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7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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砂忍中忍月溪安京站在门前打了个大大的呵欠,满眼泪水地晃了晃脑袋,把头巾上堆积的细土抖掉。他已经在门前站了大半天,再有半个小时,也该到换班的时间了。所以他强打精神睁大眼睛,盯着进出城门的每一个人。
月溪安京做忍者纯属不得已而为之。他并不是阡宿人,而是来自一个外人都叫不出名字的,比阡宿城更小更憋屈更无足轻重的小镇子。他有点查克拉不假,可是本来以他的资质,往多说也就是中忍到头。而由于他本身没什么名师教导,战斗力有限,胆子又小,所以被上司踢到这么个边境小城看大门——这也算是个稳定差事。不过像他这种忍者,由于日常工作在生活当中比重太大,没办法出去接任务赚钱(其实以他的实力也接不了什么高级任务),只能勉强靠着那点工资过活。还好,偶尔见到进城的客商,他总有办法从人家身上揩点油水下来,日子并不是很难过。
人都是不满足的,温饱问题解决了,就免不了要思考点其他问题。月溪安京今年二十八岁,这么大年纪了却始终没有女人垂青,对此他是相当不满意的。他不就是个子矮了点身材胖了点痘痘多了点嘛,关了灯谁还能看出来?那群女人实在没眼光!阡宿城规模不大,其中也有些风月场所,但是以他那点微薄的收入,那些花魁或是真正的红牌他是连见也没办法见上一面的(说实在的这小城里就算是花魁的资质也有限)。他只能偶尔花点小钱找那些年老色衰身材和他差不多笑起来脸上的劣质化妆品噼里啪啦往下掉的妓/女们鬼混。
有关于绝色美女哭着喊着倒贴着也要嫁给其貌不扬的穷小子的神话故事,他也听过不少。可惜的是,现实终究不是神话,他就从来没遇到过这种情况。别的……他曾经光顾过几次的那个妓/女曾经很直白地向他表达了“一起过日子”的意愿,但是月溪安京义正言辞地——再没有出现在她面前过。在他看来,虽然自己现在身无长物,存款不多,但并不代表娶老婆时就要这么随便。他想娶个清清白白的规矩姑娘,而不是这种不干不净的女人让他结了婚脑袋上就隐隐泛绿。
可问题是,清清白白的规矩姑娘也看不上他啊!
他是真心想终结这种局面的。毕竟年纪也大了,他很想找个知冷知热的、通情达理的、温柔贤惠的女人来伺候自己。很多同龄的同事们都结了婚有了孩子,自己却只能这样蹉跎青春——上哪说理去?
家里要是有个女人的话,每天一回到家就有面容姣好的妻子恭敬地守在门口,热气腾腾的香喷喷的饭菜摆在桌上;他们俩一起填饱肚子;洗漱之后,一男一女干点不可描述的事什么的……
恩,想想就让人热血沸腾。
然而眼前现实的世界还是让月溪安京的热血冷却了下来。一阵风刮来铺天盖地的尘土,他打了两个喷嚏,一边擤着鼻涕一边咒骂着这鬼天气,然后粗声粗气地催促那些通过了感知系忍者检验的人赶紧进城。
前方过来两个小小的人影,似乎还推着什么东西。那是一个男孩和一个女孩,两个人差不多大,他们推着一架破旧的手推车,手推车里是他们重病的弟弟。这几个孩子早上开始就磨着想进城看医生,可是都被其他的守门忍者义正言辞地拒绝了。看来这会他们是依然不死心,还想进城去。月溪安京随便瞄了一眼,也没怎么注意。他跺了跺自己由于长时间站立而有些浮肿的双脚,再次为家里没个女人连盆洗脚水都没人给他打的凄惨现状哀叹了起来。
那两个孩子推着手推车又一次蹭到了门前。两个人一脸焦急模样,他们的弟弟卧在手推车里,似乎是睡着了。上午进进出出的人多,到了下午,人流明显减少,月溪安京终于有工夫关心一下这些乱七八糟的事了。
按照阡宿城这几天的安保级数来看,战争难民是一律不准放进城的。首先城里没那么大地方容纳他们,另外这么多人进了城,吃喝拉撒都无人管理,出了乱子可不是闹着玩的。不过……月溪安京瞅瞅身边的感知系忍者并无异常反应,便等着这几个孩子一脸期待地凑过来。
“忍者大哥,可不可以通融一下让我们进城……”
“你们要进城?”
“是啊,忍者大哥。”那个女孩说道。
这三个孩子穿的都是差不多的破衣烂衫,看着也不大合身——说不定是从哪具尸体上扒下来的。他们除了那手推车,似乎也没什么随身物品。本来月溪安京的注意力都放在手推车上那一脑袋白头发还戴着副脏兮兮的口罩的小弟弟身上,女孩子一接话,他不禁多看了她一眼。
咦,这小姑娘的声音还蛮好听的。
“战争难民禁止进城,”月溪安京用公事公办的口气说,“你们从哪来的回哪去吧。”
他故意把话说的很慢,这才有时间打量一下眼前的女孩子。她身高不过到他的肩膀,头发刚过下巴,上边还沾着灰尘;脸上能看出擦拭过的痕迹,但由于——大概是路途遥远风沙又大,还是一副没洗过脸的样子。她的眼睛很大,鼻子略翘,小嘴,尖下巴,身材细瘦,胸脯微微隆起一点……恩,倒是个看着挺顺眼的小姑娘呢。
一听到守卫再一次说出了“禁止进城”这话,两个孩子立刻一脸焦急。
“还不让进城?”男孩重复道,“那……那阿泰的病怎么办?”
