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珍爱生命
哄完大老婆又来找小老婆的历程十分艰辛。
要不是知道鬼切是绝对不会拿星凛来开玩笑的，中原中也甚至都要以为这小鬼在耍自己了。
他们在这一带的密林里走了好久，什么都没有发现，甚至连动物的脚印都不曾见到过。
“我记得明明是在这里的啊。”
腰间挎着漆黑长刀的正太停下了在原地打转的脚步，眯起暗红色的眼眸打量起周围的一花一木。
鬼切正立在一片绿荧荧的浮游生物中，扬起小脑袋嗅动他形状精致的鼻尖。
鼻尖处站了一只蒲公英似的小生物，惹得孩子一阵痒痒打了个喷嚏。
被白色布条高高地束在脑袋后面的小辫子伴随着他扭头的幅度轻轻晃动着。
“大人的气味在这一片也很浓郁。”正太闭着眼说出了自己的结论。
“……”除了草木的气息和魅魔的甜腻香气外什么都没闻到的芥川龙之介不动声色的皱了皱他稀薄的眉。
这把刀精怎么回事，居然能靠气味找人吗？
为什么刀会有这样的功能？
就在芥川龙之介两手揣兜，把一张帅气小脸藏在高领外套下暗自腹诽的时候。
他听见身边的老同事中原中也跟着附和道：“是的，在那些魅魔的气息中确实有星凛的气息。”
芥川龙之介忽然发现自己好像成为了异类。
这里的男人，除了他以外，好像都是星凛的脑残粉，唯一一个相对正常的男人还走丢了。
啊，不过他不是很喜欢库洛洛，那家伙身上的气息让他喜欢不起来，尽管那家伙对谁都是客客气气、温润有礼的。
魅魔总是带着一股与生俱来的甜腻脂粉香气，充满魅惑和梦幻的感觉，就连前不久的吻痕攻击，打过来的时候也都是香风阵阵的。
但是在这一带，除了魅魔的气息外，还能隐约闻到浅淡的糖果甜味，若有似无，但却足够令人确定它是存在的。
那是白兰身上时常会萦绕着的味道，王宫特供棉花糖的独特香气。
星凛在白兰的大翅膀里拱脑袋撒完娇之后，总是会在身上留下这样的味道，久而久之，整个人好像也被腌成了棉花糖味儿的了。
虽然不算浓郁呛人，但是走在她身边时，那股甜蜜的香气总会在不经意间钻进中原中也的鼻腔。
搞得中原中也很不爽，但是又无从发作。
只能看着那只笑眯眯的白毛狐狸抱着他的老婆亲昵地疼爱着。
不过好在每次离开白兰的宫殿时，少女好像都会隐隐的感受到他的情绪，不论是态度还是说话方式都是小心翼翼的哄着他，有时甚至还带着点讨好的意味。
明明不懂他为什么生气，但是只是感受到身为同伴的他不开心了，就会谨小慎微的耐心对待着。
这样一来，中原中也就更不好乱吃飞醋了。
抬头望向已经渐近昏黄的天空，中原中也回想起刚刚自己才穿回来时，像是镜子般从苍蓝穹顶碎裂剥落的天空。
在进入森林之前，星凛有和他强调过魅魔是善于编织幻境的，把人拖入幻境后还会吸食青壮年的精气。
他蹲下身子，抓起一把地上的砂石对着空气中扬去。
那些砂石在离手的瞬间便泛着红光宛若子】弹般带着强劲的力道向着四面八方的树林中射去。
大部分的石子都成了空】弹，射出几十米的距离之后，便失去动力掉回了地面。
只有零星的几粒小砂石在离他们三人不远处的地方像是打在了一面镜子上，敲得那面迷幻人视线的镜子噼里啪啦的响。
“在那里。”中原中也指了指那些砂石落下的地方。
“……”
“你这么看我做什么？”中原中也挑眉看向身高只到自己腰部的小鬼。
那小鬼正睁着水汪汪的红眼睛仰头望着他，像只浑身黑毛的小兔子，不过不怎么可爱就是了。
鬼切摇了摇头解释道：“没什么，只是忽然发现你比看起来好像要聪明一些。”
“啧，我可不想被一把刀这么评价啊。”中原中也撇了撇嘴。
“我可是有灵智的刀！明明你也不是人，居然还好意思说我！”
“按照白兰的说法，我和你家大人大概是一个物种。”
“呸，你能和我家大人比？”
“……”中原中也忽然有些好奇，要是鬼切知道以后星凛会和他结婚，会有什么反应。
星凛和他结婚的时候，鬼切已经不在她的身体里了吗？那他去了哪里？
