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第二十四章
北家的小信——
“你们不是在一个学校嘛。”
装作没有看见荒海千春警觉又有些局促的样子,时津由美子笑眯眯地点了下头:“关系怎么样?”
“北前辈很照顾我。”
“你这么喊‘北前辈’,我都以为你是在喊贵子。”
听时津由美子的吐槽荒海千春眨了下眼睛,虽然有点不太对得起妈妈,但“荒海”现在确确实实,只指向她本人。
“好吧好吧,那还有,你现在是不是连一件浴衣也没有?”
“诶?”
突然提到衣服方面的事情,荒海千春先是愣了下,发现时津由美子身上穿着的浴衣猛地往后挪了小半步:“是的,还没有。”
“哎呀,那就好呀。”
看到时津由美子脸上的笑容以及她伸过来的手,荒海千春就差没发出一声惨叫:“叔祖母,您是要……”
“过来,我给你量尺寸。嘿嘿嘿,终于可以有小姑娘给我玩了!”
“……”
所以您只是想把我当实体换装娃娃么!
“浴衣怎么了?浴衣那么好看,现在还有各种新款式,都很受欢迎的。”
身为一名裁缝,时津由美子从小到老都无比热爱服装,尤其是传统的浴衣和服,更是看到什么好看的布料都会往家里带。奈何让她最窝火的是这辈子三个孩子全都是男孩不说,甚至于连孙辈都没一个姑娘。
现在荒海千春好不容易来了,那还得了?
“爷爷,小姨怎么了?”
“嗯,小健啊。”
沉痛地摸了摸自家三岁曾孙的脑袋,时津正一坐在走廊上,慢吞吞地端着茶杯,满眼都是怜悯:“你终于不用穿女装了,开心么?”
“开心!”
几乎可以说是精疲力尽地从叔祖母家离开,回到自己家里的荒海千春连着灌了三杯泡好的冷萃茶,才慢吞吞地多加了点水倒在走廊上休息。她真是小看这么多年时津由美子积累下来的怨念,直到下午三点她才被放回家,期间都不知道试了多少次衣服了。
“累死了,以前比赛都没有那么累。”
抱着头在木制地板上打了几个滚,荒海千春幽幽地叹了口气,从地上爬起来看向逐渐开始塞满各种零食饮料的冰箱。
冰箱里的大部分东西都是她和北信介一起买回来的,冰棍果冻以及各种冷饮的口味都很丰富,但是北信介不会同意她买太多,因此这些东西还都是她和仓鼠一样,偷偷省下来藏好的。
拿出一罐子果汁放在旁边,注意到庭院里不知为何又开始长势茂盛的杂草荒海千春瞬间又垮下了脸。她记得自己前两天才剪过,怎么现在又开始有了?
带上草帽再浑身上下喷满驱蚊水,默默开始园艺工作后荒海千春却莫名觉得有种解压的感觉。
手里的大剪刀咔擦咔擦地将各种草叶剪落,拔起的杂草堆放在旁边,回头看了眼清理好的院落,荒海千春甚至觉得自己可以再多做一点。
随着太阳落下,天气也不再那么炎热。将下午劳作后的汗水洗净,靠在走廊上看日落的荒海千春听着身后客厅里电视中的人声,突然感觉自己好像有点困了。
洗完澡之后整个人都显得很是放松,热水很好地帮忙抚慰了疲惫的身体与精神,也同样让人产生了更多想要休息的想法。当然肚子也很饿,但是这种困意来得太快,以至于荒海千春没有忍住,索性就这么直接躺在了走廊上。
到时候北信介应该会来喊她吃饭,如果自己没听到门铃声……
乡下很安全,荒海千春也懒得管那么多,直接把门锁打开后重新回去躺着进入了梦乡。白天又是换了各种浴衣和服,下午又狠狠地打理了一场庭院,实在是让她的体力透支不少。
好好睡一觉再起床,应该就不会有什么问题。
水稻的扬花期这两天已经彻底结束,马上要开始的工作让整个田地都变得分外忙碌。这种时候北信介总会感谢科技的发展,各种各样的工具和农车都让种植变得不那么依靠人力,尤其是年纪大的老爷爷老奶奶,更能通过自己的经验来教会后辈如何去处理田地里发生的各种事情——
当然,有了农车之后,他们更喜欢亲自上阵,然后再骂骂自家小辈“真是一点脑子都没用过”。
“小信啊,今天做得也很漂亮哦。”
对着藤原家的奶奶笑了笑,北信介推着自己的自行车走得很慢:“谢谢,只是做了点应该做的事情罢了。”
“哎呀这么说我就不高兴了,明明是小信很厉害嘛。”
虽然农家大多都是长子长女继承,但是北家倒是已经肯定是次子来继承农家的家业。对此村民们自然都不吝于对这位少年报以更多善意:“不过今天好像没有看到时津家的小千?”
