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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四章:我会试着喜欢你


  素颜离得近,眼看着那陈洪氏如一头发疯的野牛一样冲过来,手中镯子弹开,一根细针在手,只待她冲过来时,偏让过她的冲势,再封她穴道。

  一旁的紫绸和陈妈妈见了忙上前要拦,但那陈洪氏的冲热太猛,一下将两人撞开,人仍是向素颜冲去,紫绸心中大急,眼看着陈洪氏已然冲到了素颜的身前,突然她身子一僵,人像块门板似的向后直直地倒了下去,摔在了地上,眼睛直楞楞地瞪着,似乎自己都没明白,自己怎么会浑身僵硬,摔倒在地。

  素颜也楞住,她的手还并未伸出去呀,陈洪氏是鬼上身了么?

  众人还没回过神来,门外如风般卷进一个身影,不过瞬间,素颜被搂进了一个带着寒湿之气,却又宽阔厚实的怀抱里。

  “娘子,你……你又受伤了?”叶成绍的声音微颤,搂着素颜细细查看着素颜脖子上的伤口,当着一众家人的面拥紧了素颜。

  素颜一直全神贯注着眼前的事情,神经高度紧张,虽心中早有成算,但毕竟总被人谋算阴害,心里早就满怀怨愤和委屈,一下子被人拥住细心呵护着,紧绷着的那根弦下意识就松了,人也软了下来,像是一直被人欺负的孩子,终于有了家长来维护,来依靠,那既委屈又辛酸的泪水便奔涌而出,坚强的心防瞬间倒塌,哭倒在叶成绍怀里,一时忘了,自己所有的苦楚全是因嫁他而来。

  “娘子不哭,是我不好,我没有及时回来,也没有保护好你,好娘子,不哭。”看着在怀里哭成泪人的素颜,叶成绍的心像是被千根丝线缠绕,勒紧,攥成一团,疼痛,纠结,又透不过气来。

  一旁的紫绸见叶成绍这一次还算回得及时,心中松了一口气,有世子爷的保护,看这些人还怎么欺负大少奶奶,一时又想起方才红儿说的话,心里又恨又疑,紫睛,她会是要陷害大少奶奶的人?不可能,自己与她自小长大,她虽有些小心思,心性儿高,但品性却不坏,对大少奶奶也忠心,她们两个都是陪嫁,害了大少奶奶,对紫睛又有什么好处?

  正胡思乱想着,就听陈妈妈道:“世子爷,你还是放了我们主仆离开吧,这不过才回来一天,就又出了这么大的事,大少奶奶先头的身子还没养好,如今又被人污陷殴打,这里再呆下去,不是要了大少奶奶的命么?”

  叶成绍心中早就怒火万丈,他是接到飞鸽传书说洪氏死了,快马狂奔回来了,果然,府里人又将脏水往素颜身上泼,幸亏他回得及时,不然,方才那疯婆子只怕又伤了素颜。

  “劳烦妈妈照顾好娘子。”叶成绍对陈妈妈道,并将素颜送到陈妈妈怀里,转过身来时,他的眼里全是戾气,阴沉狠厉地看向侯夫人。

  侯夫人只觉自己头痛得更厉害,尽量将声音放得婉委:“这婆子发了疯,为娘着人抓住她,没抓得住,被她撞开了,儿媳的伤,应该不重吧。”

  “伤她一根毫毛我,我便要揭人一层皮,真当我是泥捏的么?一再的触我底线,今天,不将这事弄明白了,我就一把火将这侯府给烧了,我看你们还有什么本事来害我娘子。”叶成绍双目赤红,他恨自己大意了,以为侯夫人才被侯爷整治了一番,应该会消停一阵子,没想到,她这么快就好了伤疤忘了痛,又对素颜下手了,这府里,侯夫人当着家,她想要陷害一个人,还不同捏死一只蚂蚁一样简单?

  话音一落,一掌轻飘飘地向地上的陈洪氏拍去,那陈洪氏立即惨叫起来,身子不停的抽抽着,像被电击中一一般,脸上皱成了一团,痛得嗷嗷直叫,那声音惨厉如阴魂在嚎,听得人毛骨悚然。

  在场的包括二夫人,三夫人都只觉得自己的汗毛根根竖起,头皮发麻,胆战心惊,她们早就知道叶成绍不着调,看过他耍混耍赖整治人,但从没有见过他发这么大的火,整个人像变成了一头发怒的雄狮,随时都会将她们撕碎了一般,一时,没一个人敢回应叶成绍的话,垂了眸,装傻子。

