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第26章
猩猩火光里萧慕尘的衣摆朔着流金湖光,轩拔的身姿自宫门外款款凌然而来。
“臣未得旨而召龙武营入宫,请圣上赐罪。”
陈景雍看着萧慕尘连跪在地上都一副不卑不亢的模样,心里没由来的生出怒气,“天玄国素来有铁令,除宫中守卫,其他人不得无诏带甲执刀入宫门,难道这一点,定伯侯不曾教过你吗?”
大殿里压着沉沉死气,百官吊着口气始终不敢咽下,陈菡枝照着在锦绣宫里和萧慕尘说好的计划上前开口解释,“父皇,此事关归雪宗谋逆,望父皇明察。”
众人又是一惊,这事和七公主怎么又扯上关系了。
“谋逆何人胆敢如此放肆”陈景雍没有料到事情会这样发展。
龙武营一行人其实是他暗地里召来,原本就是想逼着柳清然承认萧慕尘与七公主私会一事,好顺理成章的让她离开萧慕尘。
可如今萧慕尘不仅承认了无诏传令龙武营进宫这件事,甚至还可能揪出朝中觊觎皇位已久的乱臣贼子。
陈景雍一直以为自己才是天玄执棋之人,可事实证明,他只是萧慕尘棋局上不受控制的活棋罢了。
万般不由人,比起萧慕尘的利用,他更恨觊觎他皇位的乱臣贼子,所以孰轻孰重,陈景雍心里早已心知肚明。
“慕尘你起来吧,朕可以不治你无诏传令之罪,你说吧!到底是何人如此胆大妄为,居然敢联合归雪宗行谋逆之举。”
“臣有人证,还是让他来说比较合适。”萧慕尘侧身到一旁宴桌处,鹰隼般的眸子却死死的盯着柳清然。
柳清然被盯的有些不自在,随即回瞪了过去。
萧慕尘原本心里就凝着气,被柳清然这样一瞪,嘴角的笑愈发冷簇,很好,有错不改,居然还敢瞪他,果真是这几日太宠她了。
江铎带着四个捕快押着人从锦绣宫外走来,被押者束发近散,蓬头垢面,一身麻织囚服,斑驳的血色鞭痕纵横错杂,浸浸血珠点点外渗,下一秒又消失在囚服的麻缝里。
柳清然看着走近的江铎,忽然意识到,自打上次小巷分开,她还从未在大理寺看见过江铎,原来是被萧慕尘派去做这事了。
“不愧是大理寺,人打成这样还能留口气。”三皇子陈砚策语气阴阳怪调,话语不落一字的传入萧慕尘耳朵里。
两人视线对上,电光火石间隐隐约约闪出无数条紫电。
“他是何人”陈景雍看着台下打着不剩人样的囚犯,面露嫌色。
“归雪宗二宗主胡宗步。”萧慕尘才说完,台下就一阵吵闹。
“这人当真是归雪宗二宗主”
“居然这么容易就被大理寺抓了。”
“看来归雪宗的确是废了。”
“萧寺卿要如何证明他身份”三皇子陈砚策一语点醒梦中人,只一句话满足了在场所有人的疑惑,百官齐齐点头,齐齐向萧慕尘讨要着所谓的证据。
“季大统领那有画像,拿来给圣上一瞧便知。”萧慕尘目光看向季竹,似乎认定了他必然会出手相助。
季竹作为落霞阁的执掌者,眼线密布在京都各个角落,自是最得圣心,朝中一事一物都难逃其眼。
如萧慕尘所料,季竹立刻便派了人去落霞阁去画像。
囚犯是归雪宗二宗主没错,但其实季竹手上根本就没有归雪宗二宗主的画像,画像只是随即伪造出来的,而萧慕尘答应他的答谢条件就是帮他隐瞒身份以及调查十年前南疆旧案。
“先继续,我信慕尘不会骗我。”陈景雍指着台下囚犯示意他开口说话。
陈景雍迫切的想知道,到底是谁在他眼皮底下耍小动作。
“参见圣上。”囚犯头扣在地上,许久才缓缓抬起。
陈景雍冷哼着气,“你倒是挺懂朝堂规矩。”
也就是陈景雍这一句让在场不少人高兴了起来,一个囚犯见到圣上尚且知道行礼,而萧慕尘作为朝堂官员居然公然无诏传令龙武营入宫。
“说吧!是谁”陈景雍扫了一眼在座的文武百官,将最后的目光落在归雪宗二宗主身上。
“废太子陈唯之。”
他话语刚刚出口,萧慕尘的眼神便凛冽的扫向三皇子陈砚策。
与暗牢里审讯出来的口供不一样,胡宗步临时翻了供。
陈砚策似乎早已猜到胡宗步会这样说,胸有成竹的对上萧慕尘的眼神,似乎还带着十足的挑衅意味。
胡氏一族谋逆,陈景雍下令株连其九族,独独留下了小太子陈唯之,大概是念其是血肉至亲,又或者是虎毒不食子。
“当真如此”陈景雍攥着龙椅,胸口拼命起伏,一口血闷在心口上不去,下不来。
“圣上可召其与我对质便知分晓。”胡宗步这样一说,陈景雍更加认为陈唯之是此次谋逆的元凶。
“去把陈唯之给朕带过来。”陈景雍指着废弃的东宫,眼中的决绝越发强烈。
“还有你们的计划是什么其余的同党在哪?”陈景雍厉声喝道,他要斩草除根,把心怀不轨之人统统铲除。
胡宗步再次扣了扣首,末了才开口道,“没有什么计划,所以事情全是我一个人所为,没有同党。”
陈景雍自是不相信他的所言,就凭两人如何谋逆。
“还是臣来说。”江铎并不想浪费时间在无尽的审问上,于是上前一步开口说道,“行动便是在今晚,宫内现如今就藏着一批杀手,目标便是圣上,大人已派龙武营将士搜查,不一会便可将其尽数抓捕。”
“果真还有同党,把他们给朕全抓住,一个都不能少。”陈景雍曾答应过六善堂绝不轻易对江湖动杀心,他可以不动归雪宗余下的那批人,但今晚意图谋反的人这批人必死无疑,谁都保不下他们。
此时季竹派去落霞阁取画像的人已经赶了回来,画像被展开,七七八八的画出台下所跪之人的模样。
陈景雍摆了摆手,“退下吧!”
