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 以食为天
“师尊，不回冰流吗？”
秦谣看着盘膝而坐，进入打坐状态的雨凝，不由得发出了自己的疑问。
雨凝睁开眼睛，抬头看着秦谣，淡淡的摇摇头，吐出几个字：“搜集材料，留在人界。”
雨凝会回答秦谣的话，是因为这句话很必要，因为前一次把秦谣“气”去了雪幻那里，让雪幻很有意见，而在后来的大半年，这种事情发生了很多次，雪幻十分愤怒，逼她答应她会对秦谣解释她的行为目标，否则雪幻就会毁了仙界所有的建阵材料。
在找材料和几个字之间，不傻的人都会做出选择。雨凝只是冷，她不傻。
所以雨凝现在养成了至少解释一下自己的行为的习惯。
这一个回答秦谣是习惯了，山神却差一点把眼睛珠子瞪出来，谁来告诉他，什么时候雨凝仙尊也会回答人的问题了？更重要的是，为什么她要留下啊！虽然她的声音真的很好听……
秦谣了解的点点头，环视一下破旧的山神庙，僵硬地说：“师尊，你不会打算在这里住一宿吧？”
雨凝再次睁开眼睛，看着秦谣，微微皱眉。
秦谣成功解读了他的师尊——这是不解的意思，不明白这里为什么不能住人。
秦谣心底暗暗叹了一口气，他翻翻自己的储物戒指，发现还是有些散碎的银子的，这还是古坪曾经塞给他的——古坪已经跟着甄翎儿下山很多次了，给他带回来了很多人界的东西。
秦谣取出一锭银子放在腰带里，避免过一会儿凭空产生财物的尴尬，然后他走上前去，拉起来自家师尊向外面走去，完全不看师尊紧紧皱着的眉头。
山神继续目瞪口呆，这世界上，竟然还有敢拽着雨凝仙尊向前走的人！这人还是个刚刚度过小天劫的小仙……这真是……太惊人了！
相信这一天发生的一切会让山神永世难忘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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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光静静的洒在地面上，好似一层白霜，稀稀落落的星子光芒被小镇上那零星的灯火盖过，那昏黄的灯光在静谧中带着一丝温馨。
秦谣拉着雨凝的衣袖，向小镇上唯一一家客栈走去。
雨凝看着身前走的小人儿，眉头微微皱着，眼神中略带着些茫然，人界的天色已经这么晚了，秦谣又想要带她去哪里？虽然也不介意去哪里，但是雨凝总觉得心里不舒服，好像有什么东西放不下，心底总想着“去哪里”这个没有丝毫意义的问题，总想得到一个答案——虽然这个答案真的丝毫意义也没有。
如果有人要解读雨凝的心里路程，一定会告诉她，这是一种叫做“好奇”的情绪。
但是此时唯独两个能大概猜出雨凝心理的人，一个还要在末央峰逗弄两个小徒弟；一个脑子里只剩下了一个念头：我抓住了师尊的手，然后就是傻笑，雨凝的思想注定了无法表达出来，她只能持续这种她觉得像“走火入魔”的状态。
拉着雨凝走进了那个小客栈，老板就迎了上来，可能是因为难得看到一个客人的缘故吧，老板十分热情。
“两位客官，打尖儿还是住店啊？”
话是看着雨凝问的，因为秦谣看起来年纪不大，一双眼睛还有些稚气未脱，他先入为主的认为这两个人中带头的应该是那个面目普通的白衣女子。
雨凝皱着眉头，眼里的迷茫之色更浓，她看着老板，完全不能明白他说的是什么意思。
其实这位老板应该感到幸运了，能见到雨凝这张面瘫脸露出“皱眉”这个动作，实在是几世修来的福气啊，仙界那些大仙也没有几个见过的。
而秦谣此时终于从那激动喜悦的心情中挣脱出来，他看雨凝那表情就能猜出来雨凝完全没有听懂。
秦谣轻轻叹了一口气，谁能猜到仙界第一高手其实生活方面完全无能啊？虽然人家确实不需要吃东西喝东西睡觉什么的……
秦谣只好上前一步，递给老板一锭小银子，道：“麻烦炒几个小菜，然后准备一间上房，再烧些水来，谢谢。”
“好嘞！”
老板看着手里的一小锭银子，笑的眼睛都眯了起来，他连忙招呼：“小郑，小郑，别睡了，来客人了，赶快带客人去甲号房，快点！”
一个年轻的店小二从后院跑过来，一抖手里的抹布，吆喝道：“走着您呐，上楼小心了！”
雨凝的眉头松开了，看着这两个人的互动，眼睛里波澜无惊，不知道是不感到好奇了，还是厌恶感大过了好奇感，这两个之间任意一个选项，显然都不如原先的雨凝那么“生动”。
事已至此，钱都交了，总不能浪费吧？所以秦谣拽着他家师尊上了楼。
虽然客栈不大，房间打扫的还是比较干净的，房间内只有一张并不算大的床，一张方桌两个凳子，一个梳妆台和一个衣架而已，小巧却整洁。
雨凝在桌边坐下，眼睛打量着四周，秦谣也跟了过来。
“这里没人住？”
