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第三十三章暗涌
早晨空气微冷，绿意陷入冬眠，乌青色的枝条落光了叶，映着萧索孤寂。
充满暖气的房间窗帘紧闭，透不进一丝寒风的凉意。
迟瑾深醒得早，依偎在他怀里的南悦却依然昏睡着，恬静的睡颜带了几分倦色。
他看着心疼，暗暗责怪自己始终不够克制。南悦随便一撩拨，他就失了底线。
而且失得非常彻底。
沉思间，一道急促的来电铃声突然打破安逸寂静的气氛。
南悦有点被吵醒，不满地嘟囔了一声，蜷缩着身子往迟瑾深怀中深处钻去。
“瑾深，接一下电话，好吵……”
“好。”迟瑾深轻轻拍着她的后背，想让她再睡一会，“我出去讲，你在这等我好吗？”
南悦摇摇头，软绵无力的手臂环上他的腰，一举一动都在说着不要。
迟瑾深心有不忍，只好边安抚着她，边接起电话：“什么事？”
“阿深，公司现在有个很重要的会议要开，我哥出去办公了，让我问问你能不能来趟公司。”电话那头传来程愿焦急的声音，“合作方见不着人，正发脾气质问我们呢。你可以来下公司吗？”
“没人告诉你，周末我是不去公司的？”迟瑾深紧锁眉头，控制着说话的声量，“会议取消，出了问题让程野负责。”
冷冰冰的话冲击着程愿的耳膜，她咬咬牙，央求道：“阿深，我不想让我哥失望，所以麻烦你尽快过来好吗？”
楚楚可怜的声音简直我见犹怜，但在迟瑾深听来却是烦心。
“再说。”他敷衍回道，“以后周末工作上的事找你哥。”
程愿听出他语气中的不耐烦，知道自己要是再叨扰下去，恐怕会被讨厌。
她苦涩地笑了笑，原来幼年之交，不过如此。
“好，那我去和合作方解释一下……”
“嗯。”
匆匆挂断电话，迟瑾深低头去看南悦是否安睡。
哪知道怀里的人儿正笑盈盈地撞上他的视线，明显一副清醒的样子：“迟先生，我觉得你特别像一首诗。春宵苦短日高起，从此君王不早朝……”
“嗯，像。”迟瑾深乐意受之，“还想睡吗？要不要去吃早餐？我给你做。”
南悦尝试动了几下，感受到浑身像散架一般，就满脸放弃地说道：“没力气，晚点再吃。”
“很难受？”他担忧极了，可又不敢轻易碰她，“抱歉，悦悦……”
他似乎过于放纵了。
“昨晚我哭着喊着让你轻一点的时候，怎么不见你停下说抱歉？”南悦有意调侃他，“精力旺盛的迟先生，麻烦温柔对待你的太太好吗？你老是这样，她会吃不消的。”
迟瑾深真是拿她一点辙也没有：“辛苦你了。”
“履行夫妻义务有什么辛苦的？你乐在其中，我也是一样的。”回想起昨晚的初次体验，南悦红了脸颊，手指不太自然地在他胸膛前来回比划，“刚刚你那程妹妹找你是有急事吧？要不你还是去趟公司？哪有总裁周末宅家里的道理？公司不要了？员工不管了？”
一连串的质问从她口中冒出，迟瑾深听不下去，翻身将她压在身下，温声警告道：“悦悦，昨晚是我罚轻了？你再乱说话，我会再教训你的。”
不好意思，她会怕？
“好好好，下回我一定记牢。”南悦耸耸肩，表示知道了，至于会不会改过，那就是后话了，“你快去公司吧，下午我回趟南家，你忙完来接我？”
搬来迟家数月，她一次都没回过南家，说来怪不好意思的。虽然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但又不是卖女儿，她总归得回去露个面。
“好，要是身上还不舒服，记得别逞强。”
“知道了知道了，你快去公司！”
迟瑾深担心南悦不顾身体，净想着到外面瞎跑，出门之前是千叮咛，万嘱咐。直到她催促着自己走，他才不得不悬着一颗心离开。
下午一点左右，南悦满血复活，她先是把凌乱的卧室整理了一遍，然后洗了床单和枕被，最后拿到阳台一一晾好。
考虑到冬日阳光不猛烈，可能一下子晒不干，她便一鼓作气给卧室的大床换上了一套新的被单，差点没把她累坏。
果然娇妻易当，贤妻难。
……
南家。
南悦难得回来一趟，没想到扑了个空，愣是谁也没见着。
她倒有闲心，坐那一等就是一下午。
当黄昏的霞色染了半边天，南父才从外面回来，他身旁跟着沈落芳和南宁晚，三人有说有笑地走进来，全是一脸的意犹未尽。
在旁人眼里，只怕他们才是一家人。
