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报复
夏日的雨说来就来,没过一会儿,黑压压的乌云便铺了满天,没一会儿便将地面淋了个透彻,积起水坑,深深浅浅。
元宝刚被叫去御膳房跑腿,走的时候天还是好好的,现在也只能冒着雨跑回住处。
深一脚浅一脚的避开水坑,元宝还未进院子,便听得里头吵吵嚷嚷的乱作一团,依稀还能辨认出林寒的声音。
“谁干的?敢做不敢认是吗?”
元宝进了院子,钻进人群里一看,一团被褥和一些衣物全部被扔在了地上,被脏污的雨水浸湿,上面染得一块块的污渍。
那床红缎面的锦被,上头用金线绣了几个大元宝的……不是她的被子嘛!
“元宝,你回来了!”田喜眼前一亮,忙将人给拉过来,“我们方才当差回来便看到房门大开着,你的东西被扔得一地都是!”
“……”
屋漏偏逢连夜雨,倒霉事儿是不肯放过她了是吧。
元宝捏了捏自己有些懵的脑袋,站在那儿没有言语。
林寒在一旁瞅着,还以为这总笑嘻嘻,天塌下来都仿佛没事人一样的室友,不会有落寞的样子。
结果此时看到她那张面孔上没了笑容,自己却跟着不是滋味起来。
“他奶奶的……”林寒暗骂一声,直接一脚踢飞了脚边立着的竹椅,眼神在围观的小太监里一扫,直到落到某处。
他大步走过去,一把将人群后探头探脑的小太监给揪了出来,吓得那人脸都胀红了。
“说!是不是你干的?”林寒捏紧拳头朝着手下的人脸上比划,阴恻恻的表情吓得那小太监直哭叫。
“别别别!不是我,真不是我!我只是……方才看到有人进了你们屋子。”
“谁?”
那小太监一脸为难,但当林寒的拳头又提起来作势要往他脸上招呼时,他才急忙道:“我说我说!你别打我!”
当听到小太监凑近他耳边说出的名字后,林寒一脸了然,随后嫌弃地放开这小太监的衣襟,又抬腿踢了人一脚,“滚!”
田喜等看林寒脸上的煞气消下去后,才靠近问道:“大哥,是哪个龟孙……咳,谁干的?”
林寒没理他,沉默着将地上脏兮兮的衣物给拾起来,又用眼神瞟了一眼还围在四周的小太监。
方才他那突然发飙的样子,让周围许多人都心里有些怵得慌,现下又被林寒冷着脸给警告了,眼神都快要像一把剑似的将人给杀死一般恐怖。
没想到这林寒平时默不作声,看起来跟个闷葫芦一样,发起火来这么吓人!再加上他年纪比在场的都要大一两岁,个头也高了好多,配上那阴沉的表情是真让人胆寒,连与他对视都不敢!
“哈哈哈,散了,都散了吧……”
很快,院子里只他三人,将东西全部给抱进屋中后,元宝沉着一张小脸坐在桌旁没说话。
“是刘贵。”
元宝闻言只点点头,没有动作。她之前就猜到了,毕竟最近想找她麻烦的,也就只有刘贵了。
前些天他故意带人去冷宫堵她,却不想自己倒吃了亏,以刘贵那种小人性格来说,肯定是不愿意放过元宝的。
摸了摸脏被褥,她不禁皱了眉头,今天又下起了雨,看起来一时半会儿还停不了,那她夜里怎么办?
外面刮着风,下着雨,难免夜里不会着凉,不慎染了风寒,小则无法当差,大则丢去半条小命。
但不论怎样,都是刘贵想看到的结果。
“元宝,你这被褥湿了,要不今天就和我睡一起吧。”田喜乐颠颠地凑上前道,心里美滋滋的,元宝香香软软的,抱起来一定舒服……
林寒看他那笑得一脸的荡漾,随即便开口道:“你自己一个人睡都踢被子,你还能照顾人?”
田喜的笑脸一下子便垮下来,额,说得好有道理,他竟然无法反驳。
“和我一起睡吧。”林寒看了一眼身旁的人,又加了句,“可怜我的被子要被你的口水袭击了。”
元宝回过神来,听出这人在讽刺她,气得白了他一眼,转身便拿着脏衣物去后院。
等人走后,林寒站在屋内没动,也不知想起了什么,脸上的表情变得冷漠森然,让榻上坐着的田喜怕得吞口水,转头将自己埋进了被褥中。
唉,怎么就摊上个这样恐怖的大哥呢?为什么不能像元宝一样软萌,让人看着便想呵护呢?
而所谓软萌的元宝,正在后院拿着洗衣服的木棍,一下又一下地敲打在衣服上,像是要敲爆谁的脑袋似的。
他们这些小太监的衣服可不像其他有权势、有地位的宫婢奴才,可以不必自己动手,通通拿去换浣衣局洗,都还得在繁重的当差结束之后,自己清洗衣物。
好在这不是冬日,洗衣服还算省事儿。
等将衣服洗完,元宝心里的郁气发泄出去不少,脸上也挂上了熟悉的浅笑。
等走到偏殿走廊旁,一群小太监正坐在那里唠嗑,看见她过来,便热情地照顾道:“嘿,元宝,这里有南瓜子,吃两颗吗?”
