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规矩
“皇后派来的嬷嬷姓张，原本是萧肃的乳母，就连皇后魏婉晴也都是由她来教习的，在宫中的地位很高。”
小翠说道：“你可一定要好好听。”
沈涟漪听闻小翠讲完这些以后自然是不敢怠慢，为留下个好印象挺直了背坐在那等。
张嬷嬷刚一入门，小翠就连忙弯腰跪了下去，沈涟漪跟着站起身，也做了同样的动作。
张嬷嬷不是一人来的，身后还跟着个小宫婢，那人关上门退了出去，现在屋内只有他们三人。
“郡主请起，老身虽然是来给您做教习的，但是身份远远没有您尊贵，怎么可以受您一拜？”沈涟漪被架着膀子站起了身，她抬起眼皮子看了对方一眼，见张嬷嬷神色不似作假便直起了腰。
沈涟漪说道：“辛苦嬷嬷了，我天资愚笨，望您多费心了。”
张嬷嬷笑了笑，“哪有什么愚笨之说，只要是用心了都是可以学好的。”
沈涟漪担忧的看了一眼小翠，见她还跪着呢。
张嬷嬷也跟着看了过去，低声说道：“奴婢就都出去吧，这屋里有我就行了。”
小翠站起身，给了沈涟漪一个鼓励的眼神，然后安静的退了出去，与门口的宫婢一人站在一边，当起了守门神。
张嬷嬷年纪已经见长，她脸上始终都带着和善的笑意，但是沈涟漪却不敢放松警惕，一双眼睛紧紧的盯着她。
按照朝中行礼的模样，张嬷嬷先是演示了一遍，屈膝弯腰下跪低头，就连双手的摆放都又规定的位置，“郡主，下跪的时候这手一定要放于头部前段，待起身时再收回腹见，站起身时双手不能离开，巍峨防止摔跤，这两条腿一定要站稳，免得到时候出了岔子，这可是对圣上的大不敬。”
一字一句间，沈涟漪扣着字眼的理解了一遍，然后点了点头，“我知道了。”
张嬷嬷说道：“还有，在宫中，因为你是郡主，要自称臣女，而不能说我。”
“是。”
“如此就请郡主按照之前我做的模样先试一遍，礼仪过后还有好多规矩要学呢。”
沈涟漪眼前发黑，咬着舌尖给自己醒神。
小翠站在屋外，耳朵冒尖的想要听出些动静，结果什么都没听着。
身旁的宫婢瞥了她一眼说道：“站好，这般没规矩，入了皇宫到时候被仗责你丢的可是你们王府的脸面。”
小翠：“是。”
嬷嬷的教习工作一直到申时末才结束，就连午饭的时间都被纳入了教习时间里，吃饭不能吧唧嘴，碗筷端举下放也都有规定，吃饭用量都不可过度，一整天下来，沈涟漪已经废了。
她觉得这比自己原来在家时做杂活都来的累。
可怜的人不知她一个，小翠也被盯了一天，她中午是和宫婢一起吃的，言行举止都被奚落个遍，折磨的差点哭出来。
天色渐晚，沈涟漪带着小翠将张嬷嬷客客气气的送出府，见马车走远后忍不住抱在了一起。
真的是太不容易了，竟然还能活着看到今晚的月亮。
张嬷嬷今日说的最多的一句就是：错了，再来，不行，再来。
穆池刚在外面应酬完，回府途中见有马车错身而过，待人走到门前，问了一句，“这是怎么了？”
此次应酬穆池没有带穆十去，所以他还是非常清楚今日府中发生的一切，解释道：“宫里来了教习嬷嬷，今日是上课的第一天。”
穆池依稀记得之前有人跟自己说过这事，他眉头一皱，“被为难了？”
“那倒没有，只不过是因为郡主行为规范不合规，多做了几次而已。”
穆池抬腿往里走，跟着进了沈涟漪的后院。
