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露陷儿了
五日一次定省,皇帝必然也要出现,毕竟慕容越平日里就极少流连后宫,若不是借着给太后请安这一日,恐怕有些人一年到头都没机会得见天颜。
慕容越每次请安都会刻意晚来片刻,给足太后“关爱”后宫嫔妃的时间。
这次依旧。
庄宁眼睁睁看着身边各色美人因慕容越的出现,纷纷收起先前的阴阳怪气、明枪暗箭,端庄优雅、袅袅娜娜起身朝男人请安。
众人再次坐下之后,庄宁悄悄朝薛映真瞥去一眼,果然,即便是女主,看见被自己刺伤的天子,还是会紧张。
只见薛才人薄唇紧抿,眼神晃动不安。
男人的目光在庄宁身上滑过,见她盯着薛才人,心中冷哼一声。
“皇上用过早膳了?”太后见他眼底泛着微微的青色,关切道。
“用过了。”慕容越淡淡道。
太后招来凤芝:“去把新酿的蜜合春呈上来,给皇上还有各位娘娘品鉴一二。”
蜜合春乃用蜜浆和新茶蒸酿而成的蜜膏,一小勺蜜膏便能冲泡出一杯浓郁清甜的蜜茶水。
慕容越自十四岁时无意出口称赞过一次太后亲自蒸酿的蜜合春,太后便年年春天都要为他亲酿一罐出来。
而庄宁她们四宫娘娘有幸能一同品尝,可谓是难得的殊荣。
庄宁倒是很想见识一下,这太后亲自酿的饮品与她现代喝的快乐肥宅水哪个更胜一筹,然而那位凤芝姑姑居然一出手,便断了她的念想。
她眼睁睁看着凤芝奉茶的时候脚底下一个趔趄,泼湿了慕容越的一只胳膊。
好巧不巧,还是昨天被刺伤的那只。
在场之人俱是一惊,但庄宁知道,薛才人跟自己惊的原因肯定跟别人不一样。
“皇上恕罪,太后恕罪,奴婢该死,奴婢该死……”凤芝姑姑吓得脸都白了,忙跪地伏身讨饶。
太后狠狠训斥了凤芝一番,还是慕容越出声,才免了她的责罚。
“呀!皇上您的手臂,流血了!”正此时一道尖利的声音乍然响起。
众人寻着贤妃的声音望向慕容越,果然见他被打湿的袖子上晕出一小块红色的血迹。
太后面色一变,一边命人传太医,一边召德妃上前:“你快来给皇上看看,这怎么、怎么会出血?”
那杯茶并没有多烫,再说烫伤也不会出血。
德妃懂医术,听命上前。
眼下慕容越再拒绝便是没有理由了,伸出手,让德妃查看。
庄宁心跳如雷,怎么都没想到短短片刻,便能生出这样一番变故。
薛映真脸色青白,神情却是镇定中透着几分冷然。
庄宁心道不好,这位酷爱作死的女主角,恐怕是打算一人做事一人当,要认罪了。
她供认不讳,能换来的就是太后的一杯毒酒,毕竟她父亲不过一个八品官,处置她还不是如捏死一只蚂蚁一样简单?
众人都纷纷关心着皇上的伤情,却不想一直坐着没动的宁贵妃竟是扑通一声直直跪在了太后面前。
别说是这些妃嫔太后,就连慕容越都被她这突如其来的行为震得瞠了瞠目。
他拧眉俯视着她,庄宁忽略掉男人的目光,以头抢地:“臣妾有罪。”
太后:“……”
众妃嫔:“……”
慕容越:“……”
已经检查好伤情的德妃适时开口:“皇上这是被利器所伤,伤口大约三寸长,经过精细包扎,用药亦是得当,无大碍。只是伤口尚未有愈合的迹象又碰了水,才会出血。待太医来重新清理包扎便可。”
这番话一出,所有人都明白了,皇上被刺伤了,刺伤了还帮那“凶手”隐瞒,若不是方才那杯茶,皇上便要替“凶手”一直隐瞒下去。
酸,酸死了!
众人忿忿想。
再将目光落到跪伏在地的宁贵妃身上,皇上隐瞒的这个“凶手”是谁,不言而喻。
一向温柔敦厚的淑妃胸口起伏不定,似不相信一般,看向庄宁:“贵妃妹妹,你、你这是何意?难不成皇上的伤……”
庄宁用后脑勺对着大家,瓮声瓮气道:“是臣妾不小心刺伤了皇上。”
“你说什么?”太后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前日臣妾犯了头疾,着人去请皇上,可、可皇上都没来看臣妾一眼。昨日又有几位新妹妹入宫,臣妾便亲自去落秋殿将皇上请到长清宫。”
这事大伙儿基本都知道了。
“可皇上见臣妾头疾好些了,便还要回薛才人那儿去。薛才人容色无双,还会引蝶。臣妾这妒心一起,脑子一热,便……便拿了匕首意欲自残来留住皇上。皇上与臣妾争抢间,不小心被臣妾划伤了手臂。”
庄宁说完,咽了咽有些干燥发苦的嗓子,竟没想到自己还挺有编瞎话的本事。
“不是这样的……”一道清冷的声音响起,薛映真跪在了庄宁身侧,可不待她说什么,便被庄宁狠狠呵斥住:“你给我闭嘴,这里有你说话的份儿?”