  那洪家老爷也被叶成绍的气势所吓到,再听到自家婆娘鬼哭狼嚎的声音,已然吓得瑟缩发抖,但他死了女儿,又分明是侯府毒杀的,世子爷便是权热滔天,也讲不过一个理字去,杀人偿命欠债还钱,女儿死了,妻子又正被人用着酷刑,他一个男人若这点子胆量和气魄也没有,不如一头撞死算了,于是颤着音,却又毅然坚决地说道:

  “世子爷,你们府上的丫头作证,说是大少奶奶害死了小的女儿,小的婆娘也太过悲伤,才耍了泼,伤了大少奶奶,您要为大少奶奶出气,也得讲些道理,难道大少奶奶是人,小的女儿便不是人么?总得给我们一个交待才是吧。”

  叶成绍一叶府上丫头作证几个字,立即看向茯苓,冷声问道:“可是你作证,说大少奶奶指使了你?”

  茯苓先看到叶成绍进来,心中还安定了些,世子爷不过是被大少奶奶的外表蒙弊罢了,等她知道大少奶奶的恶行,一定会厌弃大少奶奶的,但没想到,叶成绍一来便不分原由的一力护着大少奶奶,根本就没有了解事情缘尾的打算,再见他对洪陈氏的狠厉,更是心跳如鼓,努力想着要怎么组织好言语,即不要再触怒世子爷,又要能让他信服。

  听叶成绍问她,她不由打了个哆嗦,紧闭着嘴,眼睛却看向红儿。

  红儿正浑身颤抖着往角落里缩,紫绸看着便气,这小姑娘不过十二三岁,心眼就坏透了,竟然污蔑大少奶奶,几步便走过去,拎起红儿的领子提到叶成绍面前,“爷,她方才说,是紫睛送了砒礵和银子给茯苓,茯苓再让她在洪姨娘的饭里下毒的。”

  红儿已经哭了起来,大叫着:“爷饶命,不要拍奴婢,奴婢说实话,奴婢说实话。”

  “那还不快说!”叶成绍吼道。

  “是……是茯苓姐姐给了奴婢银子,让奴婢这么做的。”红儿哭成了一个泪人,说话也一抽一抽的,偷偷拿眼瞄着茯苓。

  “她根本就没有在洪氏饭菜里下毒。”偎在陈妈妈怀里的素颜已经止了哭起,突然说道。

  在场众人全都听得一震,不解地看向素颜,不知道她为什么会这样说。

  红儿却是眼泪婆娑地看眼素颜,眼里露出一抹惊喜和愧疚之色。

  茯苓却是震惊地看向红儿,狠狠地瞪了红儿一眼,一旁的司徒氏却道:“怎么可能,忤作不是才将验出了洪妹妹的菜里有毒吗?那毒既然不是红儿放的,难道……大少奶奶,你又凭何说红儿没有放毒,她自己都承认了。”

  司徒自叶成绍进来后,便一直冷着脸,由其是看到叶成绍对素颜的温柔和维护时,脸色就更为清冷了,像是根本就不认识叶成绍这个人一般,眼睛再也不往叶成绍身上瞟一下。

  叶成绍听了司徒氏的话,眉头皱了皱,却是出乎素颜意料,无奈地对司徒说道:“你怎么也来了,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回自己院子里去吧。”听那语气,竟颇有回护之意。

  司徒却是看也不看他道:“我若不来,洪妹妹便被认定是自杀,而她的冤屈就要石沉大海,难道,给人作妾,那命就该比畜牲还贱了么?”

  叶成绍听得眼神一黯,转了眸,不再看她,柔声问素颜:“娘子,你怎么肯定毒药不是红儿下的?”他虽刚进来,但凭这屋里几个的对话也对事情有些大致的了解,看来,自家小娘子对事情早有了些发现,只是她身单力孤,又被有心人陷害,没法子自保罢了,看来,以后得给她派个人到身边来,总这么着被人伤着可不好。

  “因为,洪氏根本就不是死于砒礵之毒。”素颜转了眸看着侯夫人,眼里带了一丝讥笑,又问侯夫人道:“夫人,您不知道洪氏是怎么死的吗?”

  侯夫人震怒地看着素颜,她很不喜欢素颜对她说话的这种表情,那眼神太过轻蔑还带着嘲讽,让她很是恼火,更觉得讨厌,她警惕地问道:

  “我何偿知道,你想说什么?”