月色下，银杏树下月影重重，沈涟漪一身白色长裙弯着腰跟小翠头靠头的凑在一起，两人像是偷吃的老鼠一样，被穆池吓了一跳后鼓着腮转过头来。
小翠吓得一噎，好险缓不过气来。
“世世子世子爷。”
沈涟漪递过去一杯水，自己将嘴巴里的东西用力的咽了下去，瞪着一双眼睛指责他，“好好的再后背吓什么人啊！”
穆池反击道：“是你自己做贼心虚，怎么晚饭没吃饱？”
沈涟漪诉苦道：“那教习嬷嬷好严厉，说富庶人家不可贪食，应多注意养生之道，所以我连一碗粥都不敢喝完。”
穆池扯着嘴角偷笑一声，转回来时一脸正色“确实是这样，你以后都得记住才行。”
沈涟漪苦了脸。
小翠站在一旁不敢吱声。
“还有一段时间就是端午了，最近都城里拜访的人多，我几乎不在府上，你也需要注意别在别处露出什么马脚。”
沈涟漪哦了一声，“我知道了。”
“嗯，时间不早了，吃饱了就早点回去洗漱休息吧，大晚上的在这偷吃传出去还以为我虐待你。”
沈涟漪又瞪了眼睛，随后擦了擦嘴角，不高兴的转头往屋里走。
小翠连忙跟了上去。
穆十站在穆池的房门口，见他过来跟着进了屋。
穆池转头看了他一眼，问道：“怎么，有事？”
“主子，是老夫子那边的消息。”穆十从怀中掏出一个小竹筒，那是绑在自家信鸽上的，体积小不易被人发现，他将东西递给了穆池，“主子。”
穆池接过来打开看了看，他垂着眼，只留眼底的一点亮光。
穆十站在一边，担忧的问道：“主子，可是有什么坏消息？”
“也不算，只是老师闹着要来都城。”穆池将信纸凑近烛火处烧了，然后看向穆十说道：“姐姐已经安顿好了，家父说等年底会请凑皇上来都城，若是可行到时候就能见面了。”
穆十松了口气，“有小姐在，老夫子也不会闹多久。”
穆池也是这么想。
“今日我见了刑部的崔不明。”谈起正事，穆池一脸严肃，“钱如海的那事他透露了一个消息给我。”
穆十问道：“那崔不明竟然如此卖好？”
“他是有事相求罢了。”穆池撇开不谈，“钱如海已经死了。”
穆十严肃道：“我记得之前主子还说过，刑部和大理寺那边还没有完全审讯完，这才多久，人已经死了？”
“不止是钱如海，钱贵也死了，只有一个李成承半死不活的被关在牢里。”
“主子的意思是？”
屋中烛光大亮，那油灯燃烧中棉线‘啪嗒’一跳，晃得屋中黑影一晃，穆池拿起架台上备着的剪刀，对着棉线咔嚓一剪，“朝中有人在保命，当初钱如海给我们的那份名单，看来并没有说谎。”
穆十担忧道：“可是主子，若是他将这事告诉了幕后之人，那您的处境岂不是很危险？”
“这就是崔不明来见我的原因。”穆池放下剪刀，看着他道：“他暗中通知我，只是为了能让我与他达成共识，互相利用罢了。”
穆十问道：“那崔不明所求之事是什么？”
“他说他有一个妹妹，被四皇子看中，想要抬进府里。”穆池神色不明的说道：“他要我将这件事搅黄。”
穆池转头看向屋外，今晚的月亮形似月勾，“四皇子为人朝三暮四，府中早有一妻三妾，可是他任然不满足，就连侍婢都已经有五人，崔不明的妹妹若是进了府，终究也逃不过孤苦的结局。”
“只是此事，主子你有办法能帮上忙吗？”
现如今穆池年岁不大，但若是开口要纳妾只要跟皇上开口肯定是能应的，只不过若是对方是崔不明的妹妹怕是会引来猜疑。
只见穆池脸上丝毫不见愁思，他说道：“能将此事解决的人那么多，我为何要出这个风头。”
穆十没懂。
