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惊厥
永庆八年,太武皇帝借妖僧广安和尚登基称帝,改年号“永庆”。为寻找先皇帝建安真实下落,太武派出亲信郭岗,发动禁林卫兵分十路找出建安密使等旧部臣子......于是,建安大臣胡孝被诛九族,其他亲信被发配东北边境“北疆都司”充军。民间一时风声鹤唳,人人自感处境危殆......
“卉.......卉微,你......你......你爹将你托.......托付给......我是对我.......我的信任,在你爹........爹回来之......之前,我......我会护......护你......
周全”。
“嗯嗯嗯,听懂了。许彬哥哥,你放心吧,我听你的话。像小时候你带着我一样,嘿嘿”。
许彬与卉微是一对相认的兄妹。许彬还是九岁孩子的时候,就看着卉微出生,到如今快金钗之年的卉微。许彬也常伴她左右,与卉微一直成长。在这个人人自危的动荡年代里,许彬也一直给卉微兄长一样的关爱与照顾,卉微同样的看在眼里。打卉微记事起,马厩改造的草屋就是卉微的家。她从未见过娘亲,在她的世界里只有爹爹和许彬哥哥。但说来怪哉,在马厩出生的她,好像天生就会“三从四德”一样,出生一点也不麻烦家人,所以卉微爹———“邱侍郎”也特别感谢上天眷顾。
原来,“这对兄妹”和卉微的家庭原本不是描述的那样。
变革早在永庆八年的一次“戡乱”说起......
建安三年,亲王武氏发动兵变谋朝篡位。当天,皇城被攻陷,大臣被掳走抄家。身为吏部大员的“邱侍郎”一家也未幸免,家院被反贼团团围住。危机四伏,邱家随时有被砍头的危险。在举家逃难的过程中,邱侍郎一家虽通过密信知晓了灾难提前出逃。但还是没躲过邱侍郎四口与侍女小张之外的全部惨死。许彬就是四口的其中之一,他的父亲顶替邱侍郎,死在了兵变刀口之下。逃跑中,许彬也受到过度惊吓与疲劳患上了失语症,过了两年才稍微好转,成了今天的口吃。那一年,他九岁。
其实从京城逃出来的四口,实际上是三个人,还有“一口”在邱员外妻子李太太的怀中。孩子出世的当天,由于劳顿李氏难产,她为了腹中的婴儿活下去,让家人选择了保孩子,自己则走向了生命的尽头。这中间都有侍女小张照顾的周全没有大碍,孩子出生,小张自己则谢夫人大恩,便自缢身亡。灾难下痛苦的打击都是一连串的,邱员外伤心过度,一夜之间头发全白。尽管是这样的境地,邱员外仍然给这个新出世的女孩子起了个诗意的名字:
————卉微
是的,向着阳光花儿般微笑绽放,正是邱员外对整个家族的“祈福”,乞求上天眷顾这个灾难的三口之家。邱家已无退路,现在是反贼“武氏”的天下,此刻正在追杀建安旧部。邱侍郎贵为三品大臣,建安时期这三年的奏折,密报秘闻都在他脑袋里装着。他明知这个征伐残暴的武氏是不会漏掉他的。
邱侍郎低头仔细斟酌着“密信”。
“京师覆灭,火速逃”
另附有一首打油诗:
“烈火张天照云海,北冥南空思朝霞。
东林把酒黄昏后,柳岸明香霄金兽”~
看毕诗文,邱侍郎两眼泪纵横......
是的,京师郊区已经待不下去了,禁林卫一定会找到这里,那个郭岗一定会闻着味道找到我们。趁武氏没有完全掌管皇权,邱侍郎正想着逃跑的方向。
“北冥南空”?“思朝霞”?
“北冥”?
邱侍郎已了然诗中全意。
往北逃,已经没有存活的可能,北方骑兵是武氏的根据地且爪牙众多,一定是往南方逃。朝霞晨曦见面。邱带着襁褓的女儿与许彬,准备走水路往南方逃离。邱侍郎此时已经毫无一丝力气再走下去了,突如其然的丧妻家变,使他毫无精气。再走下去,估计一条老命也没了。
“难不成天要亡我邱家否”?