  素颜却转了头去对忤作说:“请你给洪氏验尸,看她是否真死于砒礵。”

  忤作一开始便只是验了洪氏所吃的饭菜,得了结果后,这屋里的人就全都闹将了起来,根本就没有去验给尸体,他也在侯府里也呆得有年份了,知道什么是该做的,什么是不该做的,府里污浊的事情他也看得多了,懂得适时闭嘴和装傻,如今看到世子爷对大少奶奶很是维护,心下才稍安,进了内室,仔细查看起洪氏的尸体来。

  先前一脸得意的巧慧如今却是眼神闪烁着,两眼不时的瞄向里屋,头上冒出细细地汗珠来,素颜冷冷地看着她,突然唤了一声:“巧慧!”

  巧慧吓得一跳,下意识回道:“在,什么事?”

  素颜淡笑着走近她道:“你在慌什么?”

  巧慧这才发现是素颜在唤她,心跳得呯呯直想,脸色也一阵红一阵白了起来,垂了眼眸不敢与素颜直视,结结巴巴道:“没……没慌什么。”又突然大着胆子道:“奴婢有会很好慌的,该慌的是大少奶奶你吧。”

  声音未落,脸上就拍的一声挨了一巴掌,一阵头晕目眩,她好半天才站稳了,就听叶成绍森冷的声音在耳旁响起:“再敢对大少奶奶无礼,爷就将里剐了。”

  巧慧吓得心惊胆战,惊惧地看着叶成绍,素颜半挑了眉道:“我自然不用慌,一会忤作就会出来,你还是是老实些,实话实说的好吧。”

  司徒氏不解地看着素颜,问道:“大少奶奶怎么笃定洪妹妹不是死于砒礵之毒?先前你怎么不说?”

  素颜淡淡地看着她道:“有人不是正想看到我被人陷害吗?那我就先如了她的愿,看她如何露出自己的马脚来呀。”

  司徒听得莫明,转眼看向侯夫人,只见侯夫人脸色铁青,眼里闪着阴狠之色,心下微动,嘴角也勾起一抹冷笑来。

  过了好一阵子,忤作出来了,对叶成绍道:“世子爷,死者的确不是死于砒礵之毒,砒礵是死后被人灌进嘴里的,只是伤了喉舌,嘴角流出的黑血不过是喉中所出,并非内腑,不过,死者应该还是被毒致死,只是这种毒很是怪异,因是被人伤及血脉,自脉流向心脏,死心脏猝停而死,小的无能,查验不出是何种毒药所致。”

  素颜听得忤作那一番话不由眼睛都亮了,她第一次他细地打量起那忤作来,五十多岁的年纪,头发花白,穿着普通的布衫,长相也普通,眼神也混浊,说话时,眼眸垂着,并不与人对视,看起来,很不起眼,可他却对一下子就看出洪氏是死于心脏猝停,并能说出是药物所致,让她不得不高看这忤作一眼,侯府藏龙卧虎,这忤作,怕是并不简单呢。

  侯夫人听了忤作的话也皱起了眉头,神情变得越发的复杂起来,转眼凌厉地看向巧慧,喝问道:“可是你杀了自家主子,再嫁祸于大少奶奶?”

  巧慧此时却是笑了,对侯夫人道:“夫人,没有证据,可不能污蔑奴婢,方才已然污蔑过大少奶奶了,难道一有事,就是别人的责任么?”

  这话说得很有问题,素颜听了不由微眯了眼看向侯夫人,侯夫人淡淡地回望着她,眼里带着一种莫名的情绪,让素颜有些琢磨不透。

  “放肆,既然红儿没有在洪氏饭菜里下药,那洪氏菜里的药又是从何而来?白日可是你在舒服洪氏用饭的,你这又作何解释?”侯夫人收回目光,怒喝巧慧道。

  巧慧冷冷一笑,“红儿说没下毒就没下毒?那道菜只是姨娘没用罢了,东西都搜出来了,她们害怕不敢担责,自然说自己没有下毒咯,茯苓可是自己都承认了的。”

  茯苓一听,立即跳了起来骂道:“贱蹄子,我何曾承认过了,一直都是红儿在说话,我根本就没说过。”

  红儿听了皱了眉头,不可思议地看向茯苓,眼神黯了黯,又转过头看向素颜道:“大少奶奶,奴婢确实没有在菜里下毒,那砒礵奴婢是拿了,但是没放,奴婢做不来那伤天害理的事情,奴婢以为,真是您下的令,要……要害死洪姨娘……奴婢不敢不听,但只做了样子,没真下毒啊!”

