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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三章·良卿


入夜,昏暗的房间中。

冷零佝偻着身子,跪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呕血。

剧烈的喘息,他颤巍巍伸手捂住胸口,似乎是要抑制住自己吐血的情况,怎奈何,此刻的身体仿佛不是他的一样,不受控制的剧烈咳嗽着。

他抬起头来,眼白充血殷红,极其可怖。

任谁也想象不到,许都皇城中,会有一所这般被黑暗笼罩的隐秘小屋。

        

透过房间中昏暗的烛光,冷零隐约可以看到巍峨高耸的宝殿,在夜色中犹如一头迟暮的怪兽,静静匍匐于皇宫禁苑之内。

而今的皇城内外,均是由曹操的虎卫负责巡视。剑名为负责皇城的安全。实则人尽皆知,这是将刘协形同软禁的举措,若不在此的话,恐怕重伤的冷零会被虎卫扒出,那么今后他如何要完成刘协赐予他的任务?

        

冷零堪堪得以平复,擦拭嘴角血丝,轻叹一声,董卓之乱后,皇权旁落,朝纲不振,衣带诏事发后,曹操不仅将帝党核心几乎团灭,更是当着汉帝的面,亲手杀死怀有天子骨血的董贵人,这与谋反何意?

然而,除了他冷零这个看似弱不禁风的老奴,朝中可有哪位忠臣良将敢行慷慨激昂的壮举呢?

        

面色苍白的刘协自暗处现身,紧张的看着冷飞,在他看来,冷飞的气色很不好,面颊的伤口,触目惊心,好在,已止住了流血,身上的伤势虽重却不至于有性命之忧,刘协感觉到一阵阵的揪心。

        

自从他即位以后,经历了太多太多的变故吧与波折,他深知自己在那等提心吊胆,胆战心惊的日子与经历中,逐渐的性格之中产生了刻薄寡恩这等因素!

        

他甚至可以对伏完嗤之以鼻,对杨彪不予理睬,但对于面前这个重伤的老奴,他却极为信赖和倚重。不仅仅因为冷零是已故的董太后留给他的最后一笔财富,更因为在过去十数年地岁月中,冷零这条老狗始终坚定地站在他身边,守护着他。

他是个太监,可在刘协心里,如同亲人。刘协无数次的在想如果不是因为早先十常侍的教训在,刘协怕是心甘情愿的欲叫冷零一声阿父吧?

        

刘协喉头动了动,艰难的开口道:  “良卿,汝怎会伤的如此重?”

        

冷零深深的看了刘协一眼,能够感受到他眼神中的关切,心中一暖,随即苦笑道:  “回禀陛下,是老奴的疏忽。”

在他下手之前,坚定地以为曹昂只是徒有虚名,故而决定开始下手刺杀,为刘协一解心头之气。

可谁知道,这曹昂不光武艺甚高,天生神力有霸王之勇。

警觉性更不是一般的高,冷零思付,若是在战场上的话,说不得他会被曹昂斩杀当场……

“陛下权请宽心,老奴伤的虽重,那曹家子也好不到哪里去,纵然杀不了他,但他没个数月,他休想康复。”冷零自信的说道。

说着,冷零便要起身,正要站起却扑通一下子便摔倒地上。

“良卿!”刘协吓了一跳,连忙跑上前去搀扶,搀着冷零,刘协才发现,冷零的肩膀上的那绽开的伤口,犹如稚儿咧嘴大笑一般可怖,伤口至深,刘协甚至能看到里面的白肉。

冷零的脸色惨白,没有半点血色。

“陛下放心,老奴无事,只要我还有半口气在,绝对不会让曹贼一家活的痛快!”冷零坚定地说道。

“良卿啊。”刘协再也忍不住,眼含热泪,抱着冷零失声痛哭起来,冷零强忍伤势,温言劝慰这个他视为自己孙儿的皇帝。

……

使馆内,袁尚急匆匆的来回踱步。

田丰将一切都看在眼里,笑了笑道:  “公子,莫要再来回走动了,你晃的老夫头都要晕了。”

袁尚看向田丰无奈的道:  “先生,吾实在不知道,您为何要与曹子脩有那番争执,而今他被刺杀,我河北最有嫌疑。”说罢,睨了高览一眼,后者见状不由得一颤,低下头来。

田丰眸中精光一闪,道:  “公子此言差矣,老朽所做的一切为的都是河北,为的都是大将军的颜面,再者说,纵然是最有嫌疑的就一定是我们所为吗?”

“公子你是大将军最疼爱的孩子,曹孟德怎会不知?大将军会置公子你的处境于不顾,而去派人刺杀那曹家子?”田丰开口质问道。

“退一万步讲,就算是我河北委派的杀手那又如何?”他有些不屑的说道。

田丰不相信曹操敢对他们动手,在田丰看来,纵然行刺曹昂的杀手真的是他们委派的,曹操也不敢把他们怎么样,他坚信,曹操不是袁绍的对手,而今曹操绝对不敢对河北动手,因为他承受不了袁绍的怒火。

面对这等老顽固,袁尚无可奈何,毕竟这个老家伙是父亲最为倚重的人,他一个幼子又能将这老家伙如何呢?