此时的陈景雍心里对萧慕尘生出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信任,尽管这份信任搁着许许多多偏见。
“废太子呢!怎么带个人上来要这么久。”
陈景雍话语才落,刚刚出去拿人的捕快脸色难看的跪在地上,“废太子已经畏罪自缢,吊死在废东宫中。”
陈景雍眼神里闪过一丝无助,惶惶木木的站起身,步伐凌乱无重的走下台去,许久才开口说道,“罢了,参与今晚谋逆的人全部诛杀,陈唯之不得入皇陵。”
一场戏落,百官悬悬当当的心才敢放下。
“求父皇下旨废去我和萧寺卿的婚事。”陈菡枝不合时宜的一句话,让百官再次胆战心惊起来,她心里明白,坦然放手,这是让萧慕尘感谢记挂自己的唯一方式。
陈景雍现如今并无心情处理这些杂事,对陈菡枝的要求一如往常的答应。
“萧寺卿救驾有功,应当有赏。”陈景雍走向萧慕尘身处,“慕尘,朕知道你心悦柳大将军之女已久,等手上案子查完就娶了她吧!朕不会再给你强加婚事了。”
“谢圣上。”大理寺五人齐齐跪下领旨谢恩,这几日的劳累当真没有白费。
温锦云没有想到圣上居然如此轻易的松口,这倒是很不符合他的做派,不过如此结局自是最好。
宴会散去,人群里萧慕尘拉过柳清然的手忽然间消失在明亮里。
时值晚夜,星星点点烁亮在天边,缺月半隐,晦暗着大理寺长街。
“萧慕尘,你放开我。”柳清然心里也气,气他提前什么都不告诉自己。
“清然,我果真是这几日对你太好了”萧慕尘见她反抗,抬手捏着她的下颌,迫使她抬头仰望着自己。
柳清然头偏到一侧,始终不愿意看向萧慕尘。
“你在气我提前没有告诉你计划”萧慕尘俯身在柳清然耳畔,低头咬住她的耳垂。
柳清然身体一怔,过了会才点了点头。
“我提前并没有拟定计划,只是见机行事,不然怎么能让三皇子钻了空子。”萧慕尘耐着性子解释道。
“勾结归雪宗谋逆的是三皇子那他为什么不把罪行推给四皇子,而是选择一个废太子。”
“哪有什么谋逆,只不过他见与归雪宗勾结的事情败露,随便找的替罪羊而已,而这个替罪羊的身份安排在废太子身上最合适不过。”萧慕尘被反将了一军,心里的气还是有的。
“所以废太子也非自杀。”从小便听说皇宫里的争权夺势向来残忍,不顾手足,但柳清然这是第一次真真切切的感受到。
“嗯。”
“归雪宗倒也是甘愿做这个亏本的买卖。”柳清然算是看明白了,从头到尾,归雪宗都是忠心跟随在三皇子身后的一条狗,哪怕折了一批兄弟也心甘情愿。
“当初的六善堂不也是如此。”萧慕尘心底冷笑,不过他倒从来没打算让三皇子继位,归雪宗这如意算盘打错了。
“那归雪宗为什么要刺杀我。”柳清然更加不明白,这件事从头到尾和自己又有什么关系。
萧慕尘眸中隐了隐情绪,开口道,“还在查。”
“真的吗?”
“自然是真的。”
柳清然见萧慕尘眼神没有闪躲,这才信了他。
“明明做错事的人是你,为什么却像是我做错事一样。”萧慕尘捏了捏柳清然的脸颊,恨恨的咬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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