  才不过十二岁的孩子,胆小心软也是正常的,只是没想到,她在高压之下还能保有一份天良在,素颜对她点了点头,却是问茯苓:

  “你的事情,稍后再说。”

  转了头对巧慧道:“那道菜分明就是动过的,而且,忤作只需剥开洪氏的肚子就能看出,她是否吃过尖笋,所以,你不要再存侥幸心理了,实话实说吧,免得再受皮肉之苦。”

  巧慧垂了头不说,呜呜地哭了起来,叶成绍看着就不耐烦,手一扬道:“来人,拖出去打二十板子,看她说是不说。”

  巧慧听得慌了起来,卟通一声就跪了下来,“世子爷饶命,大少奶奶饶命,奴婢说实话,奴婢说实话,菜里的砒礵是奴婢下的。”

  屋里的人再一次被事情的发展震惊得无以得加,巧慧竟然在菜里毒,而洪氏却又没吃那有毒的菜,那洪氏嘴里砒礵也是巧慧灌的,她究竟想要做什么,只是为了陷害大少奶奶?

  “快说,你为何在在洪妹妹的菜里下毒,做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你疯了么?”司徒氏听了怒声对巧慧斥道。

  “奴婢是害怕,太害怕了才想了这么个法子,奴婢昨儿个服侍姨娘用过饭后,姨娘做在床上跟奴婢好说了一会子话,又哭了好一通,约么过了半个时辰才睡下,后来,晚香姐姐给姨娘送补药来,奴婢又跟晚香姐姐说了会子话,晚香姐姐走后,奴婢就睡下了,结果,等奴婢一醒来,去床上看时,姨娘竟然没了气,奴婢就吓坏了,好好的人突然就没了,查看周身又没有任何伤痕,奴婢也知道姨娘并无死志,心里就害怕,怕主子们说是奴婢没有服侍好姨娘,就想了这么个主意。”

  “一派胡言,就算你主子死得莫明其妙,你也不可能要灌砒礵给她吧,再说了,巧兰呢,巧兰就任你这么做?”司徒氏冷笑道。

  巧慧哭着又道:“奴婢一个下人,主子突然死得不明不白,府里肯定会责怪到奴婢这些服侍的人身上去,不若想个法子说明姨娘是害死的,奴婢的责任也能小一些,奴婢是一时鬼迷了心窍才这么做的,正好奴婢明儿个提了饭盒回来时,在路上遇到红儿,那红儿眼神闪烁,小脸发白,说话也结结巴巴,不停地看奴婢提了食盒,神色很是怪异,姨娘死后,奴婢想着正好可以嫁祸给她,至于她真的藏有砒礵,奴婢可是不知,还真是凑巧了。”

  叶成绍却听出了一点门道,皱了眉问道:“你说洪氏死前,晚香来看过洪氏?”

  巧慧似乎被点醒,突然就看向了侯夫人,想了一想又颓丧着脸道:“晚香姐姐也就到床边站了下,看了眼洪姨娘就走了,她送的补品,姨娘也根本就没来得及吃,不可能是晚香害的。”

  司徒听了却是冷笑起来,慢慢的走到侯夫人面前道:“夫人,晚香到洪妹妹屋里也去的太巧了吧,那补药,是您着她送去的么?”

  侯夫人听得大怒,斥道:“不要忘了你是什么身份!你竟敢用这种态度和我说话,巧慧也说了,晚香只是去看了眼洪氏,根本就没有用过我着她送去的补药,若那补药有毒,也害不到她。”

  司徒听了不置可否,却是又渡到了茯苓身边,戏谑地说道:“我也听说,大少奶奶一来就贬斥了你,按说人对大少奶奶应该怀恨在心才对,又怎么可能会为了区区二十两银子去为大少奶奶买命?你这毒药和银子真是夫人的丫头给你的么?就算夫人的丫头想要害死洪家妹子,又怎么不去找个自己信得过之人,而要找你这心怀有异之人呢?难道她是傻子不成?”

  茯苓听得大急,哭道:“奴婢没有说过,是紫睛送了药和银子给奴婢啊,都是红儿说的。”

  红儿听得气急,呜咽道:“茯苓姐姐,我奶奶病了,你拿了二十两银子来让我去下药,你说是紫睛姐姐逼你这么做的,我一是想要拿了银子给奶奶治病,再一就是,我若不听你的,你会饶了我这个三等丫头么?我一个三等丫头,又怎么会存得了二十两银子,不是你给我,又是谁呢,你给我的砒礵我还留着呢。”说着,她拿出一个小纸包来。

  素颜让紫绸将那纸包递给了忤作,忤作打开查看了一下,却道:“这却不是砒礵。”

  红儿听得大惊,忙道:“不可能啊,那明明是茯苓给我的,让我下在菜里头的。”

  叶成绍越听越奇怪,也听得烦燥,走到茯苓面前道:“爷看在你服侍过爷多年的份上,给你一次说真话的机会,你实话实说,爷还给你一条生路,如若不然,爷会让你见识见识爷的手段,不信,你大可以试试看!”