袁尚不免长吁短叹一番,  “可是,而今我等的处境很是被动。”这老东西果真不明白本公子在想些什么嘛?你怎知曹操会不会犯了失心疯,万一他脑子一热不管不顾真将我等杀了,我去哪里说理去?

“公子稍安勿躁,若是曹孟德洞悉不了内情的话,那他就不配做这大汉的司空,他更不配成为大将军的对手。”田丰语重心长的宽慰道。

可是,而今的袁尚有些心烦意乱,哪里还能听进去田丰说些什么?极为敷衍的抱拳行礼后,甩袖而去。

待袁尚走后,田丰轻叹一声道:  “此子若是如此,何以能继承大将军衣钵?较曹家子相差甚远。”

高览听闻,有些痛苦的闭上双眼,心中思付道:  “吾莫非生平杀孽太重?让我听到这般言语?”高览一直都很明确自己的身份定位是什么?袁绍有三子,其麾下因立储一事经常明里暗里的争吵不休。

袁绍又是个好谋无断的性子,说白了就是耳根子软,幼子袁尚虽为妾室所生,然因其长相俊美,自幼聪颖颇为袁绍所爱,长子袁谭、二子袁熙为正室所生,其占据大义。

袁绍有心立幼子为继承人,从这次派他出使许都就能看出,这是袁绍对他的历练,可是另一方面,袁绍由不得忽视长子的正统性,可谓是颇为纠结,高览作为袁绍爱将深知主公的立场就是自己的立场,所以他无数次在公开场合发表看法,他不支持任何一个公子,他只支持袁绍这个主公的观点。

而今猛地听闻田丰的言论,着实吓了一跳,田丰这番话完全可以在心里所想,但是他偏偏说了出来,而且这房间中,除了自己便再无第三个人,这不就是说给自己听得?

田丰将高览的一举一动尽数收入眼底,  他开口道:  “高将军,高将军?”

高览似乎是走神了,以致于田丰叫了他数遍,他方才回过神来,抱拳道:  “不知先生唤某家何事?”

“将军方才在想些什么这般出神?”田丰似笑非笑的开口问道。

然而高览似是早就想好了对策一样,正色道:  “吾在想今日与曹子脩大战之时,他若没有那马中三宝的帮助的话,吾有没有把握将其挑落马下。”

听到高览那一本正经的说辞,田丰“哦”了一声,虽然不信,虽然知晓这是高览的籍口,却实在不好点破,只得任由高览装糊涂,透过窗外看向漆黑的夜空,心中思付道:  “曹子脩,汝应当不会真的死在那刺客手中吧?”

曹子脩的房间内,曹昂倚靠在榻上,诸葛欣坐在他身边,细心地端着汉白玉药碗,喂他服药,这药乃是华佗临行前为他所配,据说效果极好,只是味道辛辣刺鼻,诸葛欣担忧味苦会导致曹昂咽不下去,特地在里面加了些蜜浆,来冲淡辛涩的口感,曹昂平静的看着诸葛欣,用勺子盛了一口先是自己服下,确认无有不适之后,才放心令其饮用。

勺子送到唇边,曹昂就老老实实的张口服下,不多时一碗药就喝完了,见曹昂面色如常,诸葛欣松了一口气,  “苦不苦?”曹昂突兀的开口问道。

诸葛欣先是一愣,不解曹昂为何会有此一问,而后摇摇头道:  “该问苦不苦的应该是我。”

“我说的不是药苦不苦,是和我以后相处,苦不苦。”曹昂平静的问道。

诸葛欣绣眉微蹙,沉吟了片刻,将药碗放置于一旁的桌案上,看着曹昂道:  “有道是卿若不弃,妾必相依,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喽。”说罢,唇角扬起,俏生生的看着曹昂。

后者抿嘴一笑道:  “  为夫此刻若是安然无恙的话,定然要将爱妻揽在怀里,一解相思之苦啊。”

诸葛欣闻言,俏脸微羞,皱着琼鼻瞪了这个冤家一眼道:  “油嘴滑舌。”曹昂嘿嘿一笑,紧紧攥住佳人的一双玉手,诸葛欣拗不过他,只得白了他一眼,任其握住,  “你方才说的太难听了,莫不是我在你眼里只是猪狗嘛?我可是注定要超越冠军侯的存在。”

佳人闻言,挣脱开曹昂的手,轻轻抚摸曹昂的面颊,平静的道:  “你若想让我以后守活寡的话,想做什么就去,我只想与你相夫教子,夫唱妇随,莫不是这个要求都不得满足与我嘛?”

曹昂忍着痛楚起身,在诸葛欣的惊愕之中,将她揽入怀里,紧紧地搂住道:  “我一定好好活着,和你相夫教子,甘苦与共。”

诸葛欣静静地依偎在曹昂的怀中,搂住他宽广的脊背道:  “一言为定呦。”

“嗯嗯,放心便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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