“荒海今天去看时津奶奶了。”
“哦~也是,毕竟是叔祖母嘛。”
提到荒海千春时村人的表情又多了不少复杂,原因无他,这个女孩子……说是说村里人,但真的要算,也几乎从来没有回来过。
当初时津家次子出门闯荡时就和家里闹翻,在外面结婚生子后不久又因病去世,基本就是断了往来。后来时津家老夫妻两个也因为年龄生病的关系逝去,荒海千春改了姓氏但又在最近失去母亲……
“真是个苦命的孩子。”
轻轻地叹了口气,也不再去想曾经的那些恩怨,村人反而更加对她多了点关切:“这段时间她在小信家吃饭对么?要让她多吃一点哦。”
“嗯,我知道。”
荒海千春的胃口还算不错,吃饭也一直都很认真,在这点上北信介倒是并不担心她。只不过让他担心的,还是她的睡眠质量问题。
已经好几天看到她脸上的黑眼圈,这样真的没关系?
来到已经是挂着时津与荒海两个姓氏的门牌前,北信介心里却多了点突如其来的担忧。尤其是在按下门铃却没有人来开门的那刻,更是让他变得慌张不少。
荒海千春应该是已经从时津由美子那里回来了的,现在她却不来给自己开门,是发生了什么事情,还是说……
下意识伸手想要拉开门,结果门应声而开的模样让北信介呆了片刻,随即才慢慢走进门。
“抱歉,打扰了。”
房子里很安静,等到走近才能听到客厅里隐约传来的电视声音。继续往前时北信介看着躺在走廊上睡得格外香甜的少女,没忍住轻轻地叹了口气。
这个性格真是让他不知道应该怎么说她好,如果荒海千春是因为知道自己来所以才开的门,那也未免太信任他了点。
伸手想推醒她但是看她睡得似乎还很香甜,让北信介心里多了点犹豫。等到他发现她似乎皱起眉头被梦魇住的样子才坐在旁边,轻轻用手推了下荒海千春的肩膀。
“荒海,荒海?”
“嗯?”
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荒海千春总觉得自己梦到了什么很重要的事情,但又在睁开眼睛的时候悉数忘记。呆滞地看着出现在自己面前的少年,她像是才反应过来一样猛地想要起身,却又因为胀痛的大脑发出了轻声的哀嚎。
“怎么了?”
“头好痛。”
用手按住自己的的太阳穴,很快她就感觉到自己的手被拿开,太阳穴被缓缓揉按的触感很是温柔。北信介认真地注视着她,表情里却有了更多的担忧:“是做了噩梦么?”
噩梦?
感觉到北信介放下他的手,荒海千春对着眼前的人突然浅浅地露出一个笑:“是的,我做噩梦了。”
“那就不要再去回想。”
对荒海千春的噩梦没有任何好奇的想法,北信介的声音里甚至于还多了点郑重:“不要去想,这些都是过去的事情了。”
“北前辈。”
“嗯?”
“那就换个问题吧。”
知道北信介不想让自己去回想以前的事情,荒海千春索性换了个问题开口:“你觉得我染发后好看,还是原本发色好?戴着眼镜好,还是不戴眼镜好?”
发根的红如同烈火蔓延,那个红色并不是暗红,而是浓烈又带着些许嚣张的纯正红色。北信介低头看过去,脑中稍稍构想了她一头红发的灿烂模样,思考后才给出答案:“都很好,但眼镜方面我比较习惯你不带着的样子。”
“为什么?”
“因为……”
低头看到那双明亮的湛蓝双眼,北信介有些突兀地收回手,却又因为她的直视不敢挪开:“因为这样的荒海比在学校更真实。”
“所以在北前辈眼里,还是原本的更好一点。”
“嗯。”
“只是原本的那些……并没有给我带来什么好的回忆。”
舞蹈能够提升姿态,能够让人变得自信,能够改变性格——
第一个小半句很对,后面的那些荒海千春只能说每个人得到的东西都不一样,至少她就没有。
“不会有校园暴力,但是会有各种流言;不会有冷漠,但会有打量挑剔;不会有人欣赏,但总会有人当面对我提及性。”
荒海千春揉着睡得酸疼的肩膀,看向外面逐渐被夜色笼罩的天空眨了眨眼:“当快乐与痛苦并存相等,是不是反而会让人更加迷茫痛苦?”
没有去打扰她的思绪,北信介只是坐在她身边看着她,安静地就像是神社里的一尊神像。
“既然这样,北前辈更喜欢面对,还是逃避?”
沉默的少年终于等来了她的问题,他站起身对着微笑的少女伸出手将她从地上拉了起来,一直到门口都没有松开。
“如果是我的话。”
“嗯?如果是北前辈的话?”
夜幕还没有完全变为黑色,暗蓝的天空上还有粉红的霞云,北信介慢慢地往前走着,一直到家门口才转过身,对着荒海千春拉开了北家的大门。
“我依旧希望荒海你可以选你觉得,更开心的那一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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