  茯苓瞪大了一双似水双眸,痛苦而又幽怨地看着叶成绍:“爷也知道奴婢侍奉过爷多年?奴婢对爷可曾有过二心?奴婢自十岁开始,就贴身服侍着你,早将自己当成爷的人了,奴婢又怎么可能会害爷?爷你也不信奴婢么?”

  “你是不会害我,但是,却保不齐,你不会害大少奶奶,不要以为爷不知道你的小心思,可爷没那兴趣,你还是早些死了那条心的好,快说吧,爷还想早些了事了,给大少奶奶上药呢,大少奶奶才不过进门几天,你们就接二连三的来陷害,爷这几日就是外头死人发火了,也不出门,便守着大少奶奶,将这府里给清理干净了再说。我倒要看看,是谁想要一再的害我的娘子。”叶成绍后面那句话是转过身来,对整个屋里人说的,他声音阴沉,如冰寒森冷,透着股狠决与阴戾,整个屋里的人都不由打了个冷战。

  二夫人和三夫人先是一副看好戏的心态,这会子却是如坐针毡,后悔不该来淌这趟浑水的。

  茯苓被叶成绍无情的话打击得脸面死灰,绝望又痛苦地看着叶成绍道:“爷……好狠的心啊,奴婢一个女孩子,与爷近身服侍,早就与爷有了肌肤之亲,大少奶奶一来却要将奴婢打发走,奴婢的名声早没了,爷不要奴婢,那奴婢今后还能跟谁去?奴婢没有了清白的身子,还有谁会看得起奴婢?大少奶奶分明就是个量小善妒之人。洪姨娘就算不是她害死的,也是被她害得很惨,爷以前可从来都没有打骂过姨娘们,却为了她将您最宠爱的洪姨娘一顿好打,奴婢心中也愤然不平啊。”

  素颜听了茯苓之话不由眯了眼看叶成绍,这厮可是说他自己还是清白之身的,还说让自己试试……原来,早就与茯苓有了首尾,还最宠爱洪氏……果然男人的话是不能听的啊。

  侯夫人听了茯苓的话眼里闪过一丝戾色,凌厉地扫了茯苓一眼。

  叶成绍听得大怒,手一伸就掐住了茯苓的喉咙,声音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一般:“爷从来都没有碰过你一下,你再胡说八道,爷捏死你。”

  司徒在一旁冷冷地说道:“世子爷最好不要恼羞成怒,还是让这奴才将实情说出来的好,你若捏死了她,大少奶奶可就要背黑锅了呢。”

  这话怎么听都带着一股子酸味,叶成绍倒是松了些手劲,让被掐得满脸胀红,眼珠子都快鼓出来的茯苓喘了一口气,手却仍是掐着她:

  “快说,不要考验爷的耐性。”

  “那药,就是大少奶奶吩咐紫睛给奴婢的,信不信由你,奴婢也和红儿一样,不是那心狠手辣的,不想害人,就拿了假药去给红儿做样子,不过也是给人看罢了。那包砒礵不是被查出来还在么?”茯苓一副豁出去的样子,大声吼道。

  紫绸听了便着了人去叫紫睛过来,素颜听得秀眉紧蹙,她私心里,自然是不信紫睛会做这种事,更不愿紫睛做了这种事,毕竟是打小就在一起的,怎么着都有了些感情,被自己身边之人背叛的感觉可着实不好受啊。

  一会子紫睛被带来了,一听原由,不由瞠目欲裂,指着茯苓就大骂起来:“你这贱货,我何时给了你这些害人的东西,我不过才来府里两天,又哪来这些东西,你说,我是何时何地给你的,又有何人看见,可以作证?你自己怨恨大少奶奶赶你出了内院,而我又骂过你,你就如此编排陷害我?我是猪啊,就算要害洪姨娘,也不会让你这个跟我不对盘的人去吧,你就是要污蔑人,也要想个说得过去的理由才是啊。”

  “哼,我是找不到证人和证据了,不过,当时你说的话我却还让得清清楚楚,你说,大少奶奶被洪姨娘欺负得太狠了,你心里为大少奶奶不平,只想早些杀了洪姨娘才好,还说只要我肯做下这事,你便到大少奶奶面前求情,让我能留在内院里头,继续在爷的身边当差,哼,举头三尺有神明,做过的事,还是承认了好,免得死了进阿鼻地狱,被拔了舌头。”

