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第七章
度日如年。
第三日初秋,潋子经穿好侍从服出门,在疏子院外等他,他视若不见。李叔也只是点头示意无言。不需她伺候陪侍。
第四日,院外潇风簌簌,早早跪下,亦是不理。
第五、第六日,狂风,斗胆闯入院内,过来伺候更衣梳洗被拒门外。
第八、九日,院外略有风沙,枝叶摇曳,疏子出门不理,潋子经立即跟前,待疏子坐上步撵,跟及至山顶道前被拒。
第十一日晚,有雨,敲疏子家院门,不理,跪到足足夜半。第十二日早,继续在院门跪着,李叔开门才松口:“行了孩子,以后跟着我学做事儿吧。”
潋子经听此欣喜。
仿佛被认可了一般。
疲劳的眼垂低下,多日精神不撅恍惚,压力极大。
没有人在意她的感受,只是渺小蚂蚁罢了。学子日升而起,日落而归,精神朝彩。
而潋子经,经受不住摧残的一棵弱苗,在任何人眼中都不值一提。
那日学子所辩,皆成了他们谈话展现自己当时的与众不同的辩论风采,与人一样,现在不值一提。
曾去主动示好,从前遇见那几个公子小姐不再理会她,大家心知此人并非有资格上山望顶苍穹阁。只是一介卑人。无视漠待。
如同疏子所待那样。
于是,慌乱心神、无人关心,没人教她潋子经如何成为自己,连基本的人权她现在都觉得自己深深不配,可内心的压抑痛苦,折磨愈来愈深,身心俱疲。
行一步,内心便艰难一分。自己在与世界独对。
像一棵欲被毁掉摧残的幼苗,在大家眼里它只是棵毫无作用的小苗,长出来只会让大家觉得它吸收了占取崇崇大树的养分,完全没必要生长。
卑微者被打压愈加卑微。
思想三观未形成,宇宙世界又是如何,何为对何为错?
又如何保护自己?与世界万物相处需要遵守何准则?
人与人之间是否必须得有利益才会结交?
十一岁的一无所有潋子经,自己如何立足?
时间渐渐划到数月后,暮雪千山,纷纷扬扬,山中比平原更冷几分,踩进厚绵雪足至小腿,松松软软。
雪过大,所以今日起在山腰庭院中厅听疏子讲学,未上山顶。前几个月开始,潋子经便跟随着疏子陪侍,疏子讲学,便在门外等候。
潋子经在疏子讲学阁门外跪坐着,下了学跟在疏子身侧,回到私苑端茶倒水,书案备笔磨墨,午时用膳备菜,下午有学生禀见约至前院伺候。
一日复一日,李叔不在时,疏子从不言语一句。李叔忙完回来,疏子才与他闲聊几句,依旧对潋子经视若无睹。
如此春雪将融,万物复苏。到了第二年。真如观相子所言,将来一辈子陪侍着疏子,哪也不必再去。
来苍穹第二年,春,雪后寒气透冷,依旧裹着厚厚棉衣。今日听李叔说园中腊梅花开,闲情雅致,学子求趁此机会来行酒雅令,比赋作兴,论题辩论。
疏子应了请求,许他们在午时开展,但不得违规闹事。
午宴设在山腰往下一层阶台,这里有块平地往下望去便是悬崖,树木丛生,遍布角青草肆长,春日阳光照映暖洋洋,腊梅树枝橫斜浓香欲醉。
更有一绝,平地旁红岩裂开狭缝,一水流湍急自天而降倾泻九千里,瀑布之水如白缎倒满山底绿湖。哗哗不停断。
潋子经与四个仆从将数十张案几放于悬崖平地上摆好位置,竹席、行酒的吃食点心,以及一张丝弦琴、一只埙作为控制场面。琴埙合音乃喝酒作诗之余赏玩。
午时将到。餐食、酒器、乐琴皆已规整入席,案几各列,围四周一圈。
学子下了学纷纷入位接二连三。等到席位坐满,本是安静面面相觑,而人一多开始吵杂说笑。同门师兄妹更是亲热开始敬酒互礼让。
诸学子落座已片刻之久,还未见到疏子,众人不敢造次,再过一会儿,只见山上阶梯走来的是疏子陪侍,李叔。
众人轻松欢颜的笑语渐渐小至雅静。目光如一看向李叔,躬坐席垫头歪了歪,纷纷朝来时路探看没来的人影。
李叔行礼,众人皆回礼。
“先生素爱清静,各位雅情不好拂去,便先回园不再叨扰扫兴。若有要事诸位皆可禀报,李某在此主持代替处理。”
李叔此言一出,学子皆松了口气,疏子在此,他们大气都不敢出,还谈什么畅乐。
接着慢慢又恢复如初行酒敬酒的愉悦,众人哑无声的氛围又被几人欢声笑语打破,复又热闹起来。
酒满肉洒,激动之时碰杯拍桌,丝竹之音缓缓奏起,红了脸,作了兴,晃了眼。
吹埙之人与弹琴之人乃是精通音律的学子们,埙的悲鸣低吟,七琴弦的荡阔柔转相得益彰,琴瑟相合,一低一高。
似如高山与竹林,雪川与冰湖。
有人闻音而歌。
接着主指挥的酒令官学生所扮,发起比赛,说明规则。
众人瞬间悄静,仔细聆听注视酒席主位,酒司令每说完停顿一句,众人皆拍手叫好,有的还不停的拍案子!让他继续,气氛相当活跃。
控场的音乐本是平缓的吹奏,因为氛围兴奋激动而弹奏婉转欢快。
介绍规则完毕,最后又说。
“天下万物唯女子之心剔透玲珑,那么,第一场题眼为女子。可含女字,或者女子相同的涵义。不论诗首或尾,大家可自立,可背历来名诗。”
此话一出口,师兄师弟脸微红,偷看暗念心意的师姐师妹。
疏子向来以来一视同仁,在他30多岁教的第一个女学生后,便对女子改观从而广收女学,然而世上这样的学识机会女子少之又少,世人偏见颇多。
所以男女同学,是疏子教学的一大奇观,世间百年从未见过。
思维未开化,不愿承认女子之德能。然,疏子所教学术,女子亦不输给男子,在此处同门师兄弟因而大为惊赞,受之吸引心悸动。
潋子经在席侧边垂眉,安静跪坐与其他三位仆从一般,离酒席位偏远。
倾而一仆从山下,躬行快步至李叔身旁低耳几句,李叔点头从酒席起身,向各位行周礼退席,随后走至潋子经身边,站立。
说道:“你在此处照顾着,我有事先行,有什么问题及时吩咐他们通报给我就是了。”
潋子经点头答是,李叔便随着刚来的仆从离开上山。
场中只剩潋子经与另一个仆从陪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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