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第六章
上山。
三天了,潋子经痛苦地躺在床上,四仰八叉,慌神迷茫,“为什么?我做错了什么?”
窗外下起绵绵细雨昏暗恍然,空气清凉,潋子经缓缓穿上衣服,情绪低下,垂目套上最后一件男式素衣,棕黑的长发扎起。
“观老兄的信函我已看过,交代了两件事,一往后你在此生活,既来了这里就遵守此处规矩不可胡来。”
“二,吃了它。”
三日前,潋子经思考决定了很多,来到苍穹山腰疏子居宅,院内,须发苍髯满鬓白,一百岁老翁神态自若坐于竹席,简单寥寥几句,未抒发任何情绪,不可逾越天然的庄重威严。
旁边的年长侍者年岁不惑,双合托出一木盒,打开是一小颗药丸。
潋子经由于莫名害怕前者身形气势,早就匍匐跪在他面前。
毕竟过来投奔也是麻烦他人,感谢人收留才是,甚小卑微者有何尊严直面对视主家挑衅。
听得吃药,她疑惑微抬头望着侍者。
侍者便缓缓说道:“此药丸则是姑娘您的保护武器,眼前您年纪尚小还未听得出男女大别,到了年华时日就轻易发现问题。这也是疏子先生与观先生的一番心意为您。”说完,和蔼的微笑,话语滴水不漏。
“吃下此药,声音会如同男子一般。但不会影响身体变化,您还需多加小心谨慎。”
潋子经听他们说完,无反抗无拒绝,若真想害她也不会啰嗦给药了,不管如何先吃再说。
然后跪坐的身子前伸,侍者近来递盒,她手探进盒子捻起药丸往嘴里送,喉咙滚动,吞进去了。
未过一会儿,肚内发热难耐,双手捂腹,烧灼燥热之感腹部沿至咽喉,潋子经立时掐住自己脖颈,在地上乱滚。
眉头扭曲,双眼紧闭,张口大喘痛苦低吟,灼热感发不出任何话语。在地上打滚足有一刻钟。
高位两人静静等待,不发一言。
许久后,潋子经微睁,睫毛颤动,虚汗绒发紧贴。躺在地上的她慢慢虚弱手撑地站起,摇晃。嘴角紧闭。
喉咙还很疼。作了一揖礼。经过刚才,形象已乱。
说出来第一句话:“多谢疏子先生与观先生的一番盛情。卑人收下,望疏子先生以后日子多加指教。不负您与观先生好意。”
声音温柔却磁性,带有少年郎的清脆与细腻温和俱存,极具美好。
声音,真的变了,男儿声音
两人满意点头。
“嗯,行了,就这样吧。若有问题,你找李叔询问。”
“老叟还有其他事儿,且回避,老李,你带她打点些事物。”
打发潋子经两人退避。
那天李叔简单介绍了院内各室作用,替她安排了单独住宿,独处一室,可又见另一院里男女分开住宿,也不再说什么,自己本是女子却着男装住哪里都不合适,单独一室替她考虑,也是给观相子面子,于她好。
后面两天由于未有人召唤,只是休息饭毕,于是潋子经主动出门探寻,这苍穹山深处藏着的楼阁庭院。
之前李叔带她转了一周山腰庭院。这里的庭院楼阁连座,围山而建,兼顾地势高陡峭而亦不稳,所以选择多矮房庭院,高楼不过二楼。
男女宿舍分别东西最偏位置,中间为大厅,大厅偏后是膳房用膳处。大厅有独后院矮屋便是疏子所居。
厅二楼则是教学阁,其阁有三室,其中一阅览书室书简书帛放置在此。另外两室为教学。
山腰庭院便是此。
而山峰上两座,一座名为苍穹庭阁,仅一层,二百人于席正襟危坐,摊开竹简,等待书案前老师落座。青瓦屋檐朱柱,檀香木板行走处吱呀作响。
庭阁朱檐柱数十支,直插地底。四周围栏保护,若是要勘望则可能看见围栏外云雾缭绕,山岩峭壁绿植。
另一座则是望苍楼,但是未经允许不许进入。未有设施保护,小命容易不保。
听李叔说,曾有人胆子大上去过,但是阁楼栏杆历时太久,不能倚靠摔下去死了。
潋子经既已出门,便从山腰流转攀爬上了山顶之间。
苍穹山顶,苍穹阁内传来学生对答解题,朗朗清亮有条不紊。
学生答毕,沉默半晌,未见有人出声。
而后疏子的声音缓缓传来。
“嗯,他之所言有没有人不同的观点?”
又是一片沉默。
“他方才所说,人只有身在地狱痛苦磨练,劳其筋骨饿其体肤,遭受百般折磨人后方能成为强者,才能涅槃重生,毅力和生命力才能得到提升获得成就。”疏子继续问。
“先生,我有不同观点。”站起一位学生。
“嗯。”疏子示意他开始。
“谢先生。得罪了。”
“有些师兄师妹锦衣玉食无忧虑,所闻所见都是书里或者家族的一些经验和结论,殊不知书中经验之谈未必是正理,你出身名门财物学识唾手可得,每日坐在自家大院听请来的私塾先生传道授业解惑,不需太多付出轻松上高位,从小,学识求知于你们来说不过是平时生活一部分。然而剩下那些人自相残杀,为了上一层楼就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将付出人生全部去抗争自己所处的低位。”
“笑看人生苦百态,君不处于其中。所以并非世间所有人皆苦,苦的只是无能无背景无机遇的大多数。”学生答毕。
“嗯,那么依你所言,两者如何抗争呢?”疏子循序渐进。
“底下的人若想得道,机会很多,可争其位的人也不少,很简单——稀有资源。”
“当手握资源不再稀有,人人皆有,那就得重新另辟。假如你有一只猫,身边未曾有人养猫,你的猫价值不菲。后来想养猫的人增多饱和,猫数量也多了,你的猫只是宠物而已。如人人皆有水取之无尽,不再稀缺。上位便难。”
“所以,依学生所看,稀有资源、毅力、勇气乃人生上位的方式。”
“但上层人氏是不会让人破坏他们的地位,所以互相维护资源,亦不会遭遇突变。且方便管辖下层人民。除非”
“国亲自出手。只有些自傲者不听劝言,这场游戏便出局。轮到下一个。”
“我不同意你所说的”又一个学子站起身反驳。
谈话依旧在激烈争辩着,潋子经隔在门外,学生与潋子经一墙之隔,所辩论的主角是底层百姓。
潋子经只觉得聒噪。身体如同飘在云空之中。
可在高堂上的疏子未发表赞同或反对,只静静地听着学生的观点。
潋子经门外听完他们的辩论,心里似乎长了东西,想清理内心,了解自己怎么了。
无迹可查,只是隐隐的无安全感,不舒适。
原来自己人生早已被世人划了三六九等,被人牵着漫无目的,毫无可选择的余地。她真的渺小微弱。
第一次觉得人多吵闹,这些人与她甚至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带着不适感,迷茫困惑回到山腰庭院自己居室里。
新生活开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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