  “我打死你这贱蹄子,好啊,天上有神灵看着呢,你这贱人恨我,就把脏水往我身上泼,世子爷早就下了令将洪氏赶出去,她一个妾室,被夫家赶出门了还有什么活路,迟早也是个死,就算不死,下半辈子也没什么好日子过,她已经提了报应,我要动那个手做什么?”紫睛跳着脚骂道,又转过头来对叶成绍道:

  “世子爷,这可是您身边的人,她一再的往奴才身上泼脏水,您要么就杀了奴才,要么就让这贱人说实话,看是谁指使她这么做的,这分明就是想害大少奶奶,奴婢可是大少奶奶的陪嫁丫头,明知道她对大少奶奶不满,还让她做这种事情,难道就不怕她会告密,出卖大少奶奶吗?如此一来,不是害了大少奶奶,奴婢疯了才会如此傻吧。”

  屋里的人也觉得紫睛说得有理,她一个才进侯府人,对府里人事都不熟,又怎么可能敢下这个手,就算想下手,也应该找另外能拿捏得住的人才是,茯苓的话,真的没法让人相信。

  紫绸在一旁也着实恨这茯苓,对叶成绍道:“世子爷,不若您也拍她一掌,也让她受受这婆子的苦。”

  洪陈氏早就叫得没了气力,身子像没了骨头一般摊在了地上,却还是偶尔会抽一下,嘴里时不时的痛苦低哼着。

  茯苓一听这话,果然脸色苍白,乞求地看着叶成绍,叶成绍眯着眼睛,眼里放着阴狠危险的光,让茯苓打了个大冷战,冲口就道:“夫人救我。”

  侯夫人听得一震,半晌才回过神来,眼神凌厉地瞪着茯苓道:“你胡说些什么?”

  茯苓大哭了起来:“夫人,明明就是您让奴才做这事情的,东西也是您给奴婢的,奴婢一个丫头,哪里能得来如此多的砒礵?您还说,只要奴婢做成功了,您就会给奴婢一个前程。”

  侯夫人大怒,冲过来就要打茯苓,叶成绍却是将手一格道:“母亲,她可是重的证人,您不会是想要杀人灭口吧。”

  侯夫人气得胸口一阵血涌,捧着心口直喘气,身子也摇摇欲坠,她身后的白妈妈连忙扶住她,同情地看着她。

  一边的二夫人和三夫人便发出一阵唏嘘声来,两人不约而同的怜悯地看向素颜,素颜的脸色也很难看,但她却没说一句话,只是有些发怔,似是若有所思,却并不如二夫人几个想像的对着侯夫人发怒。

  司徒氏却是冷静的对侯夫人道:“夫人,方才巧慧也说了,洪家妹子死时,晚香可是来过一趟的,洪妹妹即然不是死于砒礵之毒,那必然是另外有人下手了,如果不是巧慧下的手,那便只有晚香了。大少奶奶昨日虽是掌家理事,但却并没有来过悠然居,她的人,也没有来过,将洪妹妹的死怪在大少奶**上,如今已然不成立了,夫人,您就不想让洪妹妹的死真相大白吗?”

  侯夫人冷厉地看着司徒氏,半晌才道:“你与洪氏真的感情有如此之深?你对此事如此积极,真的只是怀有正义之心?我也知道,当初让你以护国将军之女的身份给绍儿作妾是委屈你了,你心中有恨,但此事也不能怪我吧,你若行止端正,又如何会落得如此下场?”

  司徒氏听得脸色刹白,身子晃了两下才站稳了,清冷的眸子里终于泛出一滴泪光来,她强忍着怒火道:“妾身早就认命了,夫人何必揭人伤疤,不管妾身目的如何,如今要给人解释的可是夫人,还请夫人给个明白于在坐各位,于洪妹妹父母吧。”

  “带晚香来。”叶成绍脸色铁青的扬声道。

  侯夫人听了身子又晃了两下,似是脚都软了,颓然地坐到了椅子上。

  晚香很快就被带到,叶成绍只问了一遍,晚香矢口否认自己害过洪氏,且大哭冤枉,叶成绍觉得问得烦了,直接一掌拍在了晚香的肩胛骨上,晚香痛得汗水淋漓,却是老实招了:“奴婢是奉了夫人的命,杀了那洪氏的,夫人给了奴婢一根毒针,奴婢趁巧慧不注意刺破了洪氏的手指,那针细得很,上头有毒,见血封喉,却又无色无味,刚中毒者便如睡着了一般,并无痛苦。”

  侯夫人颓然地坐在椅子上,任叶成绍对晚香动手,却没做声,似是无力阻拦,又似是觉得拦下去也是欲盖弥彰,反而会让叶成绍和素颜越发的恨她,总之,她坐在椅子上,眼里透着深深的悲哀和痛苦,还有一丝的绝望,晚香说完后,她只是虚弱的说了一声:

