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长安陷害淫/乱之祸
金子燕是禁军部队中一等一的高手,力量、身手、轻功、速度是我这十八年来见过的人中最厉害的。
这道影子来时没有一点预兆,似突然出现在我们上空,连金子燕都没察觉到,足以见月影楼的人有多可怕。
每一个刀尖舔血的人,本身就是一把凌厉的刀!
鸦声鬼魅一般从远处一点一点飘过来,呜咽,沙哑,似锁住了夜晚的喉,让这千顷巨林里再发不出别的声。
我往前走了几步,环视一圈丛林,扬声道,“金属下担心什么,要是月影楼的人真想杀我们,你和我十个脑袋都不够他们拔剑的,他们来,要的是钱。”我很笃定。
我这么说完,身前那片密实的树丛突然摇晃起来,落叶簌簌下落,数以万计的鸟雀哗啦啦一声从林间涌出、从四面八方扑向天空,黑压压一片,流云般,而地上也是飞沙走石,要不是金子燕挡在我前面,我真的以为自己这羸弱身板要给这风刮飞了,不刮飞也得散了架。
我努力让身体平衡住,抓着金子燕魁梧的手臂,这时候才开始后悔没好好学武功,起码有点内力,也不至于脚都给吹得离地了。
等树止风停,金子燕回身托住我,我向头顶的樟树上看去。
那粗壮的古树枝杈间仰躺了一个身影,枕着手臂,黑衣黑靴,古树遒劲,衬得他的身形便宛若游龙般轻盈矫健,于脑后垂落的一条红丝带轻轻飘荡在风中。
我狼狈地从金子燕背后走出来,提上裤子,看那人,呵,这人排场倒挺大!不知道是月影楼什么字辈的,如此嚣张!
那人看也不看我们,开门见山道,“阁下要买谁的命?”
竟然是一个女人,我有些惊讶。
同样是女子,我怎就如此狼狈。
“行了!”我阻止金子燕给我摘头发上的落叶,还嫌我不够丢人吗。
刺客与雇主互不过问对方姓名,雇主出钱,刺客谋命,先交一部分定金,事成之后,相忘于江湖,全部过程中不涉及其它牵绊,开门见山,爽利,这是月影楼接活儿的规矩。
可我却偏不想让她痛痛快快接这单子,我抽出别在我裤腰上拿的梅花扇子,一个漂亮的打旋转开来,慢悠悠踱步子走近道。
“姐姐好身手,你们月影楼像姐姐这样的女刺客多不多?男刺客跟女刺客开价一样吗?”
那女子并不开口回答我,我又忧心道。
“我说女人家啊,老是舞刀啊剑啊的不好,这位姐姐就没想过找个好夫家嫁了?刀尖上舔血的日子可不好过。”
我眼尾扫了眼身后的金子燕,金子燕满脸都写着,大公子,现在不是聊这个的时候啊?
那女刺客还是不回答我,飘飘然像一缕黑烟似的枕于树上,衣裙飘飘洒下来。
我迈着步子再往树下走近一点,声音愈发松散玩味起来,指了指我身后的金子燕道。
“这位姐姐看我这个侍卫怎么样,你别看他人虽然其貌不扬了一点,可绝对是好男人,你帮我带一个人过来,我就把我这个侍卫送你当夫君怎么样?另外再给你一笔银两,包赚不赔的买卖。”
金子燕罕见地对我黑脸,身形僵直地看我。
而我始终盯着那个女刺客,目光灼灼。
那女刺客枕着的树枝轻轻在半空中晃悠,她挺身从树上坐起来,看着我。原来蒙着面,我根本看不见她脸。
只看见她一双黑色冷峻的眸子。
我颓丧地返身回去找金子燕。
不知道自己在期待什么,她不是月娘,虽然刚才她开口那声和月娘声音很像,但眼神,完全不一样。
我这回没心情跟她戏耍了,直言道,“这位蒙面侠女,你帮我带一个人过来,他叫长安,以前是凤鸣楼供人垂玩的小厮,半年前流落姑苏寺,现在不知道人是死是活,不过我没猜错的话,他现在应该就在左丞相府上,让人好吃好喝给供起来了。我给你两个时辰,带他来这里见我。“
“月影楼的规矩,我们只杀人,不管别的。”那女刺客冷冷道。
早知道她会这么说,我拿手比划一下,“五百两,干不干?你们月影楼的规矩,杀一个人王公贵族收五百两,我现在只是让你帮我带来一个小厮就给你五百两,这买卖还不划算”
“先交定金。“那女子这回没有犹豫。
我转身看向金子燕,金子燕捉襟见肘摸遍全身也才拿出十几辆银子,几十辆银子哪够!
阿爹都让我们进密室了这一看就是要紧关头,出门在外的,这个木头都不懂多随点银子,我不争气地瞪了他一眼,还得靠本公子。
金子燕不知道我低头解鞋子干嘛,只是看着我,我叫他,“死木头,过来扶着我点啊!”
金子燕这才“哦”了声,过来扶我肩膀,我脱了鞋子,从鞋垫下面摸摸索索抽出两张银票来,展开来,觉察到某具来自树上的视线,我抖落抖落银票,转过身给那女刺客看,“本公子每天都洗脚,放心,这钱比我脸都干净。”
我说着便穿上鞋子,将银票装了钱袋子里要给那女子扔上去,那女子冷声打断我。
“两个时辰后,准备干净的银票给我,五百两,一个字都不能少。”
她声音像是有回音似的,断成好几截,一点点在头顶消失了。
“嫌弃我!”