不过这不是现在的重点。
不再理会鬼切欠揍的碎碎念，中原中也走向刚刚探寻到的那一小块高地。
那是一块平整的巨石，裂开的石缝间盘错着生命力旺盛的细密杂草，在一棵古树的树脚下，有点像是给巨人族下棋用的矮脚棋盘桌。
这个说法只是中原中也自己的想象而已。
嘛，也不知道这个世界有没有巨人族这个物种，毕竟这里连魅魔都存在了不是么？
就算是再发生什么奇怪的事情，中原中也或许都不会觉得惊讶了。
中原中也走上前，将手掌轻附在镜面上，手背上的青筋因为用力微微鼓起，只见和寻常密林景色无异的场景开始产生道道扭曲的波纹，除此之外就再无变化。
就在鬼切想叫中原中也先让开，他用刀把这面镜子给劈开的时候，中原中也忽然全身红光大盛一拳将坚固的镜面给捣碎了。
此刻容不得鬼切去吐槽什么莽撞，因为在镜面被破开的下一秒，他就在镜片的裂缝中看到了熟悉的银色光亮。
被中原中也用蛮力给破开的幻境中，星凛和太宰治模样的魅魔正双手交握的站在原地，星凛手中的银色光芒正在源源不断通过发光的脉络向着魅魔的手臂中输送着。
“太宰先生？！”芥川龙之介不可思议的瞪大双眼，喃喃的吐出熟悉的名字。
但是他很快便冷静了下来，那双布满纹理的半透明翅膀，很明显这个男人不是他所认识的那位太宰先生。
但是长得真的太像了，而且给人第一眼的感觉也有着说不出来的相似。
芥川龙之介对着由内而外的相似感到诡异。
看到有着太宰治相貌的魅魔和星凛手拉手的站在一起，中原中也呼吸一窒，情敌雷达立刻响起了十级危机警报。
这家伙是在吸星凛的精气吗？
不过他很快就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
仔细看的话，就可以发现魅魔的指尖正在耀眼的银色光芒中一点一点的透明化，看起来就像是在慢慢的蒸发消失一样。
而且星凛的反应也很不对劲，她正在一脸焦急的看向他们二人相交的双手上，甚至还向中原中也投来了眼神。
“放开她！”
意识到事情不妙的中原中也在鬼切还没来得及劝阻的时候，立马飞身上去对准太宰治的脸狠狠一脚将他踹飞。
新仇旧恨算到一起，力道之大，震得中原中也自己脚都有些麻了。
狠拽的力道从魅魔的头部一直带动到他的全身，太宰治模样的魅魔被中原中也踹得整个身体都向着侧偏的方向飞了出去。
飞出了十几米远掉回地面，因为惯性的作用还在地上蹭了几米远。
两人紧紧相连的双手被强迫分开了。
中原中也取代掉太宰治，站在他刚刚站的位置，在星凛的面前仔细的检查着，想看看她受伤了没有。
但结果明显是他多心了。
孩子除了表情糟糕以外，身体精壮如牛，毛都没掉一根。
星凛安抚性的拍了拍中远中也的肩膀，示意自己没问题后，满面冰霜的朝着还躺在地上的魅魔大步流星地走去。
饶是已经和星凛交往快两年的中原中也也没有见过星凛如此盛怒的模样，仿佛下一秒就会给人来上两嘴巴。
星凛走到魅魔的身边蹲下，中原中也、鬼切和芥川龙之介也跟了上来。
眼前的景象让众人都骇了一下，唯独星凛紧蹙着眉，眼眸中蓄满了怒意望向面前的魅魔。
中原中也刚刚没有看错，躺在地上的魅魔的双臂已经只剩下残截的上半部分，小臂和手掌已经完全消失不见了。
但始终有无数条金色的脉络从肢体的断截面缓慢生长出，逐渐的汇聚成手臂的形状。
精灵的身体在缓慢地自我修复。
为什么手臂会消失不见？
中原中也瞥向星凛紧蹙的眉眼，意识到这件事情恐怕是和她有关的。
“你要借我的力量自杀？”星凛问道。
刚刚星凛本想拉着他的手给他输送一些法则的力量缓解他手臂的疼痛，因为这家伙一直喊胳膊疼。
两人一搭上手，星凛就感觉到全身的力量被源源不断的汲取过去了。
就像是话本里吸男人阳气的女妖精。
星凛对这种行为倒是没什么反应，反正是她自愿的。
而且法则的力量是无尽的，只要这世界上还有人类和信仰，她就始终存有力量，只要重复祷告就可以了。