“是啊,该怎么办……”女孩咬住嘴唇。月溪安京这才注意到她的牙齿倒是很白。“忍者大哥,我弟弟他生了很厉害的病,我们是听说城里有个大夫医术很高明这才过来的,您看能不能……”
她不由自主地用上了敬语。这在那些想混进城的战争平民那里倒是很常见,月溪安京也不怎么当回事。可是这种话用她那种软糯的嗓音说出来,月溪安京却感到一种由衷的舒坦。
“不行,现在是战时,你们也看到了。”月溪安京继续打量眼前的小姑娘,嘴上却不让步,“没有特殊情况的话,我是绝对不能放你们进城的!”
“求求你了,忍者大哥!”那男孩求道,“我弟弟他真的病得很重,如果不赶紧看医生,他说不定会死的!”
“是啊,忍者大哥,”女孩子也皱着眉头哀求,“你……你是不是怕我们是什么来路不正的人,我们保证绝对不会干坏事的,我们只要给弟弟看完病,马上就走的!”
眼下旁边并没有什么进城的人,所以月溪安京倒是有的是时间和这几个孩子耗着,更何况这会就连感知系忍者都没发现异常,他当然更不觉得有什么不妥,相反,他还觉得被他们苦苦哀求着,就连自己的形象都高大上了很多呢!
那女孩见苦求不管用,直接拉住了月溪安京的袖子,扯了他两下:
“忍者大哥,求你来看看我弟弟吧!他真的生病了啊!”
月溪安京走近那手推车,低头看了看车上的白发男孩。那男孩紧紧闭着眼睛,破烂的薄被下,他的胸脯在微微起伏着。还没等月溪安京问出什么话来,男孩瘦弱的身体突然颤抖起来,一阵撕心裂肺的咳嗽过去,他用力撑起身体,摘下口罩的一边,往地上吐了口鲜血。
女孩满眼泪水,一边上去扶住弟弟的身体帮他拍背,一边低声跟月溪安京解释着:
“阿泰前几天不知怎么就生了病——可能是着凉了什么的,我们还以为他咳嗽两天就能好的。可是现在越来越厉害,这几天连头发都白了,还开始吐血……忍者大哥,求你了,我们听说城里的菊地医生特别厉害,这才赶过来的。阿泰的病真的不能再拖了啊!”
眼泪顺着她的脸颊淌下来,把脸上沾染的灰尘冲开了些。
这小姑娘的皮肤还挺白的。
月溪安京凑过去,把手放在阿泰的白发上捻了捻,然后,又搭上了他瘦骨嶙峋的手腕。
“……倒是病得很重,”月溪安京回过头来看了女孩一眼,“可是他又是咳嗽又是喘的,这病不会传染吧?这样的话我可不答应!”
眼见守卫似乎有些松了口,男孩和女孩脸上的神色顿时有些激动,他们连声说道:
“不传染不传染,忍者大哥,你看我们天天和他在一起,也没有被传染啊对不对?我们保证他的病一好,我们马上就离开,不会赖在城里不走的!”
“你们想赖着也不行啊,城里夜间戒严,街头的那些人都会被赶出城的!”月溪安京想了想,说道:“看你们也实在可怜……这样吧,我马上要换班了,你们在旁边等着,我下了班带你们一起去看医生好了。”
女孩喜极而泣,让人不由得心生恻隐。
有月溪安京保着,三兄妹逃脱了被剥光衣服搜身的命运,但是仍然有人隔着衣服摸遍了他们全身(在月溪安京的请求下,女孩被安排给了一个女忍者做检查),他们的随身物品也被细细搜查过,不外乎是一些干巴巴的饼子,还有一点点钱什么的,一点不违禁。至于那架手推车,守门忍者看了看那脏兮兮的板子,摸了摸磨损得犹如狗啃一般的车轮,连踢也没踢一脚(因为可能一脚下去那东西会直接散架),也就放行了。不过,他们居然从大点的男孩身上搜出了一副橘色护目镜,这种东西似乎不应该出现在他身上的吧?
“那……那是我捡的!”