我郁闷地把银票从袋子里拿出来,金子燕默默往旁边站了一点,我把银票凑到他鼻子跟前,瞪他,“你敢说臭试试?”
“不臭,公子的脚一点都不臭。”
我气得踢他两脚,“你还说,你还说。”
“看清她去哪里了吗?”
冬夜,林中实在冷,我蹲在一处背风的岩石后面烤火,三面围着矮灌木,一抬头就见金子燕回来,他脚步沉沉的,迈出的步子比平日杂乱。
我没管他脸上是什么表情,先看了眼他身后,见并没有人跟上来,我这才掩了掩领子不让寒风吹进来,低下头继续烤火。
金子燕走过来向我持剑行礼道,“大公子,属下一路跟踪那蒙面女子到京城,大公子猜得不错,那女子果然是进了左丞相府。”
“我知道。”
我没一点惊讶,不紧不慢折断一根比较细的树枝勾勾火苗,让火势窜得更旺些,喊金子燕也过来烤烤火。
金子燕保持着刚才行礼的姿势半跪地上,一直低着头颅,像一个战败的将军,他身后黑夜沉沉,霭霭林木,山脊线与他的肩线叠在一起,他杵在那里,成了一尊石像。
他的大髦给我披着,他穿着厚实的布衣,肩膀和手肘那里有护甲。
我看见他胸前衣服上有破损的地方,我只是让他去跟踪那蒙面女子打探长安在哪里,又没有让他打架,再说,真跟月影楼的人交手,金子燕不一定会占上风。
“打赢了没有”我其实还挺在意结果的。
金子燕忿忿道,“那蒙面女子察觉到在下跟踪他,在西山别苑脚下戏耍在下一番,在下轻功比不过他,掉下来给树枝擦破了衣服。”
戏耍一个字,就已经说明实力悬殊了,我皱紧了眉头,让他去找柴火,顺便让我也静一静。
没过一会儿,金子燕抱了一大捆木枝,深一脚浅一脚地走过来,拿过我手里粗的那一枝自己折断,理顺乱的木枝枝,并好了放进火里,新柴火劈里啪啦炸开,溅出好多火星,金子燕挡在我身前,喊我去对面坐。
这中间我和金子燕一直没说话,他回来我就察觉到他表情失落,不仅是因为没有打过那月影楼的女刺客,还因为我。
等这轮柴火快烧完了,我终于忍不住抬起头问他。
“金属下就没什么想问我的吗?”
“属下……”金子燕埋着头,似有什么难言之隐。
我开始激他,“以前本公子只知道金属下不近女色,耿直忠厚,现在才知道原来金属下婆婆妈妈的。”
“大公子,属下实在不知如何开口。”
他眼里有犹疑,彷徨,失落,带着点询问和木讷。
这样一双复杂的眼睛看着我,我心里也并不轻松。
我怎么向他解释今天发生的一切呢?
从两个月前说起
两个月前的某天,我以求签为由支开他,自己去西山别苑看紫狐,晚上又趁着他被阿爹叫去谈话,我自己偷溜出府戏耍,喝得大醉出来碰见南疆人……救了长安,反倒引来今日之祸。
还是直接说我从来没有信任过他,所以总想着摆脱他,即使到了现在,我都在逼他问我,而不是我主动开口向他解释什么。
但我现在身边没有别人,如果连金子燕都不能相信,又能靠谁呢?
我跟金子燕一五一十讲完我宵禁那晚救下长安的事。
金子燕脸上的疑惑慢慢解开,这才问我从刚才回来就在想的问题,“大公子是怎么猜到长安此刻就藏在左丞相府的?”
至于猜到的原因,左丞相孙彧处处跟阿爹作对是一个,还有另外一个。
我噙着一抹笑问金子燕,“金属下有没有听过一个词,金屋藏娇。”
金子燕的瞳孔显而易见地瞪大了,“左丞相孙彧怎么会……”
我更正他,“不是老子,是他家二儿子,孙牧良。”
这回金子燕的眼睛瞪得更大。
我不再与他多解释,毕竟孙牧良好男风这件事,全京城知道的没几个。
他大哥倒是知道,不过已经被我杀了,但那不重要。
到后半夜,头顶再一次掠过一道黑影,准确地来所,是两道。
“阁下要的人我给你带来了。”
篝火突然灭了一下,又蹭地涨上来,火堆前面十米的地方,落下一道黑影,刚才这蒙面女子一直在树上,我现在才看清她的样子。
不过,依然没有看到脸。
她一身束腰黑衣,男子装扮,只是腰身纤细得多,她手上还有一个单薄的男子,那男子被装在麻袋里,像丢东西一样被丢到地上。
我忙上去扶,“女侠动作也不温柔一点,这人可是丞相家二公子心尖上的人儿,到时候你拿了钱拍拍屁股走人了,人摔坏了,那孙牧良过来责怪我怎么办?”
“钱呢?”
我刚要解开麻袋上的绳子给里面的人透透气,蒙面女子手里的剑便直直地指向我的脖子,剑身上有青色的花纹,似莲似菊,幽幽泛着寒光。
“女侠这么着急干嘛?”
我让金子燕拿钱过来,却并不着急给她。
“你得先让我验一验,人现在装在麻袋里一动不动,我哪儿知道他是活的还是死的?”
那蒙面女子从腰上取出一个指节细的翠绿瓶子,倒两粒药给我,我让金子燕解开绳子,长安宛如女子玲珑的眉眼露出来。
这张脸只是略施粉黛,轻描细眉,就能绝胜世间大半女子。
我给长安服下药,又顺着他下颌摸他耳后脖子,并没有易容的痕迹,确实是长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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