直到看见面前那双手开始蒸发透明，星凛才意识到大事不妙，可没想到手拉上了就松不开了。
幸亏中也来得及时，一脚把这图谋不轨的家伙给踹开了。
躺在地上的魅魔一声不吭，刚刚被中原中也踹过的左脸被蹭破了皮，三两的血珠从他白皙的脸颊渗出，已经肿起一座半青不紫的小包。
半晌，才嘟囔了句：“讨厌，疼。”
星凛猛地对着他没受伤的另一边脸抽了一巴掌。
清脆的响声抽得站在她身后的中原中也忍不住跟着甩了下脑袋。
“我还讨厌杀无辜的人呢！”
“既然这么怕疼，还死什么死？”
“你要是死在我手上，会给很多人带来麻烦。”这也是星凛一直嘱咐鬼切他们不要伤害魅魔的原因。
“……”魅魔王子没有继续说话。
星凛知道他是没听懂，经过刚刚短暂的交谈，星凛意识到这只漂亮的生物虽然会说人话，但也就只会说一点点而已。
精灵鲜少有会说人话的学者，他得不到系统的教育，恐怕那三两句人类的语言都是从密林的旅行者身上学来的。
说的再复杂些，他便什么都不懂了。
但是即便他什么都不说，星凛也知道了他的目的。
他是想死的。
还想借她的力量不留痕迹、没有痛苦的死去。
兴许他是有着悲哀的理由的，但是星凛却丝毫无法同情他，也不想知道他愿意赴死的理由。
星凛只知道要是刚刚他就那样轻飘飘的死在了自己的手上，会给人类带来很大的麻烦。
要是星凛知道这家伙只是单纯的活太久活腻了，多年前被她揍的时候近距离感受到了死亡的机会，这次才会下着套来哄骗她，恐怕会气得当场送他去见主神。
星凛不想因为莫须有的事情让自己背上一条命债。
就算是为了帝国去执行任务，她也会在最小的程度内减小牺牲者。
白兰教过她很多事情，但从没有教导过她“珍爱生命”一说。
但是星凛却觉得这是有必要的。
因为背负上别人的生命是一件非常沉重的事情，它沉重到可以将一个人的灵魂压垮。
只有伤害人类的敌人她才会将其踏平碾压。
为了保住人类对主神的信仰，也为了履行主神对人类的回应，给予他们长久的庇护，或许维持良性的循环才是她存在的意义。
星凛端详了一会儿魅魔正在重新生长出来的小半只臂膀，看来自愈的速度还是很强的，怪不得想要利用她的力量一击求死。
一般的方法看来是很难将他立刻彻底杀死的。
本想去捏捏那新手臂结实不结实，但手伸到一半还是后怕的缩了回来。
还是不要碰他了。
“……”中原中也看见星凛怯生生的收回手，又看了看红肿的脸颊已经恢复大半的太宰治。
忍耐许久，才把内心的吐槽欲压下去。
这家伙，为什么不管在哪个世界，都一直在自杀？
星凛在确定魅魔即将恢复之后，便趁着他还不能行动自如之际，带着中原中也、鬼切、芥川龙之介离开去找库洛洛了。
以免他又耍别的花招追上来纠缠找死。
芥川龙之介在跟着星凛他们走远之前，回过头深深的望了一眼躺在石块上的魅魔。
在星凛一行人走远之后，拥有着太宰治容貌的魅魔在身体重新生长好之后，手掌撑地支起上半身，懒洋洋的斜倚在了一边的树干边。
【好可惜，这次也失败了吗？】
他有些丧气的看着自己已经完好如初的纤长指尖。
嘴巴里吐着音色梦幻、带有重音特效的精灵语言，喃喃自语。
【明明好不容易再遇见到她。】
那个带他近距离接触死亡的人。
忽然，埋在绒草间的小拇指像是被什么东西蛰了一下。
容貌精致的魅魔低头看去，就这浮游生物幽暗的光线，暗夜视力极佳的魅魔在自己的小指关节上，看到了一只小小的黑色蜘蛛。
【或许，我可以满足您的愿望？】
那只蜘蛛吐着精灵的絮语，其中的诱惑程度比起魅魔更像魅魔。
不远处，躲在树后的黑衣男子低垂着比无尽黑夜还要彻骨的漆黑眼眸。
他嘴唇微动，看起来像是在无声的说着些什么，手间握着的书本掩向嘴角，盖住了那微妙上扬的弧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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