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1章 任重道远

楚麟羽一直在打探柳青的下落，功夫不负有心人，今天无意中的闲逛却间接得到了一些消息，他敢肯定这安王府与他的柳兄弟至少也是同宗同族的。只要顺着这条线索查下去，还怕找不到柳青吗？难怪他有些怕家里的规矩，世家的子弟规矩是极严的，当然那些纨绔子弟和他这种万事都不放在心上的是个例外。

        柳心眉回到如烟阁的第一件事情就是翻检她的嫁妆，首饰是柳叶儿收着的，该变卖的已经变卖了，剩下的要么是不太值钱的要么是具有纪念意义的。然后就是那些店铺和几张地契了，在一个箱子里她还发现了一些书籍和几张字画，却不是什么讲《女诫》、《女德》的。

        “听冯嬷嬷说，这都是侯爷夫人留下的。”柳叶儿略带伤感的说，如今无论是侯爷夫人还是冯嬷嬷都不在了，只留下这些残缺的记忆。

        柳心眉随意翻了翻有些泛黄的纸张，眼睛闪了闪，这位夫人绝对是个才女，这里面不仅有琴谱，书上还留有她的眉批，字迹清秀工整，语言精简干练，就是那字画也是很见功底的。这样的母亲怎么养出一个绣花枕头外表光的女儿来？

        “柳叶儿，我娘是什么时候离开的？”她闭了闭眼，她的福气薄了些，两世为人都找不到温暖的怀抱。

        “听冯嬷嬷说，是王妃四、五岁的时候。”柳叶儿对这位夫人也没有印象了。

        “那，冯嬷嬷去了哪里？”看来这冯嬷嬷是侯爷夫人身边的老人了。

        柳叶儿低垂了头，叹息着：“原本要留在王妃身边的，可是安夫人念她年老体衰又是伺候过先夫人，就给了一笔养老钱，送回老家去了。”

        柳心眉无声的笑了笑，这安夫人还是个惜老怜贫的。

        “去派个人打听打听，若是老人家还健在，愿意回来的话，就让她依旧留在我身边吧！”柳心眉对靖边侯府越来越好奇。

        古人大户人家的女儿大都是富养的，只有她似乎是被养得不伦不类的。跟穷苦人家的女孩儿比起来，她自然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跟富家千金比起来，这琴棋书画、针线女工，她却是一窍不通的。最难得的是养在深闺十几载，她没有朋友也没有应酬，却不曾传出无能无rug才的名声，风风光光的嫁给了西楚皇室最耀眼的安王。侯府到底是把她保护得有多好？

        “是。”柳叶儿只当她是睹物思人，哪里会想到她的心里想了这么多。

        柳心眉把箱子一个一个的盖好，出神的望了一会儿，低低的叹息了几声。

        “王妃，不要太伤心了，一切不都是渐渐的好了起来吗？”柳叶儿还以为回了一趟侯府，引起了她想家的情绪。

        “能不伤心吗？我兴冲冲的回来翻箱倒柜的，还以为这些嫁妆加起来可以买一处宅子的，可是似乎远远不够啊！”柳心眉郁闷死了。

        小说和电视里都是骗人的，那些富家千金不是动辄拿出一件饰品就价值连城的吗，怎么她穷得连一个小小的心愿都完不成呢？

        “王妃，您是来真的啊？”柳叶儿这才看清了自家主子离开王府的打算不是心血来潮，这，这都已经着手准备了。

        “难道你以为我是在跟你开玩笑不成？”柳心眉狠劲儿的翻了她一眼，就是平日不信，今天她们可是实地勘察了一番，若不是根底儿少得可怜，今天她们大概就要跟这里告别了。

        “王妃，王爷哪里不好了？”柳叶儿对目前的生活很满意，就是在侯府她们的处境也不过如此。

        “他又哪里好了？”柳心眉冷脸问道。

        “王爷还了我们的院子，恢复了我们的月例，还，还多给了您呢！世子的师父也是按照您的意见请定的，而且，而且王爷来如烟阁的次数也勤了。”说到后来，小丫头的脸就红了。

        王妃拒绝王爷好几次了，虽然都有一个勉强说得过去的理由，可是说到底还不是仗着王爷的宠爱，才敢这么肆无忌惮的。她是不知道，那几位盼王爷盼得眼巴巴的。

        “就这？”柳心眉愣了，这不是为人夫、为人父应尽的责任吗？还值得拿出来炫耀？

        “这还不够？”柳叶儿也愣了，她家主子何时这般不知足了。

        “当然不够，远远的不够。这一切不过是他亏欠了我的，如今不过是拿回了我自己的东西，为什么还要感谢他？”柳心眉越说越气愤，情绪忽然激动了，她忘不了初次相遇时他眼里的冷漠和无视，那眼神儿跟看一只绿头苍蝇差不多。

        柳叶儿吓了一跳，忙安抚她。她可是听说过，有些受过伤害的人是不能再次受到刺激的，否则病情也许会加重，看王妃这不会是要旧病复发吧？她刚醒来的时候，可是不懂得控制脾气，也正是因为这个，才震住了厨房那群刁奴。

        “王妃，您不要激动，明天我就想办法去找冯嬷嬷回来。”柳叶儿赶紧岔开话题。

        王妃的身边确实应该有个老实持重的人，上了年纪的人更懂得分寸，也许只有老人家的话王妃才能够听得进去。

        柳心眉平复了一下情绪，她不是有意的，只是想起最不堪的往事，她就平静不下来。每次跟慕容逸飞四目相对的时候，她的眼前就不由自主的出现她和孩子无奈乞讨的情景，这一幕是她心底的痛，是她今生的伤，也许只有漫长的时间才能将它慢慢遗忘。

        “王妃，您从前是不懂得记恨的。”柳叶儿苍白无力的说。

        以德报怨？对不起，她没有那么宽广的胸怀，真心做不到啊！

        柳心眉忽然觉得任重道远啊，这些欠了她的人，她会一个个跟他们算清每一笔账的。这世上没有无缘无故的爱，也没有无缘无故的恨，不过是天理轮回。

        如果不是那场意外，她依旧会每天忙碌奔波，拿人钱财替人消灾。现在她是延续了他人的生命啊，更没有理由不为她做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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