呼。
这样便足够了。
她不是什么拖沓的家伙，会在为人带路的情况下还和其他人攀谈起来，也只是想试探试探他的性格到底如何，没有什么大毛病就好，细节的地方，也不需要要求太过。
陌璇喜欢生得好看的人，虽然苏嘉白在这一点上不及她，但也已经够到了她的审美合格线，随之忍耐力也跟着一并拔高了几分。就她个人而言，苏嘉白是没什么问题了。
试探得差不多，对面的人又问了问陌璇是否要参加流风真君的收徒试炼，她只是点点头，打算快速结束掉这段对话：“嗯，我会去看看。先不说了，我还要带苏师弟去侧厅那边登记。”
苏嘉白听此，稍稍提了提精神，一只手掩在袖间掐算一番，眉眼顿时一沉。
尽管他精通此道，但近年来，也没什么外人能请动他出手，偶有起卦，也多是为了占卜一项行动于族内的吉凶，他可以做到直接告知结果给族长，让他们自己看着办，但放在陌璇这里……
在没有其他工具辅助的情况下，苏嘉白算陌璇只能算得一个模模糊糊的结果方向，从流风真君入手便简单多了。
这位此界第一人与陌璇确实有师徒缘分，但这试炼对陌璇来说是凶非吉，她们这师徒关系……有些奇怪，似乎并不是那么纯粹，但也谈不上什么厌恶。
再深的结果看不到了。
对他来说，出窍期和炼气期真没什么太大差别，但在下界，便是如天堑一样的差距，陌璇虽说资质极好，若是能顺利平安地修炼下去，飞升上界是迟早的事，但现在这个修为……
走哪都能被人欺负欺负吧。
在许许多多细枝末节的地方，命运一直是在随时产生着变化的，一个选择的更易，看似微小，实则事关生死。但弱者，在太多时候是没有选择的。
苏嘉白再懂得这个道理不过，也正因此，他需要谨慎考虑，此时再怎么想，他也只是个被掌事师姐带过来的新弟子，影响不了陌璇太多决定。
有她领着，登记的流程自然是极为顺利，他这下已经把身份牌换成更为正式的——由单单指器门中人的牌子，变成了印着详细姓名和负责任务的牌子。
“好了，那我先回去了，之后晏师弟过来有不懂的你可以帮帮他。”陌璇姿态闲适地转身。
在她走后不久，晏弘雅蹑手蹑脚地迈进了侧厅，如陌璇所说登记了自己会炼器这一条后，把流程走完，这才来找苏嘉白。
“被她叫师弟的感受如何……”他正准备继续看苏嘉白热闹，就见这家伙脸色不大好看，一看便是遇上了什么棘手的事。
“我要跟过去，她要参加那个出窍期的收徒试炼。”苏嘉白忽地说。
晏弘雅一下便理解发生了什么，这狐狸邪门得很，算什么什么准：“那试炼有危险？应劫这么快……着实有些不合常理。”
“我要慢慢地表明身份。”即使这样对其他方面完全无益，至少更为年长的年纪、更为高深的修为，足够让他说的话被陌璇取信，这样遇到什么事提点一两句即可，不必费上这么多功夫。
当然，关于二人未来的关系，他并不打算同陌璇说，将来自然而然会走到那一步的，虽然还不知道具体的契机会是什么。
今天一天下来，苏嘉白闷着不能说话，要扮演一个不会被她疏远的、起码不会闹事的师弟，简直快要疯了，他该再多表露一些自己的能力，现在也不会落到这般被动的境地。
“如果不是我的话，你现在估计还站在暗处偷偷想要怎么和人家姑娘接触呢。”晏弘雅先提前把锅甩给他，免得这脾气不好的家伙想起来迁怒自个儿。
外门以炼气期居多，筑基期也有，金丹期还没看到过几个，他倒是没什么想法，一口一个师兄师姐，叫得热乎。
苏嘉白这臭脾气，在知道陌璇是自己未来妻子的情况下，依旧给不出什么好脸色，在面对其他人时可想而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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