“不用了,你们吃吧,我还忙着呢。”元宝笑着拒绝,又将洗干净的衣物一件件地晾晒上悬挂着的竹竿上。
这空隙间,旁边不时传来小太监们的谈笑声。
“我之前听揽月殿的红玉说,他们苏贵妃呀,不知怎么的,半夜里时常惊醒,还说有鬼!有鬼在追她!”
此话一出,周围瞬间安静下来,大家都不由得放下手里的动作,一脸期待地等着下文。
“后来呢?”
“后来啊,就特地请了道士来捉鬼,闹腾了大半宿,结果没半点用!道士说,这鬼喜欢附在人身上吸人精气,道行很高抓不了!”那小太监顿了顿,看着眼前一双双发亮的眼睛又道:“而且啊,听说还有人看见过这个鬼魂!”
“啊……”其余人都吓了一跳,背脊发凉,却又想知道,“是什么样子?”
元宝晾衣服的手臂也顿了顿。
“听说浑身都是血,有着三只眼睛、四条胳膊!还会飞!总之,那看到的宫女一下子便吓晕了过去。”那小太监说得眉飞色舞,煞有其事的样子。
“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苏贵妃被那小鬼折磨得睡不着觉,脸色发青,像是大病了一场,可不就是被吸干了精气吗?而且啊,听说四皇子也看见了这鬼,吓得从台阶上摔下去,一双腿都摔断了!”
背后的小太监还在议论纷纷,元宝却没有再继续听下去,只抱着木盆回了前院去。
哪来的鬼魂,多是人心作祟罢了。
……
等元宝终于忙活完,累得回了屋子趴在桌上发呆。
她可没忘记今日里坑她的人,所谓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可元宝不是君子,若是不出了心口的恶气,她自己都得把自己憋屈死。
转了转脑袋,田喜和林寒也不知道干嘛去了,元宝站起身去拿了自己的小包袱出来。
将里面的小东西一一摆弄好,元宝坐在那里冥思苦想。
选什么药好呢?
元宝戳了戳其中一个小瓶子,伤断肠?中药人会不由自主地哭泣,最后硬生生地将自己肠子都哭断了去。
若是刘贵吃了这药,每天哭哭啼啼的,怕是惹人怀疑吧……
那就,恨无涯?也不行,一个人突然脾气大变也很奇怪,况且这药会让人最后七窍流血而死……
罢了罢了,给他一点小教训好了,打打杀杀多不友善,元宝自认为自己是个无比善良的人,怎么可以做这么过分的事呢!
所以……还是用宁夫子独家特制的痒痒粉好了,痒起来抓心挠肺,轻则破皮流血,重则用头哐哐撞墙,药效持续半个月之久,也能让人吃个苦头了。
元宝想着,脸上便露出了两个小梨涡,弯弯的眼睛笑得像个月牙儿,就如瓷娃娃般剔透可爱。
怎么办?有些期待明天了呢!
夜幕降临,这皇宫里都陆陆续续上了灯,橙黄色的灯火阑珊,本就静谧的地方此时更是杳无声息,连平日里的秋虫都不再鸣叫。
元宝梳洗完,着着单薄的中衣进屋,被窗外透进来的冷风一吹,狠狠地打了个喷嚏。
“快去榻上,别染了届时风寒传给我。”嫌弃的声音自她背后响起。
元宝愤愤然地将衣服搭在身上,三步并做两步回了榻上,一骨碌便钻进了林寒的被窝里去。
林寒看着床榻上蒙头盖住的人笑了笑,还不忘去将窗柩给关好,免得漏风进来。
田喜每天早早便躺下了,此刻都开始打着呼噜睡得香甜。
等屋子里完全黑下来时,元宝感觉被单被人扯了扯,她立刻转过身子,将自己蜷缩成一团,用背对着身后的人。
被褥并不算很宽大,好在两个人都年纪尚小,身量摆在那里,还能凑合凑合着,即使这样,元宝也感觉自己完全动弹不得,一动作便会漏风进来,冷飕飕的。
身旁又躺着林寒,元宝更是不想转头面对他,免得他又开口损她。
“欸,今儿听陈公公说,还有几日便要将我们这群人分配到各宫去了。”黑暗中,林寒的声音响起,“你想去哪宫?”
元宝沉默半晌,这才开口:“东宫。”她也只有这个选择。
“看不出来,你小子志向挺远大!”
她没再回答,只反问了林寒,“那你呢?”
林寒平躺了身子,直愣愣地看着上空,黑漆漆的一片,好半天才回答:“我想去郑公公手下。”
他想走到郑信那个位置,不为其他的,他只想能有一天出宫去,问问那个将他亲手卖到这皇宫里来的男人,为什么要这么做?为什么选择弟弟而放弃他?!
“那你加油。”元宝也没多说什么,人各有志,她无法干预别人的想法。
由于今日里发生了太多事情,搞得她疲惫不堪,现在也没了闲聊的心情,之后没一会儿便睡了过去。
听着身旁人传来的均匀的呼吸声,林寒无奈地摇摇头,将被子往元宝那边扯了扯,将人严严实实地盖好。
等他重新躺下,一切都变得安静下来,黑夜中视觉看不清晰,嗅觉倒变得灵敏起来,他使劲在空中嗅了嗅,又挨着一旁睡着的人闻了闻,随后才了然。
果然有一股子奶香味,甜甜的,若有若无,就像他以前赶集吃过的糖果子,叫人闻着便浑身舒畅起来。
看来田喜这小子真是个狗鼻子呀。
林寒想着,后面也不知不觉地沉浸在这股味道里睡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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