  “我是养虎为患啊,养了她十几年,竟然如此轻易的就出卖和背叛了我。”

  司徒氏冷笑着对侯夫人道:“夫人如今可还有话说?再狡辨怕是不能了吧。”

  又转过头,对叶成绍道:“爷,不管你对洪氏有几分真心真情,她倒底曾是你的女人,请你拿出做男人的气魄来,给洪妹妹一个公道吧。”

  二夫人此时也起了身,不阴不阳的对侯夫人道:“大嫂的手段可是越发的长劲了,这一石二鸟之计着实聪明啊,只是,如今却是败露了,不知侯爷回来要如何处理呢。”又亲热地走过来抓住素颜的手道:

  “可怜见的孩子,受尽了委屈吧,绍儿对你倒是真心实意的,这事可怪不得绍儿,你可不要又跟他闹才是,难得绍儿肯对一个人用真心,你们两个还是好生过日子吧。”

  三夫人却是皱着眉头站起来,似是很担心的说道:“哎呀,这可如何对宫里的贵妃娘娘交待啊?还有太后那里,哎,侯爷可又要头疼了哦。”

  叶成绍终于给洪陈氏解了刑,洪老爷老泪纵横地去扶自家婆娘起来,那洪陈氏虽是被折磨得不成人形,但看向素颜时却是很不自在,但眼里的恨意却还是残余,尤其对侯夫人时,似是要扑上去嘶咬侯夫人一般。

  素颜却是自始至终没说一句话,只是不时地看向侯夫人,叶成绍要再对晚香动刑时,素颜却是及时制止道:“将她好生看管起来吧,她可是个很重要的证人。”

  侯夫人听了眼神微闪,看了她一眼后,对晚香道:“方才茯苓说,抬头三尺有神明,我究竟是什么地方对不起你,你要害我?”

  晚香的肩骨碎了,痛得汗流夹背,咬着呀道:“夫人,奴婢不过是你身边的狗,生死都捏在您手里,您要奴婢做什么,奴婢敢不做吗?晚玉死了,她也是您身边的人,您让她去送死,她还不也得去?”

  侯夫人听了一阵苦笑,怅然道:“你果然是为了晚玉,你们姐妹服侍我多年,我对你们也颇多爱护,她的死,只是个意外,你却怪到我头上来,真正一石二鸟的是你吧,即害了大少奶奶,又害了我,你所恨之人,会都受了惩罚,对吗?”

  晚香脸上露出一丝决然来,“夫人,奴婢知道不该将您说出来,可是,奴婢是您的人,就算奴婢咬死不说,大少奶奶和世子爷会相信吗?您这些年来做下的事情,唯有这一件败露了,您就不要再将责任全推到奴婢身上了,奴婢只是个下人,没有主子的指使,没那个胆子,也没那个本事,那毒药,不是夫人,奴婢又能从哪里得来?夫人您可是亲口说过,那药比砒礵强了不止百倍。”

  侯夫人听了脸色惨白,却是紧咬着唇,不再与晚香分说,也出奇的没有大吵大闹,素颜看着叶成绍,想看他要如何处置侯夫人。

  叶成绍脸色晦暗难明,好半晌才道:“母亲,您且因屋吧,想来,府里出了如此大的事情,父亲不日就会回府,您犯了大错,儿子无权对您如何,不过,儿子相信父亲和族老们会给儿子和您儿媳一个交待的,您最好不要再轻举妄动,不然,儿子会做什么事来,儿子自己都说不清楚。”

  侯夫人听了脸色苍白的让白妈妈扶走了。

  叶成绍又走到茯苓面前,黑宝石般的眼睛危险地眯起,扬手就是一个大耳刮子,打得茯苓晕头转向。

  紫睛就在一旁叫好,她是气茯苓冤枉了她,正好世子爷给她出气呢,陈妈妈却是冷冷地看着她,“紫睛,你以后还是收敛一些的好,那些个不该有的心思,也趁早歇了吧。”

  紫睛听得一怔,随即苦着脸,一副可怜兮兮的对陈妈妈道:“是,妈妈,我知道错了,差一点就连累了大少奶奶。”

