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养蚕人

赵子楚离开小木屋后，一路向临安城方向赶去，这四年来他无时无刻不在思念亲人，每每想到族人一夜之间惨死，他都感心如刀绞。四年已过，想那临安城城主已经有所懈怠，这是一个打探消息的机会。

        “驾！”这次赵子楚并未选择小路，而是直接走在官道上，一来是他如今模样大改，不用去躲避一些人的眼线，二来他现在心急如火，想早一些调查清楚家族灭门原因。

        “律！”赵子楚勒住马头，看了一眼城门上泸阳两个大字，泸阳城，与临安，靖海同为临州下辖的三座大城。

        赵子楚家族所在的临安城，隶属于梁国三十六大州临州管辖，梁国是这一块大陆的霸主，共统御三十六州，一州之地又分别统御大小城十一座到三十二座不等。

        城下面又有县府，县府下面是乡镇，乡镇是由村庄组成。临州的土地面积在三十六州中位于中等偏下，但由于位于江南水乡，土地肥沃商业发达，在梁国的地位一直处于最上等。

        临安城是临州下面最不起眼的一座城，以农业和蚕丝最为出名，相比商业发达的靖海城又弱上一些。

        赵家在临安城的产业主要以桑蚕为主，赵家的锦缎一直闻名临州以及相邻的几个大州，每年这个时间都是赵家下乡收蚕丝的季节，整个临州六层的蚕丝都会进到赵家仓库，蚕农也喜欢和赵家做生意，赵家给的价格公道，而且给的都是现钱，更不会短蚕农的蚕丝斤两。

        赵子楚小时候经常跟随父亲或者哥哥一起去收蚕丝，每到一处地方，当地的蚕农都非常热情的接待赵子人，作为赵家公子加上年纪小，赵子楚每次都可以得到当地不少瓜果小吃。

        赵子楚不喜欢做生意，每次家人都在收蚕丝的时候，他就偷偷跑到小河边和当地的小孩一起下水抓鱼虾，或者跟随当地人去山上狩猎。

        泸阳是桑蚕大城，每年赵家会有不少人来此地收蚕丝，赵子楚也来过几次···想到往事种种，赵子楚心中有些酸楚。

        收敛好心神，赵子楚跳下马背，牵着马往城内走去，进入城时里面非常热闹，到处都是叫卖东西的商贩，街道两边更是摊位林立，卖什么东西的都有。

        “不能这样啊！”

        “是啊，还让不让我们活了！”

        “天啊···”

        赵子楚想找一家客栈做休息的地方，突然前方拥堵一片，里面更是掺杂男女老少的哭声，还有一声声凄然的大喊。赵子楚透过人群看到一些身穿朴素衣服的人围着一家商铺，那些人身后背着筐子，上面被布包裹住。

        “哎，造孽啊！”旁边一位摆摊卖酒的大爷楠楠叹口气。

        “大爷，您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吗？”赵子楚来到大爷的摊位前，叫了一壶黄酒，然后指着围着的人群问道。

        “客官不是本地人吧？”卖酒的大爷问了一句，在看到赵子楚点头后继续说道，“那些人是附近村子里的养蚕人，今天是来卖蚕茧的，今年天气比较好，收成高，蚕丝的价格比往年要低了三层，这些靠养蚕为生的人就遭殃了。”

        说完那卖酒的大爷看了一眼人群，又摇头叹了两口气，就继续卖着他的酒了。

        赵子楚给自己倒了一碗黄酒，看着围观的人群也有些无奈，如果赵家还在，自己碰到此时还能帮上一把，如今自己孤身一人，就算是有心帮忙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叹了一口气，赵子楚草草的喝完一壶酒，起身结账离开了，随意的找了一家客栈住下。赵子楚在房间内怎么也静不下心来，养蚕人的身形一直在他眼前晃，他家一直和这些人打交道，这些养蚕人都是本本分分的农家，一家人的生活用度都是用卖蚕茧换来的，如今

        赵子楚思虑万千起身离开了客栈，他来到收蚕丝的商铺前，此时卖蚕茧的人已经离开了，商铺前又恢复了人来人往的繁华，赵子楚走进商铺内，立刻就有人迎了上来。

        “客官，您需要什么类型的绸缎，我们王家绸缎庄可是百年老店，所出绸缎一直都是江南出了名的。”一名服务人员开始讲解道，赵子楚扫了一眼店内，里面有不少顾客，几乎每个顾客都有一名导购在一旁推销。

