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1章 恍然大悟
张嬷嬷依旧手持那束鲜花，面带温柔却残忍的微笑。
这究竟算哪门子的血脉相连……
她的父亲背弃了信义，甚至企图将她遣返回那座角楼。
苏漾的两条腿都在地上摩擦，好看的衣裙都被污泥所染就，她看着苏义松离自己越来越远，心脏却跳的越来越缓慢。
由于血脉的紧密联系，她决心无论生死都要与苏义松共命运。
苏漾感到胸肺间隐隐作痛，在苏义松的身影即将消失之际，她突然奋力挣扎，从两个仆人的手中挣脱，迅速地向苏义松冲去。
张嬷嬷尚未回过神来，周围的仆人们也都没能及时反应。
苏漾将苏义松推倒在地，在一片混乱之中，她摸索着发间的银簪，同时情绪激动地怒吼：“苏义松！你有资格做我的父亲吗？”
“我母亲因你和柳如眉而死，你对我们姐弟百般折磨，我都忍耐了，甚至帮你对付了柳家！”
“现在，你竟然对亲生女儿背信弃义！你还有人性吗！”
她终于找到了发间的银簪，多年累积的愤怒仿佛在此刻爆发，她紧握着银簪，直直地向苏义松的眼睛刺去。
苏漾眼中杀机毕露，高高扬起了手。
苏义松震惊地瞪大了双眼，恐慌地呼救。然而，在苏漾的手即将刺入他眼睛的刹那，她突然停住了动作。
“快来人！”苏义松抓住机会，大声呼救，同时反手将苏漾从身上推开，心有余悸地一脚将她踢至墙边。
苏漾全身疼痛难忍，手中的银簪也滑落到地上。
她突然从喉咙里呕出一口鲜血，感到自己又一次被强行拉开。苏义松的叫骂声在耳边回荡，但她的意识逐渐模糊，脑海中只剩下一个念头。
如果她杀害了苏义松这位朝廷重臣，她又该如何拯救萧意梧呢？
“大小姐，我建议您还是现实一点。”
将她重新关押回角楼的仆人将她推进昏暗的房间，注意到她身上还沾染着血迹，不禁冷笑，“老爷目前只是命令您在此禁足，不再允许府中人称呼您为王妃，但您的饮食起居依然得到充分的保障，您也可以随意吩咐添置屋内的装饰品。”
仆人们没有锁上房门，却将房间内的针线等物品都收走了。
崭新的书架上仅摆放着一些看似无用的旧话本。
除了这些，角楼下的房间没有任何变化。苏漾呆滞地抬起头，指尖轻颤地抹去嘴角的血迹，揉了揉刚才被踢得生疼的小腹，嘴角却不由自主地勾起一丝轻笑。
“差一点……”她低声自语，“差一点我就杀了我的亲生父亲。”
她喃喃自语，手指紧握又松开，仿佛还沉浸在刚才的时刻，犹豫地握着那根簪子，脑海中想象着先刺穿他的双眼，再砍断他的手和脚，最后让他躺在母亲去世的床榻上，痛苦地死去。
她显然是这么打算的，差点就真的让苏义松失去一只眼睛。
然而，为何……
即便在这样的紧要关头，她的心思仍旧牵挂着萧意梧。
为何她会有这样的弱点。
若非萧意梧的牵绊，她本可以利用邪术、持刀，尽情地折磨他至死。
她好不容易跨越了弑父这一违背常理的界限，却发现萧意梧的生命仍旧横亘在她面前。
如果亲手结束了苏义松的生命，自己将被监禁入狱。那么，又有谁能够继续支持萧意梧呢？
即便是像明玉雪这样与他相伴多年、情同手足的伙伴，也选择了背叛。
萧意梧在祠堂中敬仰的先烈们，他那般忠诚勇敢，无论多么机智，又怎能防备得了背后的暗箭？
她心存疑虑，因此犹豫不决。
“小蝶，我与往昔并无二致，依旧毫无进步。”苏漾对着角落的阴影自言自语，缓缓爬上床榻，蜷缩成一团，将脸埋入膝盖之间，把那些微弱的抽泣声吞咽下去，以免被外人听见。她自问，“更何况，我还有阿渊，如果我杀了苏义松，阿渊又将如何自处？成为罪人的弟弟吗？”
绝不能这么做。
至少现在还不是时候。