邱跪地悲鸣着······
“是邱大人邱侍郎吗”?
这时,四名身戴斗笠,灰袍衣衫的男子追寻到这里问起话来。
“我命决于此,但恳请放过我的孩子”。邱侍郎闭着眼说道。
“大人误会了,卑职奉皇上命令带大人们逃出京师”!
“并且眼下情况危急,我带大人从附近的水驿逃出去,那里有我们的人,大人放心”。
说完四位斗笠男搀扶着邱侍郎三口人,往附近的水驿走去。
“我们?不止我一个吗”?
“可是,往南逃,到底要往哪里去呢”?
邱侍郎犯了难。
“东林?大兄弟,我们到底往南方哪里逃呢”?
邱侍郎对斗笠男说。
“大人,我们奉命是要把你护送安全地方其余您别问了”。
“放心大人”。
斗笠男说。
一群人来到水驿渡口,邱侍郎回头望向皇城的方向,他始终都没有想到,仕途与命运是如此的突如其然。于是转身走向了驶往南方的帆船。
“大兄弟,皇上他现在怎么样了?安全了吗”?
邱侍郎目光紧紧凝视着这位救他于危难的男子。
“少爷脱险了”。
男子平静的回答道。
“那......”
邱欲言又止。但又没把话说出来。
此后这一路,一船人再无其他的对话......
夜晚,帆船浆带动着水花溅起的响声,是整晚唯一的声音。月光中帆船急速行驶下的浪花被划过的点点水痕,就像一粒粒串起来的珍珠首饰,突然从盘中被打落散满一地,显得那么杂乱。哗哗响声中跳落的“珍珠”急促般的滚落四周,目光间满是一地的“狼狈”。
帆船行驶了一个月,来到了江南水域,一路未间断的跋涉让邱侍郎一家仿佛放下了灾难的警惕心。因为在他的心里,离京城越远他们就越安全。
船只行驶完靠上了岸边,这四位身穿灰袍斗笠的男子对邱侍郎说:
“大人,我们的任务已经完成了,您在整个镇上都会很安全。不过,我们得把您身边的男孩子带走,作为解救您的交换条件”。
“这孩子我是看着长大的,你们能保证他的安全吗?你让我怎么相信你”?
邱侍郎急促又小心的回答道。
接着,另一个头戴斗笠的偏壮男子掏出了一块“白玉”递在了邱侍郎的眼前。
“这是皇上腰间的玉佩”。
邱侍郎眼皮跳了,惊讶地说。
“大人,少爷把你们解救出来不是没有道理,况且他深知自己经不再是皇上了,您以后就称呼他为少爷吧”。
斗笠男子说。
“微臣知道了”。说完邱侍郎闭上了双眼。
“好的,此地不宜久留,这孩子我就接走了,日后他会来找你们,您就在这附近找一土楼住下吧,这地方目前还是很安全,其余您放心”。
斗笠男说。
“事已至此,我的命已经任凭处置,那微臣只能相信你们,别无他法,代我向皇上转达我对他的挂念”。说完邱侍郎掩面流泪。
四位斗笠男子拜别邱侍郎后,带着小男孩许彬上了船。
邱侍郎目送着他们,抱起襁褓中的“卉微”,往有炊烟处人家的地方走去......
穿过树林与荆棘,邱侍郎仍然抱着襁褓中的“卉微”。令人奇怪的是,这孩子一路上从未给人操心过,没哭没闹,反倒是给邱侍郎嬉笑。一个月的水路跋涉,也给了一船人些许温馨。真是患难有温情,让邱侍郎更加笃定的要爱护这个于灾难诞下的“小姐”。
晌午,邱侍郎与抱着的女儿走到了炊烟处。四栋圆筒形大房子印入眼帘,上下四层,中间则是宗族祭祀的土地庙,相互挨着,呈方形坐落。圆楼大门口有位老奶奶晒着太阳打盹,建筑周边是居民们挖的菜地,和江南居民架起杆子挂着的腌制熏肉,在阳光照射下,显得油光透亮。整个景象让人看到的就是江南农村!