穆池说道：“明日萧云深约了我出去游湖，到时候自然是有办法。”
“可要属下一起去？”
“不用，你在府里带着吧，萧云深为人浪荡，自然会带足护卫，你去了也没事干。”
穆十点了点头，“那属下就在府中看着沈姑娘。”
想到沈涟漪，穆池的脸色轻松了些许，“记着让小翠监督她，离端午的时间不多了，到时候进了宫，可不能太丢人。”
穆十应了。
话说皇宫这边，张嬷嬷教习结束后就乘着马车回了宫，皇后娘娘让她每日都过去汇报一下情况。
皇后魏婉晴作为萧肃正妻，所生的儿子却不是太子，这让她对于大皇子的母妃李云华非常的怨恨。
两人在宫里积怨颇久，平日里的摩擦更是不断。
此次她禀告萧肃让他的乳母过去给穆华教习，本身就是抱着拉进关系的心思。
萧云锦早就去拜会过对方了，她有怎么能让自己的儿子落于人后呢，明日萧云深就会约穆池出去玩，到时候拉进了距离，若是能将郡主穆华取进府里，到时候有了穆家做后盾，看那李云华还能不能保得住自己儿子的太子之位。
张嬷嬷站在门外候宣，魏婉晴连忙收了思绪，招人进来。
张嬷嬷刚要行礼，就被魏婉晴让人给扶了，她对于这个曾经给自己做教习的嬷嬷非常客气，连忙让人扶着她坐下，奉上茶水。
魏婉晴关怀道：“嬷嬷累了一天了，可还受得住？”
“谢娘娘关怀，老身还能受得住。”张嬷嬷言语客气的说道：“娘娘让老身过来是想问郡主的事情吧？”
“想必嬷嬷也懂，这穆华公主身份尊贵，她的父亲是朝中唯一的异姓王，本宫自然要多关照一些，今日您见了，可还满意？”
老嬷嬷笑了笑，“娘娘这是什么话，她也是我的主子，哪有满意不满意的说法。”
魏婉晴的脸色一僵，只听张嬷嬷又说道：“只不过郡主是在戍边长大，那边的规矩习性与我们这差别大，所以要多费些时间罢了。”
“此事还需要您老多费心才是。”皇后还没见过对方，自然是更好奇穆华的姿色，“我听陛下说穆华郡主的容貌因为误食桃子过了敏，现下可好了？”
“尚未，还是有些红肿，听闻大皇子送去了膏药，自然会好的快些。”
说起萧云锦，魏婉晴的眼眸里带了些怨毒，“倒是我的不是了，竟然没有想到这些。”
张嬷嬷对于她和贵妃李云华二人之间的纠葛也有所耳闻，闻言也不好再说些什么。
话已经说完，天色不早，魏婉晴让人带着她下去休息去了。
大宫女芸儿走了过来，见皇后脸色不好，就在她身后给她轻轻揉着额头，“娘娘可是担心贵妃那捷足先登？”
“那萧云锦好聪明的手段，听闻郡主脸有事就急忙送了药物过去，我那个儿子，除了每日吃喝玩乐根本就不想着给我排忧解难。”
说起萧云深，魏婉晴恨铁不成钢，自己的地位摆在这，只要他稍稍认真些，还怕没有扳倒李云华的那天？
可是自己的讨债儿子，整日就想着胡闹，根本不关心这些。
芸儿轻声的劝解道：“咱们的四皇子还没定下心来，只不过若是您想要拉拢住穆家，四皇子屋里的那些侍婢可都得处理了才行，要不然穆家定不会让郡主与咱们多接触的。”
这道理魏婉晴当然是懂的，她也一直不满自己儿子整天混在房里。
“派人去通知他一声，一个月内将屋里的人都给我清了，除了正妻，只可留一位侍妾。”
芸儿住了手，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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