她正沉思之际，喉咙里似乎再次涌上鲜血，她咳嗽了几声，竟然真的咳出了些许血丝。
情绪激动导致呕血。
苏漾心中暗想，不禁轻笑出声：“苏义松，你真是我的好父亲。”
“砰——”
门扉突然被人猛地踹开。
苏漾还没分清眼前的人是谁，突然就被人掐着脖子扑倒在床榻上，柳如眉红着眼，流着眼泪死死掐着她的脖子：“是你！都是你！你爆出了我们柳家所有的事情，让我所有的兄弟姐妹都刺字流放，再也回不来，为什么……为什么死的不是你！”
“唔！”
苏漾眼前一片模糊，几乎耗尽所有力气才勉强将柳如眉从身上推开。
“你！”柳如眉重重地摔在地上，同样显得狼狈。
苏漾剧烈地咳嗽，倚靠着床边注视着她：“柳如眉，你怎么这么愚蠢，连该恨谁都不清楚吗？”
“当然是你的错！你利用信王的权势挖掘我家的秘密，还绕过老爷直接向大理寺举报，这一切都是你的错。”柳如眉失控地尖叫，她站起身，狠狠地给了苏漾一记耳光。
火辣辣的疼。
苏漾感到自己的脸仿佛不再属于自己，眼前的世界疯狂旋转，她的头不慎撞击到床柱，无力地滑落到床边。
柳如眉眼中泛着血丝，接连踢了几脚，仿佛这样她的怒火才能得到释放。她俯视着苏漾，目光冰冷而阴沉。
“你以为报复了我，你的生活就会有所改善吗？看看你现在这副可怜的模样，我就明白老爷绝不会放过伤害我亲人的人，即便是他的亲生女儿，他也会毫不留情地施以惩罚。”
苏漾感到全身的骨头仿佛都要散架了。
然而，她依旧面带微笑。
她终于领悟了苏义松的用意。他让她去对付柳家，并且透露给柳如眉，这一切都是她为了复仇而策划的。这样一来，他便可以名正言顺地将她囚禁起来，表面上看似为了柳如眉伸张正义，实际上却能确保夫妻关系的和谐。
但在暗处，他真正的担忧是她过于机智，若真的帮助信王平反，可能会使他对皇帝的忠诚付诸东流。
在柳如眉看来，错误全在自己。
因此，他依旧能够与柳如眉保持礼貌而尊敬的关系。
这真是一举两得的妙计。
然而，唯一的受害者仅仅是苏漾一人。
“你在笑什么？”柳如眉注视着她脸上那疯狂的笑容，感到一阵寒意从脊背升起。她咬紧牙关，本想踢向苏漾的脸，却见苏漾突然抬起头，眼中透出令人不寒而栗的冷意。
“柳如眉，动动你的猪脑袋想想。如今信王失势，我如何借助他的力量，绕过父亲的权势，直接上报给大理寺，再给你的兄弟们定罪？”
柳如眉的身躯剧烈一震。
苏漾则缓缓地倚着墙壁站起，擦去唇边的血迹，继续说道：“他是不是还告诉你，是我发现了避子汤的秘密？”
“在府中，我和阿渊的处境已经相当艰难。你真的认为我会主动帮父亲解决这个问题，让他生下更多孩子，从而分散我的家产吗？”苏漾反问道，同时缓缓走向柳如眉，轻抚她的脸颊，“关于避子汤的事情，你认为父亲是在防备谁呢？”
“啪——”
柳如眉终于恍然大悟，愤怒地拍开她的手，紧接着失控地扑向苏漾，掐住她的脖子将她推倒在地，泪水如泉涌而出：“你的话不可能是真的，他和我夫妻多年，同床共枕，为什么……”
“夫人。”
一阵清冷的声音从上方传来。
苏漾甚至能听到自己血液凝固结冰的细微声响，她机械地抬起头，目光正好捕捉到那熟悉的身影将柳如眉拉起，然后抛向外面的苏林州。那身影同时向苏漾温柔地伸出手，关切地问道：“你还好吗？”
苏漾的背部紧贴着冰冷的地板，她愣愣地与那双温润的眼眸对视。
许含光，他怎么会在这里！
“滚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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