“爸，您要是回来的再晚点，我可就要回去了。”南悦现在有了迟瑾深，见到这幅画面，心里竟不再觉得落寞，语气更是稀松平常。
南父看见她，眉目间满是慈爱：“明明是你这丫头来了也不说一声，现在反倒怪起我来了？”
“我哪有？”南悦俏皮说道，“您这么大人了，和我一个小姑娘计较真的好吗？吴妈已经准备好晚餐了，您要说我，也先把饭吃了再说。”
她上前挽住南父，把他往餐厅带。几人入座，位置显得不再空旷，平日冷清的南家总算热闹起来。
“瑾深怎么放心让你一个人出来？”
“爸，我好歹是个成年人了，有什么不放心的？”
“在爸眼里，你永远是个长不大的小丫头，所以有和瑾深说要来这吗？”
“有有有，何止是说，我都算向他请示了。”
“那就好。”
“……”
晚餐期间，父女两相谈甚欢，像一对解开误会的老友。
南悦从前总以为南父偏爱南宁晚多一些，便不愿同他多谈心，与他存有隔阂。如今重来一回，她反而希望自己能够做个贴心的小棉袄，弥补当初她对待这份亲情的无知和莽撞。
“爸，妈，之衍来接我了，我就先回去了，有空再来陪你们。”晚餐还未结束，南宁晚就提前站起身来，“你们慢用，不必出来送我。”
距离上次和南宁晚见面也有些日子了，南悦隐约觉得她似乎成熟稳重了很多。无论是言行举止，还是看向她的眼神，都比先前要收敛。
不等南父和沈落芳开口，南悦自告奋勇道：“还是让我送表姐出去吧？免得爸和阿姨担心。”
南宁晚瞥了她一眼，最终点了点头。
南父权当她们是感情深厚，丝毫没起疑心，任由她们离桌。沈落芳虽有些担忧，但还是选择没多说什么。
……
晚风微凉，将行人的脸吹得通红，与天边的霞辉一色。
“悦悦，上次是表姐太冲动，多说了些胡话，你千万别往心里去。”南宁晚嫣然笑道，与之前易怒的她判若两人，“有件事想和你说下，最近我和之衍正在筹备婚礼的事，不能经常来南家陪爸妈。你要是有空，就替我多陪陪他们好吗？”
“好。”南悦自动忽略她前面的话，“表姐和傅医生领了证？这么快就搬去傅家和他培养感情了吗？”
这不是和她的作为如出一辙？
南宁晚摇了摇头：“是傅家长辈提出来的，我如果主动要求的话，是会坏了规矩的。”
美眸含笑却暗藏锋芒，她明摆着是在暗讽南悦有失矜持。
南悦不放心上，她确实没规矩，可谁让迟瑾深偏偏宠着她呢？单凭这一点，足以抵过世间所有繁文缛节。
“表姐要是和傅医生定了婚期，记得通知我一声，我好准备新婚贺礼给你们。”
“会的。”
倘若叫她们逢场作戏，南宁晚定是演得炉火纯青的那个。南悦自叹不如，能陪她演下去都已经是尽力而为了。
让人捉摸不透的是，她何必在两人独处的时候，也戴着伪善的面具？
难道是别有所图？
两人各怀心思，静默地走着。
傅之衍到的准时，南悦见他等在门外，心里松了口气。她之所以说要送南宁晚出来，无非是因为有点待不住，想着到外面透口气。
哪里知道南宁晚如此阴阳怪气，早知会有刚才那段对话，她才不会多嘴。
“悦悦，忘了和你说件事。爸这几天身子不太好，反正你懂中医，有时间给爸开几副中药吧。别看他在饭桌上红光满面，一点事没有，其实夜里老是失眠，胃口还不好。劝他去看医生，他非说自己身子骨硬朗得很，不需要费那个劲。我们劝了太多遍，可他每次都找好借口拒绝。今天你刚好回来，我想让你等会回去多劝劝他，他的年纪本来就容易出现问题，我怕不及时就医，他那些小毛病会演变成大毛病……”
离大门还有几步距离，南宁晚突然冒出一段话来，神情格外真挚。
南悦嗯了一声，对她所说的半信半疑。
“你就送我到这吧，回去多陪陪爸。”南宁晚脸上的笑意愈发深了，让南悦怵得慌。
“好……”
南悦停在原地，目送她到傅之衍身边。
他们相敬如宾的举止实属无趣，南悦礼貌地朝傅之衍点了点头，也算是和他打了招呼。
送他们走后，南悦往回走去，仔细琢磨着刚才南宁晚特意留下的嘱咐。
看似风平浪静的表面，也许背地里是早有预谋的波涛暗涌。
只是她还猜不到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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