当秦谣听到雨凝开口提了第一个问题之后，秦谣本来以为自己幻听，所以他睁大眼睛看着雨凝，雨凝却闭上嘴不再说话了，表情有些……懊恼，似乎在奇怪自己为什么会问这些无所谓的问题。当然，这一切都是秦谣的猜测。
“这里是客栈，有一间一间房子，平时是没有人住的，只有客人来了给下面那个老板……就是这个房子的主人银子，他才会让人住进来，我们就是这么住进来的。”
不管雨凝问没问，秦谣都解答了一番，反正雨凝估计是不知道的，告诉她也没有什么关系。
雨凝低垂下眼睫，似乎对这一切不感兴趣了，但是秦谣隐隐觉得雨凝是在理解他的话。秦谣摇摇头，他怎么今天总喜欢猜他伟大的师尊的想法。
两个人默默坐在这里，很长时间没有说话，一个是本来就不爱说话，一个是完全没有话说。
“客官，你二位要的小菜做好了。”
小二突然响起来的声音打断了房间里的静默，秦谣连忙起身去开门，就看到小二哥端着一个托盘站在房间门口，托盘上摆着两碗白饭三个小菜一个汤，秦谣接过来托盘，道了一声谢，便让小二哥离开了。
秦谣把饭菜摆在桌子上，看着雨凝面瘫状的坐在那里，不知在想些什么。
其实雨凝确实在魂游天外，她在想一个很弱智的问题：为什么秦谣要自己走过去开门，明明以秦谣的功力门只要一挥就开了。但是她随后有思考了一个更加无用的问题：为什么她会想这么一个无聊的问题，其实她到了人界之后想了很多奇怪的事情，难道人界有什么毒物？她中毒了？
“师尊，饭来了，吃吧！”
秦谣的一句话打断了雨凝的“胡思乱想”，雨凝的表情和眼神没有过丝毫变化，所以谁都看不出雨凝刚才动了什么心思，包括她的小徒弟。
秦谣将一碗饭放在雨凝身前，拿起一双筷子凝结水汽洗干净之后摆在了那晚饭上，秦谣自己也抱起一碗饭，看看桌上的小菜：炒野菜，小鸡炖蘑菇，青椒土豆丝，加上一个白菜汤，都是家常菜，秦谣先尝了一口，觉得不错，才号召他那个挑剔的师尊：“师尊，味道不错，你尝尝吧？”
雨凝冰着一张脸，小心的拿起筷子，在野菜上捅了捅，抬起头，看着秦谣。这种没有一点灵气的杂草，真的能吃吗？
似乎看出了雨凝的疑问，秦谣先捡起了一筷子大口嚼着，一边道：“师尊，这里的厨子不错，小菜做得味道都这么好！嘿嘿，我来尝尝这小鸡炖蘑菇。”
秦谣本是个凡人，就有那么些口腹之欲，后来进了冰流上了绝情殿没有人供给他他才自己动手的，其实他还真有些怀念这人界的菜。
雨凝的表情不变，动作却带着些犹疑，她捡起一筷子“杂草”塞进嘴里，岂料竟是在酸酸甜甜中带着一些清爽，她眼睛微微一亮，连忙又捡了一口。
秦谣有些想要捂脸，他现在十分怀疑，这位仙界第一高手是不是用些好吃的就能诱惑了？
“师尊，别只吃那一个，这两个也很好吃，还有，你可以吃点饭……就是那个白白的，使用稻米做的。”
雨凝在人界这个陌生的地方似乎有些反常，她变得十分的“乖巧”，秦谣说让她吃什么，她就乖乖吃了，而且眼睛还愈来愈亮，这样的雨凝让秦谣挪不开目光，只能呆呆的注视着雨凝。
雨凝似乎一点都不在意自己被人盯着，只是一个劲儿吃着，反正她也不用担心要保持身材。
吃着吃着，雨凝突然眉头一皱，放下筷子，和碗一起推了出去，这一个动作可吓坏了秦谣，刚刚不还是好好的吗？怎么突然变成了这样？
“怎么了，师尊？”
雨凝没有回答，只是抬起指尖，一滴黑色的液体从她莹白的手指上落下，让秦谣吃了一惊：“难道有毒？”
秦谣连忙仔细感觉了一下，并没有觉得体内有什么不对，那雨凝这是怎么回事？
雨凝今天是似乎打算反常到底了，她皱着眉头看了看刚刚吃进嘴里的菜，沉默半晌，突然道：“没有灵气……”
短短四个字，秦谣已经大概判断出了雨凝身体里发生了什么，他不由得失笑，道：“师尊，这是人界，可没有那么高纯度的灵气，这些也都是凡物，体内有很多杂质，你要是一点一点的把它消磨干净，可不是只剩下污秽了？那些少的可怜的灵气你都感觉不到……听我的师尊，你就吃，不要刻意去寻里面的灵气，舌头被满足了就好，反正那些杂质也会被你的身体一点一点的清除干净的。”
仙界可不比凡界，那里的东西都有灵性，都是灵气组成的，那里有杂质？也没有听说过哪个仙人要去五谷轮回之所的，秦谣看着自家师尊皱眉的样子，突然觉得雨凝很可爱，可爱的让他想……。
突然冒出来的想法让秦谣一呆，连忙低头刨饭，罪过罪过，他不是故意大不敬的。
雨凝虽然知道了事情的始末，却也不愿意吃这些已经吃了很多、满足了口舌之欲的菜，于是她静静的坐在一边，看着秦谣吃，让秦谣差点噎住，以为自己的“念头”被师尊发现了。
而这个时候，小二的声音又响了起来：“客官，你要的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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