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第三章

沈长宁选择的第一个新手任务，是完成滑雪课程并参加冰雪奇缘赛事并获得前三名。

        她上网初步了解了一下，冰雪奇缘赛事是近几年伴随冬奥热而诞生的一个比赛，旨在推广冰雪运动。冬奥会结束后，也可以功成身退了。但是，由于此前的几个赞助商财大气粗，赛事奖金非常丰厚，吸引了国内外不少业余高手和半职业选手参加，甚至也有退役的职业运动员来凑热闹，在圈子里反而成了气候，是人气很高的比赛。流量足够大，停办了也可惜，几个赞助商索性签了协议，便一直办下来了。

        没破产之前，万华集团也是冰雪奇缘赛事的赞助商之一。

        冰上运动即使在发达国家，也是中产阶级才能负担得起的。就比如滑雪，不考虑教练费用、雪场门票、交通住宿，光是一身装备，没有一万块是下不来的，而这还不是顶级装备的费用。

        现在的沈长宁，根本无力负担学习滑雪课程的费用。万幸的是，她能在系统中进行学习。

        沈长宁对系统的教学方式感到好奇时，系统给了她远超出预期的答案：

        当初她进入系统时那个仿佛可以无限大的白色空间，倏然变成了一个滑雪场。而且，还是顶级的那种！

        眼前这片雪山给了她辽阔的视野，极目过去皆是一片白茫。这让沈长宁有一种身处于巨大空间的渺小感，这是人类面对神奇的大自然不自觉的谦卑。雪山的空气清新凛冽，随着她的一呼一吸立即冒出热气，一切细节都如此的真实，让人分不清现实与虚幻。

        沈长宁难以置信。

        一低头，她身上已经穿上了全套的滑雪服。她认得阿尔索斯这个品牌，最顶级的滑雪服制造商，没破产之前她一直穿的他们家，具体价格她没有概念，反正不是普通人可以负担的。

        沈长宁尝试着在雪山上走了两步，活动了一下身体。因为天气寒冷，即使是穿着保暖性极佳的滑雪服，人体的关节和肌肉还是相对僵硬一点，系统竟然连这种物理细节都模仿得如此精确，简直不可思议。

        “这不是简单的模拟。亲爱的，你可以理解为，这是一个平行的现实世界，这是真的雪山。唯一的不同是，如果你在这里受伤或死亡，系统可以帮你免除。”

        在空无一人的雪山之巅突然听到一个温柔而略带沙哑的女声，沈长宁愣住了。她一转头，看到一个穿着全套滑雪服的女性向她走来，这个女子身材高挑，在雪上走路异常轻松，沈长宁立即意识到，这是系统给她安排的滑雪教练。

        摘下护目镜，女子展露真面目：“您好，我是玛雅。是的，我就是系统给你安排的教练，负责教授你高山滑雪的课程。”

        玛雅是一个白人女性，比接近一米七的沈长宁还要高上一个头。她的五官算不上精致，甚至说得上有一点粗粝。但她看着沈长宁和雪场的眼神如此坚毅，明明白白说着：这是一个不能小看的角色。

        沈长宁总觉得，这张脸有点熟悉。她猛然惊醒，玛雅！她说她叫玛雅！

        如果她没有记错，玛雅是连续获得三届冬季奥运会金牌的传奇人物！但很遗憾的是，她在三年前突然穿出死讯，死因成谜，年仅三十六岁。

        “在系统里，你能找到任何你需要的人。”玛雅坦然地看着沈长宁的眼睛：“来吧，你要做好心理准备。我会是一个很严格的老师。”

        沈长宁点点头。

        系统可以变成任何她需要的人。就是说在这里，她可以跟随世界上一流大师学习，站在巨人的肩膀上去攀爬人类的巅峰！哪怕她依然是首富之女，也不一定能有这样的条件。

        想到这里，沈长宁的心跳开始加速，肾上腺疯狂分泌。她感觉到手心在出汗，她不是害怕，她在兴奋。对于竞技体育，适当的兴奋是非常好的一种状态。

        玛雅显然感受到了沈长宁的好胜心。她望着沈长宁的眼神柔和了一些：“不，亲爱的，现在还不是时候。我们需要从最基础的地方开始学习，你之前是会滑雪的，让我先看看你的水平吧。我要了解你，才知道如何教你。”

        沈长宁点头，表示理解。

        她小时候确实学过滑雪。跟林欣欣一样，她也是七岁那年开始学习的。爸爸花了大价钱给她请了两个有一堆唬人证书的洋人教练，她断断续续学了几年，始终享受不到从雪山之巅飞驰而下的快感，也就没了兴趣。至于水平嘛，就是能在初级雪道上站稳拍照发个朋友圈。沈长宁知道，这就是系统对她压制。

        而现在，她要开始反抗，证明自己。

        穿上扣上雪板，握紧助力棒，沈长宁努力回忆过去学习的点滴。她突然发现，以前听不懂的枯燥理论，现在突然就明白了。小时候的那两个老师，其实教得很科学，奈何她天资太过愚钝。