邱侍郎一路小跑朝房前问去。
“这位阿婆,您这可否借宿或者给我家小女食些饭菜啊,晚辈舟车劳顿实在饥饿,否则真是羞于劳烦长辈”。
说着邱侍郎擦起了眼角的泪水,掩面痛哭起来。
“哎呀......年轻人”
“这是遇到什么事情了,先进来说话”。
阿婆于是把邱侍郎引进楼内房间。
“晚辈名叫邱睿是从北方逃难来到江南的,家人都不在了,只剩下刚出生的小女与我作伴”。邱哭着说道...
阿婆上下打量了一遍邱睿。一身绸缎衣襟,但划破了几道口子,身上满是泥土与灰尘。对面这位彬彬有礼的男子身世不像一个穷苦人家,倒像是遇到了凶煞之事落难于此。
“这里的年轻人都在附近的镇子上做买卖或是劳工,你就叫我刘婆婆吧”。
“我儿子到了黄昏就会回来了,你先在这里住下吧”。
刘婆婆指着楼内的一处隔间说道。
“谢谢阿婆了,晚辈他日一定会报答您这好人家的”。
邱睿拜谢道。
刘婆微笑点点头...
黄昏时分,一行行青年男女熙熙攘攘地来到了筒子楼。他们就是刘婆婆所说的这个村子的住户。一到这个时候,村子就有了“闹元宵”似的活力生机。从田间望向楼内,有青壮年从城内做完劳工放下辛苦,与亲人团聚的家园幸福。也有夫妻从城里逛完集市回到家里,分享一天的甜蜜时光。还有村里老农镇子上忙碌完一天,回家看着村里的好收成,乐呵的合不拢嘴。这些,邱睿都看在眼里心中的滋味也是五味杂陈。
“你是何人”?
一壮年进门硬声说道。
“在下是从北方逃荒,落脚来到了此处,给您家添麻烦了”。
邱睿扶手说道。
“这是俺娘平时堆货用的隔间,你住旁边的马棚吧!那里宽敞”。
壮年大声说完,朝屋外刘婆房间走去。
“这男子身上看着不像是穷人家,看着倒文质彬彬,别怕是躲什么大祸端。让他住下几日打发他走吧,别引火烧到咱家里”。
壮年对着刘婆说道。
“能有什么灾祸?我看你是多想了,这男子和他手中的孩子看着多面善。逃荒嘛,怪可怜的,马棚他不嫌弃就让他多住吧”。
刘婆婆摆手说完,朝着屋外的邱睿大量道。
“可是...娘,他们...”
“就别可是啦,先这样吧”。
“行行行,俺娘的话我听便是”。
壮年说完朝邱睿一家走去。
“你就先在这里住下吧,有啥事你跟俺娘说,俺平时都在镇子忙,没啥空闲在村子里。听说你是逃荒来的,多的我也不问,要觉得这里麻烦你也可以走便是”。
“对了,俺叫王年壮,叫我壮子就行”。
壮年说完,邱睿随即起身拜谢。
“别别别,你这种看着的读书人别玩这些虚头巴脑的东西,看着瘆人,我回了,你们忙吧”。
邱睿目送壮年回寝。于是开始收拾马棚。
马棚不大足够父女住下。虽说简陋,但是在村子人往日的打理下还算整齐。所以也给邱睿省了很多心思。马棚由木桩而造,表面都是有枯草简易搭建,到了三九天就要“略感凉意”了。
“咳咳咳咳····”
还未入秋,邱睿发现自己在这春季的江南染上了“风寒”。夜晚在简单打理完房间,等女儿入睡后。邱睿闭上眼睛安静地躺下了,他的脑海中是这几十年的“风风雨雨”。二十岁的“京科皇榜”,再到二十年的“鞠躬尽瘁”,换来今天的“乱臣贼子”身份...“抄家”,“逃难”,“惊慌”。这遭遇如同别人几辈子般的痛苦突如其来般降下“邱家”。邱睿冥想着,回想他二十岁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的雄心壮志,与他曾经对先皇许下的治国诺言,顷刻间都土崩瓦解不复重来。
他斜侧身卷缩的身体如同“蚯蚓”般哆嗦着,抽泣的他用尽一切力气不去打扰旁人以及他的家人(女儿)。深深的绝望与悲伤耗尽了他全身的精力,闭眼带着痛苦,思念着亲人与过往的一切......