  陈妈妈听了却凌厉地瞪了紫睛一眼,没有再说什么。

  素颜最后没同意打死茯苓,只是让人将她和晚香一起关也起来,叶成绍对她心存愧疚,自是对她百依百顺,她说什么,就是什么。

  巧慧被洪老爷带了回去,洪家还会怎么闹,素颜也没心思管,她脖子上的伤很痛,身心也疲惫得很,心头疑虑仍在,秀眉一直舒展不开,叶成绍小心亦亦地将她扶回屋里。

  素颜懒懒的坐在床上,紫绸洗了帕子来给素颜清理伤口,叶成绍接过去,亲自为素颜擦着脖子上的血痕,好在那洪陈氏身量小矮,只抓破了一点皮,只是将素颜的衣襟盘扣扯坏了两颗。

  可只这一点点的伤也让叶成绍心疼心愧,也悔恨不已,不该太过大意了的,明知素颜在府里处得艰难,自己却还放任她一人回府,身边也没派个护卫之人,这就是他的错,怪不得素颜不理睬他。

  “娘子,都是我不好,要不,咱们去别院吧,这里住着憋屈。”叶成绍小意的给素颜涂着药膏,边涂边问。

  “去了能不回府么?”素颜淡淡的看了他一眼道。

  叶成绍听了讪讪一笑道:“父亲为我做了太多,若是真搬出去……”

  “所以,那就不去别院了,住在那里,也不过是暂时的清静,没得又让人说我矫情,我也知道,你有时也身不由已。”素颜又是淡淡的打断了他的话。

  叶成绍黯然地垂了头,握住素颜的手道:“娘子真的很通情理,我也知道,让你嫁给我是委屈你了,可是,我是真的想跟你好好过日子的,我确实有很多不能说的苦衷,娘子,我需要你,你聪明勇敢,又沉着大胆,正是我叶成绍需要的贤妻,可是,跟着我,你却要受很多苦,我……我着实太过自私了,不该……”

  不该后面没有说出来,素颜瞪大了眼睛看着他,她知道他有很多秘密,以前是不在乎,不关心,不想问他,感觉与自己无关,自己只需过好日子,想着法子与他和离算了,可经历了昨天之事后,她发现,和离很不现实,也太难了,以叶成绍的性子,也决对不会同意和离,他会死缠烂打,会折磨自己来求得她心软,她又是个吃软不吃硬的性子,更是个理性的人,叶成绍至少肯在她面前伏低作小,肯尊重她,爱护她,不像别的男人那样大男子主义,如今换一个男人,怕是比他更不如,和离后的前景有太多不可预见的困难,她几乎就打消了这个念头了。

  所以,她如今想要了解他,了解他的秘密,只有了解一些前因后果,才能对府里的事情弄清楚,弄明白,才能对暗藏的危险采取防范措施。

  “我们已经是夫妻了。”素颜认真的看着叶成绍道。

  叶成绍正沮丧着,想着要用什么法子能哄得素颜不生气,不说那两个令他心惊胆战的字眼才好,猛然听到素颜说了这么一句话,幽黑的眸子瞬间像点燃了一簇小火苗一样,灿然明亮了起来,结结巴巴道:“娘……娘子,你说什么?”

  “我说,我们已经是夫妻了,就不要再说那些有的没的了,你若想跟我好好过下去,就以诚来待我,我也会试着接受你,去喜欢你的。”素颜如水般澄净的眸子明亮又透澈,明丽的脸上带着严肃又庄重的神情,像是下定了决心一样,眼里有着果决和坚定。

  叶成绍听得欣喜若狂,一把将素颜揽进怀里道:“好,好,娘子,我一定会以诚相待的。你莫急,我会让你慢慢了解我的。”

  她竟然说会喜欢他,就像一股涓涓细流着的温泉淌过叶成绍的心,温暖又柔软的抚过他的累累伤痕,熨烫着他冰冷多年的情感,这幸福来得有些突然,他有些不自信,又将素颜推开,认真的,仔细地,小心地,又带着一丝怯意地,再问道:“娘子,你……你真的愿意喜欢我吗?”

  素颜被他眼里的情绪弄得有些不好意思,他的神情太过炽烈,也太过小心,小心得像一个还未得到,就怕失去的孩子,她只是下了决心要去接受她,但最后会不会喜欢他,甚至爱上他,她也不知道,又怕自己的回答会伤害了他,更不愿意欺骗他,只好垂下了眼眸,拿手绕着叶成绍胸前的一根流苏,却是说道:

  “我觉得,夫人怕是被冤枉了。”

  叶成绍等了半天,等来的却是这样一句话,立即像泄了气的皮球,打了霜的茄子,懊丧着脸看着素颜,无奈的堵气道:“怎么会冤,她身边最得力的人都指证了她呢。”

  素颜听了半挑了眉,戏谑地看着他道:“你不是要以诚相待?”

  叶成绍一听,楞了一下,立即喜逐颜开,笑嘻嘻的说道:“娘子真聪明,原来你也看出来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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