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初破心防
“你怎生知道是我的安排……”
那里颜的脸色有些变了，看向风不破。
“百木寨主将是个打惯了仗的老兵油子，性子隐忍，出手谨慎，能连着七日忍住冲动，不肯出来招惹我等，自然知道我等就是在打着百木寨人马的主意，断不会因为那可怜两个女子，轻易暴露出军马人数……也就是你这种白痴，才会觉得一段安排会让我等露了行藏……”
风不破一脸的讥讽，说着。
“……在那两个女子之后，出动了几个奴兵，假扮成正军，虐杀那两个小大姐，甚至在我们当面作践，那才是他的手笔，也是被你迫得无奈，打着给你收拾残局的思想……”
“……他的本意不是想要诱出我等，而是在被你夺了兵权之后，没了主张之下，才生出的下作主意……”
“……他想要撩拨我等的火气，探着我等将官对属下兵马的约束力度，也查探了兵丁的血气、战力，以便确定我军的战力，之后他才会依着查探结果，度情行事，或者冲杀，或者继续做着缩回老壳里的王八，这才是他的本意……”
“……你家老子给了你一张漂亮面孔，却没给你脑子，蠢笨直如野猪……”
“……拿可怜女子的出逃来诱出我等兵马，你是如何想的，将心如铁，军令如山这般粗浅的军略兵法都不知道吗，你是否觉得旁人与你一般，都是只有血气没有头脑的笨才蠢货……还出来打仗，送死的吧……”
“之后，我故意射伤了战马，一是确认那些人是不是奴兵假扮的正军，二来也是给你一个射艺不高的假象……”
“……我之所以在那几个假货回转之前射杀，就是想告诉那个被你夺了兵权的主将，我等的兵马不多，我等的军纪不严，让他去除了小心……”
“至于你，实话讲，别看你的武艺高强，我们四五人甚至十个八个都未必能围杀你，但是战阵之中，我尽可以有百十种手段，让你做了枉死的糊涂鬼……”
“……不防跟你细说一下，反正左右无事，那个被你拿了兵权的主将现下正在考虑如何索回你，如何保住他自家的性命，我索性就让他多煎熬一会儿……”
“在那些奴兵回转之际射出去弩箭，我是要告诉你等，这是某个军将激愤不过，才冒着违抗军令的罪过去射杀的”
“……我射那一箭用的是纯铁的弩箭，这是告诉你等，使箭的是个富贵之人，毕竟寻常的弩箭箭杆都是木质……”
“……射中马匹而不是射中人，则是要告诉你等，使箭的射艺不精……”
“……由青石坡上至坡下，前后需要十五数，射完之后还有跑下山坡登上战马的时间……看到那个冲出的银甲将，你等是不是如此想的，这个贵胄子弟，家中有些财货实力，自家是个慵懒性子，祖上传下的射艺也没有好生习练，偏生还是个有些血气的性子，见不得那个女子受辱，激愤之下在山坡上射出了弩箭，之后又冲出来，欲要拿了那个小奴兵泄愤……”
“……后面那几个，都是消散你等戒备的谋划，衣甲齐整的自然是在查探百木寨的军情，解脱头盔、身甲不整的是在扮作在休憩，而光了大腿只着上衣的，他只会让你等认为此人或者在洗澡，或者是在苟合，让你等生出军纪不严，对你们也都是没有提防的假象……”
“……只是因为那个贵胄子弟的突然冲出，那几个方才乱了阵脚，一起匆忙追撵……”
“……所有这些安排，我的目的只有一个，是让那个老将觉得我等大队人马已经撤走，只留有一个未经战阵的贵胄子弟，带着几人在青石坡窥探百木寨的军情……”
“……这般安排，都是蒙骗那个被你夺了兵权的主将，让你这个白痴出来受死的……而你果然就出来了，你个笨得生不出蛋的母鸡……”
“……所以你莫要自作多情，以为所有的计策都是冲你安排下的，我的所有筹划都在对着那个斡人主将的所思所想，而你，我还真不需要顾忌，勾勾手指，你就会出来送死……”
说的口燥，风不破停了言语，走向龙承烈。
龙承烈早就知道风不破的需要，取过蹦豆子手中的水囊，递送上前。
一顿言语，敌情我情，敌心我心，竟是被风不破琢磨个通透，说了个详细。
便是正在整治窝里拜几个的，都停住了手脚，仔细的听着。
而窝里拜几个的嘴巴，该是怕嚎叫声影响了，也被兵们按到了雪地里，只有隐约的呜咽挣扎。
而齐仲，更是直接走到近前，竖直了耳朵。
“这仗还有如此打啊……”
“娘的，军中大帅若是如此打法，也不至于输的现下这般凄惨……”
“……”
兵们议论起来。
“你个诡计多端的赵狗……某家一时不慎中了你的圈套而已，日后……”
那里颜吼叫道。