        回忆起了滑雪的正确方法，沈长宁开始把身体运用起来。比如降低重心，比如膝盖内扣，她一条一条地运用起来吗，力图用最正确的方式去滑雪。

        玛雅看穿她的想法：“不用拘泥那些死板的教条。滑起来，用你的身体去感知，你的重心在哪里，你的平衡在哪里。记住，雪板是你身体的一部分，不要把它们当成是工具。我要教你的第一课，是享受滑雪的乐趣。”

        滑行，刹车，转弯，加速，沈长宁熟悉着这些滑雪工具的同时，也在熟悉自己的身体，当她不执着于正确，反而渐渐领悟到了正确的技巧。身体会告诉你，什么样最舒服。沈长宁仿佛打开了新天地，发掘了另一个自己。

        一整天的基础训练，并没有让沈长宁觉得枯燥无味，这就是滑雪的魅力。她像孩子一样尽情地玩耍着，丝毫察觉不到时间的流逝。

        ……

        第一次进入，她在系统呆了估计至少半个月，但是出来之后，外界的时间还停留在她刚进入的时候。从某种意义上说，她在系统拥有了无限空间和无限时间。而且，还是无线血条。

        但是，沈长宁决定以后每次在系统停留的时间不要超过一周，否则跟现实的割裂感会很严重。就像她，在系统跟随最好的教练玩了半个月高山滑雪，整个人气质都不一样了。

        不知不觉，沈长宁的滑雪课程进度过半。她能感受到，扎实锤炼过的身体，让她精力随时保持充沛。

        看得出来，玛雅对沈长宁是很满意的。毅力与聪慧，沈长宁二者兼备。她望向沈长宁的眼睛，不知不觉有了光，眼睛是不会说谎的。

        现在，沈长宁已经入门了。减速和刹车，是最重要的两个技巧，而这两件事沈长宁都做得很好。竞技体育是非常需要大脑的。外界对职业运动员身体强壮大脑简单的古板看法，可笑之至。

        如果一个人在某项运动项目上做到巅峰，证明他/她有极高的悟性。

        “我的宝贝，你可以试试了。”

        沈长宁在系统学习半年后，玛雅对沈长宁示意：“现在，我要教你第二课。在极限运动这里，完美心态比完美技巧更重要。来吧。”

        身为奥运冠军，玛雅深刻的知道，所有的冠军，包括她自己，都要在雪地上刻骨铭心地摔伤过，才能真正开启他们的课程——对雪山的敬畏，对技术的严格，对自我的信心。

        克服不了心魔，就无法得到雪山的尊敬。很多人，就是在此停滞，再也无法往上。

        沈长宁顺着玛雅的眼神，望向一条雪道。这对高手都是一条严苛的雪道，山体落差超过1000米，长度超过10公里。这意味着，技巧、体力、勇气缺一不可。稍有差池，骨折是个很寻常的结局。

        但是——没有但是。

        沈长宁的心砰砰砰地跳起来，她深呼吸一口气，助力棒往后一划，身体随即往山下滑去。滑雪服的保暖性极佳，可她瞬间还是清晰地感受到，身体最大面积与风接触的快感。

        她成为了一个耀目的红点，在雪上这座巨幅的白纸中以惊人的速度移动着，雪板扬起的层层雪浪瞬间淹没全身，脸上被弹性十足的雪啪啪啪打上，非常爽。

        这种把身体交给雪山，交给速度和自由的感觉，非常爽。

        她仿佛和雪山融为了一体。在这里，她渺小得犹如一粒雪，又伟大得构成了整个冰雪世界。

        一身蓝色滑雪服的玛雅紧跟着沈长宁，从雪山之巅滑下。

        蓝点与红点始终保持着一定的距离，却又紧紧联系在一起。

        ……

        连沈长宁自己都不相信，她居然坚持到了终点。

        她越过了身体的极限。因为极度虚脱，她勉强站立在地面上，双腿都在颤抖，甚至累得说不出话来。

        “恭喜你。”随之到达的玛雅也难掩喜色，她难得亲昵地牵起沈长宁的手：“看，那是我们出发的地方。”

        沈长宁努力抬起头，用尽全力调整她的呼吸，望着雪山的顶部。不可思议！她居然从那么高那么远的地方，到达了这里。有那么一瞬间，她的眼眶红了。

        “如果你能适应这条雪道，你将会在以后的每一天，都深深感受到滑雪的乐趣。”玛雅感叹：“长宁，我其实很羡慕你，能在一开始便拥有这样得天独厚的训练条件，还拥有我这样优秀的教练。”

        沈长宁的泪水模糊了双眼，她的喉咙被哽住，说不出话来。她第一次觉得，自己不再是个废物了。所有的努力，获得了回报。

        她原本是一个习惯了失败、自卑、放弃的人。

        “谢谢你，玛雅。”

        谢谢你，一直努力的沈长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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