“你醒了啊年轻人”?
刘婆朝着邱睿微笑着,一手斟满热茶,一手拿着湿巾。
“刘婆,我这是......睡了多久......”?
邱睿说。
“你已经躺了整整六天了哩......”~
刘婆耐心地答道。
“这段时间真是谢刘婆了,让我父女二人有活路,小生只能来世再报达您一家了,呜呼哀哉”。
邱睿翻下床去朝刘婆便拜~
“傻孩子,我已是半身黄土的老妇,你拜我作甚?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你阿婆不为别的,见你娃娃实在面善我真不忍心”。
刘婆急忙扶起邱睿说道。
“年轻人,你还是好生休养吧,娃娃由我帮忙带着,我会安排我儿子看护你的,放心歇息吧”。
刘婆婆随即起身走出房间......
...
落难江南蛮荒地,
七旬老妇菩萨肠。
九死一生何处去,
苦寻归期邱侍郎。
......
夕阳黄昏,又是一个晴朗天空交替星夜繁天的景幕。村子里仍是一幅忙碌热闹的景象。“邱员外”和他“一家”找到了一处好人家落脚安顿。也算是“大难不死必有后福”,“柳暗花明又一村”!
筒子楼外的杨柳树随夜晚的风飘摇,好似女人整理她的容妆不慌不忙地梳着她乌黑亮泽的长发,小家碧玉般江南女子的容貌被明亮的烛光映射在铜镜上,显得格外美丽动人。正是村子一家家温馨的画面,才更展现出江南人的善意。落难父女算是在这个村子里安顿了下来。
可是,在邱睿的睡梦中却仍旧念念不忘“江山社稷”带给他的“使命”。在他昏睡过去接下来的日夜里,口中说出了他心里藏着的“使命”......:
“呜呼哀哉”!
“什么江山...什么社稷...”
“老臣随您去矣......”。
······
这样的话语,重复了邱睿昏睡在床上的日日夜夜,一遍又一遍......刘婆与儿子王年壮听在心里,一半疑惑,一半心寒。这对好心的“母子”收留了怎样的逃荒人?他们渐渐开始胆寒,于是小型的家庭议论便心照不宣的藏在了彼此心中,等待时机脱口而出...
数天后的晌午,邱睿倚靠着墙根晒太阳,染上风寒刚痊愈的他呆滞的望着田野。是的,邱睿已经不会说话好几天了,呆若木鸡的除了发愣就是摇头点头。一副活死人的模样...
“过几天就把这厮送出去,他娘的该去哪去哪”......
王年壮忍不住对刘婆说。
“就是可怜这女娃娃了,你看多乖俊啊!诶...”~
刘婆望着“卉微”摇了摇头。
“睡梦净说些倒霉的话,一个疯子你和他谈啥话,今天俺就送他走”。
“娘,这个人俺怕是朝廷钦犯,出了事官府过来俺们可兜不住诶”。
王年壮忍不住说道。
“......边走边瞧吧,他伤寒好了就送他回哩!做事也好有个头尾不是”!?
刘婆一边抱着“卉微”喂食,一边注意着草药的煎制。
刘婆婆望向墙根邱睿的背影...摇头又叹了一口气。
“可怜人”......
叮叮叮,当当当......
随着一行人带着大大小小锅碗瓢盆从土楼后院的梯田山坡道路上排着队走下来。其中一位老汉走下山对旁人说道;
“那里修行确实不错啊,师傅自然没得说了对吧”!?
“对啊,咱这山好水好自然师傅都修行好啊,咱大伙可真是要多拜拜东林的和尚啊,对不对?哈哈哈”!