“恼火了……你那适才的刚硬呢，你那不顾手下生死的冷静呢……心防破了吧，莫急，我给你心上戳出几个窟窿，你再说日后吧……”
风不破哂笑着，抓了那里颜堆在地上的衣服，抹了抹嘴巴，之后却是一串的唾吐。
“娘的，这就是个娘们的衣裳……京中的窑姐儿也没你衣服上的这股浓香……”
“轰……”
兵们笑起来。
笑了好。
龙承烈也笑了。
既然兵们笑了，说明心中的火气散了不少。
“……哪个有婆娘的，把这衣服拿回去，洗了以后，沉淀下的脂粉说不得足够一年使用……”
风不破扬着衣服笑道。
兵们的笑声更加响亮了。
施施然，风不破走向了那里颜
“很恼火是不是，你的小衣成了我等的玩笑……不过还有你更恼火的……”
“那些扮作正军的奴兵中箭之后的举动是你安排的吧，你是不是如此跟他们说的，若是有人冲出，便不要上前厮杀，只管尽快逃开，只要诱出青石坡的伏兵，你就给他们身份，从奴兵变作了平人……”
“那些奴兵出来之前还经过一番争执吧，那个落马的小奴兵挨了几拳才被迫着持了什长旗……”
“你在百木寨有奸细……怪不得……”
那里颜瞪大了眼睛，看向风不破。
“我若有奸细在百木寨，你以为百木寨现下还在你们手中吗……白痴……”
讥笑过后，风不破继续说着，
“……还是说说你自家的疏漏吧，第一，你该听了那个主将的拦阻，不要出兵前来抓捕……我那安排虽然对着那斡人主将的心思而去，但是毕竟还有疏漏之处……”
“比如说昨夜里我等寒冻之时，弟兄们难以忍受之际的嚎叫……”
“还有今日里唱着苦儿歌的时候，那些其实都是暴露我等人数的时候……还好，百木寨旧日的主将虽然发觉了不对，但是没有拦阻住你，你个蠢货，把我的漏洞给填补了，送了自家，也送了这许多马匹军械，还有那些畜生……”
“第二，你不该违抗了收兵回营的军令，军令如山，虽然你是主将，但是把自家当了先锋使用，你就得听从后续主将的安排，第一次收兵号角响起时，我还以为今日的安排白费了气力，没想到你自家送上门来了……”
“第三你不该率先冲杀，冲进青石坡后的兵马足有七十有余，即便我等占尽了地势的便宜，但是兵数、武力都不如你等，若是你在主队，不需要正军，仅是凭着你那三十多号奴兵，即便倒伏了树木，也未必能赢得如此容易……”
“……这般行事，还敢自称贵人，还是什么天神眷顾人家的子弟……于我而言，你不过就是个战阵中的白痴……”
“你这种只有武力没有头脑的，说你是野猪都是抬举，还敢上什么战阵……”
小白脸更白了。
“……脱里虎这个混账，竟敢见死不救……回头我就让他继续做回奴人……”
被一句句白痴刺激到了，小白脸上一片的恼怒。
风不破和龙承烈却在相视而笑。
那里颜心防破了。
一句怨恼的言语，不但知晓了百木寨主将的姓名，也大略知道了他的经历。
早年果然是个低贱的。
龙承烈看向风不破的眼光中充满了热切，这个出身，风不破在战前可就说过的。
他是怎么知道的呢。
一个前队的兵急急地爬上了二道东沟的坡上，跑得很是惶急，几乎是一副慌张模样，头盔拎在手里，发髻也有些散乱，不过面色上却有些兴奋。
“锋将，百木寨来了三个人，都没披挂甲胄，打了白旗，说是要找主将商谈……”
龙承烈望向了风不破。
“让他们等着，把那几个砍了手脚，挂到青石坡的树上，先让他们急上一急……”
风不破却没有过多的理会，简单吩咐了，继续破着那里颜的心防。
“……自家蠢笨，还要怨骂别人……此前被我等打退了一什兵马，还被困了七日，你昨日刚到百木寨，今日就想出战，一夜的时间，你哪里知道的军情消息，哪里来的出战底气……仅凭你的诱敌之计么……”
“……还有，青石坡上脚印重重，还有火油的气味，虽然我已经尽力做了遮掩，你只消稍稍仔细些，就会查出破绽，这原本是我的疏漏，可惜你根本就没发觉……”
“……至于适才这句怨骂，更是证明了你的蠢笨，我十几日都想知道的百木寨主将名字，你一句，就全告诉我了，还说了他的大略经历，奴人出身，立有战功，很有些武力，但是自觉卑贱，时时处处都加了小心，是也不是……”
“……对着你这样的白痴人物，我为何没有敢战的勇气……”
“……你现下可以不说，但是你别后悔……”
“……来人，剥了他的裤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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