她扭头,神色凶狠瞪着薛映真:“一人做事一人当,本宫可用不着你一个小小的才人来给本宫求情!”
说完,她使劲儿朝薛映真挤了挤眼睛,心中却在不停祷告,只求这位女主角聪明些,给她留一条活路。
薛映真不明白这位“恶贯满盈”、“臭名昭著”的宁贵妃为何要替她顶罪,她给自己的“暗示”她也不明白。
但她读出了一个信息,就是宁贵妃让她不要添乱。
大家看看庄宁,再看看那个欲给庄宁求情的薛才人,这到底什么情况?这位薛才人不仅不记仇,还要以德报怨?
不过可惜,人家贵妃娘娘似乎并不领情呢!
太后的脸色已经变了几变,连质问庄宁都不曾,只朝慕容越求证:“她说的可都是真的?”
毕竟庄宁说的这事,也确实是她这样的性子能做得出来的。
男人面色晦暗不明,目光在庄宁和薛映真身上停留许久才开口:“是。”
庄宁被罚,跪在宣和门外。
这里人来人往,不论是去御花园、御膳房,还是去太医院、内务司都要途径此地。
太后一直以来都想找机会惩治这个嚣张的宁贵妃,好消消她的气焰,同时要挫挫庄氏的锐气。
逮着如此机会,自然要大显身手。
庄宁以为以自己的家世和身份,她顶多挨顿训诫,不想这太后容氏竟是跟她来真的。
寿安宫中,凤芝侍立在太后身侧:“宁贵妃已经在宣和门外跪下,按您的吩咐,直到今夜子时,中途不准送水和食物。”
太后手中捻着佛珠,点了点头。
一旁的曹姑姑却有些担忧:“这惩罚会不会太重了?宣和门人多嘴杂,指不定现在已经传进庄丞相耳朵里了。”
太后冷笑一声:“便是要让他听见风声。免得庄朝凯旋,这庄氏一族更要被荣宠迷了眼!”
太后一族容氏,与三朝元老庄氏,如天子左膀右臂,又势同水火,都想压对方一头。
后妃刺伤天子,此事若是往深了说,定她一个弑君之罪也不为过。
罚她跪在宣和门外,既是敲打庄氏,还要让庄氏感念天家的宽厚。
凤芝:“奴婢猜想,太后今日对贵妃的责罚,定也是合了陛下的心意。”
毕竟太后要罚庄宁的时候,慕容越什么也没说。
“说起来……”太后将目光移向身边的凤芝,“你那一杯蜜合春,是碰巧还是早有预谋?”
凤芝一怔,赶紧跪地,急急辩白:“太后明鉴,便是给奴婢十个胆子,奴婢也不敢妄行此事。况且如若奴婢提前知晓什么,定也要上呈太后让您老人家定夺的啊!”
凤芝跟了太后近二十年,见她不似说谎,太后便也没再追究。
庄宁一身宫装歪七扭八跪在宣和门外,她塌着腰仰着脸眯起眼睛瞧了瞧头顶白花花的太阳,这一瞧不打紧,直觉得眼冒金星。
“挽香,我后悔了!”她有气无力道,日头蒸了她一脸薄汗。
挽香立在她身后,陪着她,见她这般可怜兮兮,顺着话头道:“奴婢实在不懂您为何要替那薛才人顶罪啊?”
庄宁摇摇头:“我不是后悔这个,我后悔早膳没多吃一些。”
挽香:“……”
“都怪红袖,说什么太后那儿会留四妃与陛下一同用膳,让我在长清宫少用些,别撑了肚子……”
这下好了,还指望太后留她用膳呢,干脆人连水都不让她喝。
挽香:“娘娘您还是少些言语吧,这大太阳的,又出这么多汗,定要耗费不少心神。”
平日里庄宁斗鸡似得将后宫女人招惹了个遍,如今虎落平阳,自然招来不少围观。
有的宫妃住处离此地十万八千里,为了看庄宁笑话,不惜误了午膳都要来瞧上一瞧。
见她霜打的茄子要死不活跪在宣和门前被人指指点点,众人心中畅快不少,掩着笑意神清气爽各回各家。
庄宁心想,这些人回去午饭都得多吃两碗吧!
想到饭,她捂着肚子将上身趴得更低了,什么叫饿得前胸贴后背,她算领教了!
当然来这儿看她的也不都是来看她笑话的。
比如眼前这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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