一旁的壮汉大声的赞颂道。
“东林寺是俺们这儿的宝地哩,俺北方人嫁到你这里,我娃就是上他那里求得的哩,这还用说”?
“嘿嘿,这不是刘婆嘛?”?
“刘婆,好些天没和你上寺庙供香,你忙活啥呀”?
一位嫂妇站在梯田对土楼门口的刘婆喊道。
刘婆应声招手,说:
“过些天去,儿子从镇子上回来了,嘿嘿嘿”!
嫂妇回答:
“行,再过些天东林寺的大和尚早课我约你一块,俺们一同上去”。
刘婆微笑点点头。目送着夕阳下,几里地外山上寺庙供香的一行人~
夜深,刘婆房间传来一阵急促的敲门声。
咚咚~咚咚咚...
“刘婆,睡了吗”?
“晚生邱睿,有个事想找刘婆您问问,不知可否方便开下门啊”?
邱睿紧张小声问道。头还不时的张望着。
话音过了一会,刘婆答道。
“进来说吧”。
邱睿这时张开门看着刘婆婆已经坐在了座椅上,看着邱睿面露笑容。与平时一样和蔼。
“刘婆,打扰了,今天梯田小山坡的一行人,去山上拜的可是“东林寺”?那里离这里远吗”?
邱睿呼吸急促,脸像是变了形似的,眼神直钩地望着对面的刘婆。
刘婆见状,身子斜抽了下,也是从未见过这晚辈的脸色。
连忙三声回答:
“好好好”
“正是那座庙宇,就在梯田后面那座山的最顶端,你走个几里地就能看见了,上了梯田就能看见塔尖”。
“真是阿弥陀佛”。
“明早你就和孩子离开这里吧,善哉呀善哉”.......
“有缘分我们再见”。
说完,刘婆扶着桌角含胸望着对面的邱睿,眼里像是含着一千种“对不住”的眼神。这位近古稀的老叟看来已经仁至义尽。
咚咚咚~三声磕头的响声重重落在地面...邱睿做了个揖,一句话没说便朝房外的马棚走去......
“北冥南空思朝霞”
“北冥南空思朝霞”
“北冥南空思朝霞”
......“东林把酒黄昏后”
“东林.........”
........邱睿一句句重复默念着斗笠人的藏头诗。发了疯似的抱着婴儿就从深夜的马棚一路小跑着离土楼渐渐远去...
纸条诗句所指引的方向,也许就是这位“落魄大员”的归处。邱睿借着星空的光亮,一路往前面的山上走去。他苦苦寻找的所谓寺庙,是因为他要见一个人。
皇上。
当然还有和他多年处理政务里隐藏的一些不可透露的秘密。
必须在那个“塔尖”里,才能诉说的话语......
山上小路被凿的人工台阶,青苔上都满是露水。邱睿被滑倒了一次又一次,他已不再小心翼翼。他认定,台阶的模样还有顺着的道路,一定是寺庙的方向。这一夜的踉跄,仿佛回到了二十年前那个“祭祀大典”三扣九拜...今晚和那日,同样赤诚与“虔诚”。
一步,又一步地往上走。邱睿探头正要寻路。
随着一个个台阶的向上跳动,“东林寺”碑石的字眼渐渐浮现眼中,清晰!
邱睿抱紧手中的孩子,疾步走向庙宇。天未亮见门头紧闭,就抱着石碑闭眼睡了过去,模样倒像个失足的醉汉睡死在石阶上。
梦中的他,睁开眼,家人们都围坐在邱睿身边,拍拍他的肩膀,起身开心似的相互嬉戏追赶...
“官人,该起身啦”!
星辰璀璨的夜空,
未见清晨的朝露,
朦胧的眼帘中一位牧童接引着青牛飘然走来,
那头青牛的尾巴伴随的脚步有节奏的甩动着,
接近,再接近......
一只手拍起牛背,指向一处地方。
牧童喊起了歌谣:
“云儿轻轻飞,骑牛趟着水,赶着月儿,把家回,把家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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