        “你这边有没有做好的衣服，拿来两件我看看？”赵子楚摸了一下绸缎，质感和手感都还是不错的，随后对着旁边的人问道。

        “有的，您跟我到后堂！”说罢，那人就指引者赵子楚来到后堂，商铺后面还有两个很大的院子，商铺把男客人和女客人分开来，赵子楚来到男院，房间内摆放了各种各样的成装。

        赵子楚试了两件，感觉还挺合身，就拿了两件，然后问了一下价格，和往常没什么变化。

        “小哥，这价格怎么如此贵，不是说今年的蚕丝大丰收吗，价格不应降下来吗？”赵子楚在等着衣服包装好，随手掏出一小块碎银，问向身边的服务人员。

        “嘿，客官不瞒您说，今年的蚕丝价格是降下去了，但是都被人包了下来。”那人左右看了看，迅速的收起碎银子，然后靠近赵子楚小声说道，“我们商铺老板可不敢违逆那些人的话，只能在他们那边购买蚕丝，所以价格比往常还要高上一些呢。”

        “原来如此，你们老板就没有反抗过吗？或者从别的地方购买蚕丝？”赵子楚做出好奇状。

        “反抗？您别说笑了，他们买通了官府，如果我们从蚕户手里购买蚕丝或者其他地方购买蚕丝，让他们知道了，我们的生意也就做不下去了。”那服务人员小声说道。

        “哦？你说的那些人到底是什么人？能有如此大的实力。”赵子楚问道。

        “嘿，除了南明山庄外，还能是谁又这么大的能耐呢！”那服务人员小声说道，随后紧紧握住自己的嘴。

        赵子楚没有继续问下去，又是南明山庄，他家出事就和南明山庄有千丝万缕的关系。赵子楚拿好包裹就离开了绸缎庄，现在天色渐晚，今天是没有任何收获了！

        回到客栈赵子楚吃完晚饭，在房间内修习了一会内功，随后就早早的歇息了，明天他决定去看看那些养蚕户，力所能及的给与一些帮助，这些人和他家族说是合作共赢关系也不为过。

        第二天一早，赵子楚就骑着马去了城外，虽然几年过去了，但大致的方向还记得一些，再加上在路上问了路，也花了他近一个时辰的时间。

        在经过一番打听终于走进了村子，这里的村子和别的州不太一样，大多数农田都种植了桑树，很少有种植粮食的，他们的大多数经济来源都是靠养蚕出丝。

        赵子楚一路走去，桑树上的叶子基本都被摘光了，只剩下些秃秃的树枝。

        “大叔，我是路过这里的，有些口渴，想讨碗水喝。”赵子楚牵马来到一处住房外，和善的对着一位在忙着收拾蚕茧的中年男人说道。

        “公子，稍等下！”听到有人说话，那人直起身子看了一眼赵子楚，然后走进屋子很快就端出一大碗清水。

        “咕咚咕咚！”赶了一个时辰的路，再加上天气有些热，赵子楚还真感觉有些渴，一大碗清水进肚，赵子楚顿时觉得神清气爽。

        “大叔，看着蚕茧质地非常不错，今年怕是大丰收啊！”赵子楚喝完一碗凉水，看着又去忙碌的中年人笑着说道。

        “是大丰收！”那中年男子头也没抬，语气凄苦的说了一句。

        “大丰收是好事啊，为何大叔情绪如此低落？”赵子楚追问一句。

        “呵，今年蚕茧丰收但价格缺低的很，再加上赋税，到我们手里的钱就没有多少了，养活一家人都是困难。”那人听闻赵子楚的话，停下说中的活，眼神复杂的看着面前的蚕茧。

        赵子楚接着和他聊起天，经过一番了解赵子楚终于了解了事情的大概，自从赵家出事后，泸阳城的蚕茧就被一个黄家接手了，前两年价格如赵家一般，这些养蚕户觉得卖给谁都是一样，而且赵家也没人来购买蚕茧。

        可是这两年来，蚕茧的价格一年不如一年，今年的价格更是比之前低了三四层，养蚕户当然不同意这个价格，就四处去卖蚕茧，可是他们没有经商资格，在城内会被官府抓。他们就想到了去绸缎庄，绸缎庄那边给的价格更是比黄家还要低。

        让养蚕户绝望的是不止一家绸缎庄给的价格低，城内所有的绸缎庄的价格都要比黄家的价格低上一到两层。

        养蚕户没法就去找县衙，想通过官府的渠道售卖蚕茧，可是官府早就被黄家收买，根本就不给方案，反而催促养蚕户尽快缴纳赋税。

        高昂的赋税加上低廉的蚕茧收购价格，这一下就把养蚕户逼上了绝路，他们四处求人，但是得到的答复几乎都是一样的，他们除了卖给黄家外别无他法。

        有些养蚕户迫于无奈只能低价卖给黄家，已度过眼前的难关，还有一大部分人都团结起来，咬着牙不卖蚕茧，想要逼迫黄家让步。可是一个多星期过去了，黄家除了每天派人低价来收蚕茧外，就没别的声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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