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第12章
吴朋兴手下只有些十八线的糊咖小艺人，还没到能经常出入色域会所的级别。
当他一踏入，顿时就被里面大厅的典雅正经唬的一愣，可能是他迷茫的表情太明显，前台的小姑娘主动问道：“先生，有什么我能帮您的？”
吴朋兴被小姑娘笑得脸热，局促地抓了抓后脑勺才回话：“我想来找个人。”
听到他说是找人，小姑娘也没冷脸，依旧笑容礼貌：“是客人还是……？”
“不不不，他应该是在这上班，叫陆则。”
还没等小姑娘说话，一直倚在旁边，相貌普通存在感又低的男人突然插话：“你是谁？找陆则做什么？”
问话的人就是出来偷闲的丁玉龙。
他的眼睛只在吴朋兴身上转了一圈，就知道这个人和自己一样，一样的亦正亦邪，靠些小机灵过活。
丁玉龙在打量吴朋兴的同时，吴朋兴也心下有数。
“你好，你认识他吗？我是陆则以前的同事，找他有点事。”
丁玉龙看他还算客气，什么也没说，头一歪，示意吴朋兴跟上。
一连轻推了两个包厢的门，还不见要找的人，丁玉龙冷着脸“啧”了声，脚尖一转直奔尽头的男卫生间。
果然和他预料的分毫不差，刚进卫生间，就听到其中一个隔间里震耳欲聋的呕吐声。
刚这个点，就赚钱不要命把自己喝吐的人，丁玉龙就认识这一个。
他没好气的用下巴往里一点：“进去吧，人不就在那。”
听丁玉龙这样说，懵着脸一直跟在他身后乱转的吴朋兴才反应过来。
赶紧几个大步跨进隔间，就看见陆则脸色煞白，正扶在马桶边，一口一口往外呕着酸水，吐出来的东西连一点食物残渣都没有。
吴朋兴这时候才意识到，不管是多明亮，多高端的会所，会所就是会所，想从这里捞到钱，就得把命也压上。
吴朋兴的心就像突然被攥了一把，难受又酸楚，皱着眉头，一下一下地帮陆则顺背。
陆则吐得眼前发黑，根本不知道旁边是谁，等到把胃吐空才堪堪直起腰，靠在隔板上缓了缓，才看见是吴朋兴。
“吴哥，你、你怎么来了？”
陆则脑门上满是虚汗，看人的眼神空洞没有落点，好像下一秒就会倒下去再也起不来。
自从他退圈后，陆则再也没见过吴朋兴。
是吴朋兴把他从白天满大街做跑腿，晚上夜市摆摊的奔波中拉了出来，带他拍广告，带他做模特，甚至带他进娱乐圈，给他接到男四的角色。
陆则对他的感激溢于言表，早已将他视作自己命中的贵人，心里不止一次发誓绝不辜负吴朋兴对他的厚望。
只是每每当他认为生活出现转机，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前进时，就会迎来当头一棒。
一夜之间家庭破碎，他也莫名屡屡碰壁，甚至一退再退，连广告群演都被拒之门外。
陆则能等重新再来的机会，怀里嗷嗷待哺的婴儿却等不起，在最后的希望也破灭后，陆则只得低头，另谋出路。
临别时，陆则低垂着眼睛，不敢再看吴朋兴。
他不为自己中断的演艺路怀伤，他只觉得对不起为他日夜操劳的吴朋兴。
对他好的人太少，仅有的一个，他还辜负了。
心中浓烈的愧疚让陆则眼神回避，并没有注意到吴朋兴和他如出一辙的表情。
吴朋兴在娱乐圈中见过的俊男美女成百上千，却没见过一个比陆则还要端正的长相。
陆则的帅是连男人都会叹服的程度，在他第一次见到陆则时，还以为看到了武侠剧中卧薪尝胆的正派大侠。
尤其是陆则的眼神，沉重内敛，像一把重剑，男人味十足，他当即就递上了名片。
陆则几乎是一入圈，就凭着一张脸大杀四方。
不管角色是抗日战士还是人民法官，哪怕陆则的台词好像在背书，也没有任何人会怀疑他饰演角色的凛然正义。
一段时间的相处后，吴朋兴渐渐意识到陆则是完全的相由心生。
没有人会不喜欢正直的朋友，但他们所处的是娱乐圈，不需要战士也不需要法官，他心里总是不安，因为陆则和这里太格格不入。
很快他的担心就成了现实，当看到陆则的照片被发到整个北城经纪人的大群时，吴朋兴就知道走到头了。
只是他从来没有跟陆则提及过此事，因为他始终不觉得这是陆则的错，如果要怪也只能怪他这个经纪人太废物，没有任何能保住陆则的能力。
情急之下，吴朋兴什么阴的损的招数都想出来了，如果当时他就知道罗妲手腕这么冷硬，说什么也不会仗着陆则对他的信任，就把人往罗妲的床上劝。
想到白日里罗妲的意思，吴朋兴连忙搀着陆则的手肘就把他扶了起来，眉飞色舞，满是振奋：“罗总要签你！你又能回去演戏了！”
陆则脑子发沉，光是站起来就是一阵的头晕目眩，又缓了会才有所反应。
只是他要比吴朋兴淡定的多，在他的印象里，拍戏就是今天赚一万，明天就被扫地出门的活计，他现在手停嘴停，再没有冒险意图。
“吴哥，演戏就算了吧，我现在挺……”
陆则的话没说完，就被吴朋兴高声打断：“你要说什么？你要说过的挺好吗？这就是挺好吗！”
刚才吴朋兴强压下去的痛心，这时候突然爆发。
他刚才扶陆则那一下，才惊觉一米八多的男人怎么轻成这样！
陆则浑身的老态疲惫，哪里还有年轻人的精气神，要知道陆则也不过才二十四五的年纪。
吴朋兴痛心疾首，声音都开始发抖。
“陆则，以前是我没本事，袁总当时……”话说到这，吴朋兴突然意识到失语，赶紧平复情绪转回来，“这次是罗总直接点名签你，再接的剧绝对不是以前的小打小闹……”
吴朋兴和陆则也算旧友，知道劝他要往哪边劝，“一部戏就能顶你在这喝一年。”
这次陆则明显迟疑，他是知道娱乐圈有多赚钱的，如果说以前那样的收入还叫小打小闹的话……
坐在非凡娱乐的会客厅，陆则翻看着签约合同，半响后才抬头看向对面的冷脸美女。
“我需要预支工资。”
这是陈秘书从来没听过的要求，但极高的职业素养让她处变不惊，平静道：
“抱歉陆先生，这不是我能商谈或批准的范围，还请陆先生稍等，我去与罗总请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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