大男孩涨红了脸分辩道。
“捡的还是偷的啊……”
守卫嘟囔了一句,不过并没有因为这么点东西为难几个人。反正有月溪安京在呢,出什么事他负责就是了。
何况那只是一副旧护目镜而已,又不是什么起爆符之类的东西。
在得到了守门忍者“完全没问题”的确认之后,四个人终于进了城。月溪安京走在三兄妹身后,一边看着女孩子细细的小腰风拂杨柳一般在他眼前轻轻摇曳,一边思考起来。
那个姓菊地的医生收费出奇的高——虽然前几天因为发战争财被城主收拾(月溪安京肯定这个消息还没有被这三兄妹知道),但老头子良心发现之后的施恩对象也肯定不包括这些难民。这样好了,送他们过去时,他可以先不出面,看他们这落魄模样,显然身上没什么钱,再加上没有后台,肯定会被菊地大夫拒之门外。等他们撞墙了之后,就有他月溪安京的出场机会了。那老家伙从前曾经欠过他的人情,正好这时候让他还。然后……
月溪安京没有注意到自己看着那姑娘的眼神已经变得猥琐起来,不时地在她初见规模的胸脯和屁股上打着转。
恩……他们是难民呢,人生地不熟的……那个叫阿泰的看着可活不了几天了,直接让菊地老头治死拉倒。那个大点的男孩有点棘手,不过无所谓,这年头死个把连户籍都没有的难民,谁能去追究?只要让死因合理一点,到时候再好好安慰安慰那女孩,自己的个人问题不也解决了?更何况这小姑娘长得好看,声音又好听,吃过苦,想来过日子的手段也会不错。而且她这会年纪不大,但这身材一看就很有发展前途,绝对很好生养不是吗?恩恩,对他这样的宅/男来说,这种身轻/体/柔的小萝/莉简直就是打着灯笼也难找的养/成目标啊。想想看,夜深人静之时,她不/着/寸/缕地被他压在身/下发出诱人的惨叫声……
哎呀哎呀,人一走起运来,真是挡都挡不住呢!
大点的男孩自从进城来就一直咬着嘴唇,手放在自己的肚子上。这会他终于忍不住了,小声叫道:
“额……忍者大哥,小安,你们等我一会,我想去……”
月溪安京看着男孩痛苦的脸色,下意识地回身指了指身边的一条巷子。男孩松了一口气一般飞快地跑了过去。
拉肚子了?这倒也正常。毕竟难民能吃到什么干净东西?不过……这倒是也给月溪安京提供了些灵感。拉肚子,越拉越严重,到最后拉到脱水而死的例子也很常见不是吗?他微微一笑,继续和神情有些尴尬的名叫小安的女孩说话。
“你们是从哪过来的啊?”
“我们一直到处走来着,”小安继续用她动听的嗓音解释着,“也不知道应该去哪,现在打着仗呢,哪也不安全。”
“你们这么流浪,有多久了?”
“也说不清楚,总有几年了。”小安看了看月溪安京的大脸,露出一个微笑,“那时阿泰还很小呢。”
很应景地,阿泰又一次咳嗽起来,打断了他们的对话。片刻之后,那个大男孩揉着肚子跑了回来。
“完事了?”
小安招呼了一句。大男孩点了点头。几个人继续走。
“忍者大哥,我们这是往菊地医生家去吗?”
“哦,不是,你们先去我家喝口水,然后再去医生那里。不过我家离城门挺远,你们可要跟住了哦。”
“忍者大哥你可真是个好人!”
“呵呵……”
本来一开始月溪安京还有些怀疑。但是经过了感知系忍者的检查,守门忍者的搜身加上他自己确认过那小病号的头发并不是染色的之后,他还是略放了心。这会他隐约想着,如果这几个孩子进了城就跟他打听城里的事,他说不定会感觉他们的身份略有不妥而直接把他们带到忍者驻地去——回头把那小姑娘要出来也就罢了。但是他们进了城之后就只关心医生的家在哪,还有照顾弟弟什么的,他那最后一点警惕性也慢慢消散了。
那个名叫阿清的大男孩似乎真的有些拉肚子,一路上去解决了三四次。等最后一次他脸色苍白地回来时,就连月溪安京也觉得情况有点严重了。
“不然一会你也去让医生看看吧?”
“不,不用了!”阿清逞强地说道,“我身体很好的!让医生看看阿泰就够了!”
他们刚才说话时,月溪安京已经从小安嘴里知道他们身上还有些路上赚到的钱,预备给阿泰付医疗费——不过,他看了看那点零散的硬币,心里确认无论何时何地,菊地老头都不可能为了这么点钱就浪费自己的医术。当然了……
买两个半死不活的难民的命,似乎是足够了呢。
月溪安京一直在努力克制着自己脸上的笑容,而他的心里已经快活得要飞起来了。
这简直堪称他的人生当中做得最划算的一笔买卖!
“姐,”手推车中的阿泰终于声音嘶哑地说了他的第一句话,“我很疼,好难受啊!”
“没事的,阿泰,你稍微忍忍,我们很快就能看医生了,”小安安慰道,然后她下意识地伸手在自己腰上一个打着补丁的小包里掏了掏,“要是之前那药还有就好了,你还能稍微舒服些。”
她拿起手推车上一个有点瘪了的金属水壶,拧开盖子让阿泰喝了几口水。
“你们之前给他吃的什么药啊?”月溪安京故作关心地问道。
“哦,我们过来时路上遇到几个忍者,他们说那药能止痛的。可惜已经吃光了。”
小安让月溪安京看了看自己空荡荡的口袋。
到了家门口,月溪安京让阿清把手推车推进门,又把小安让进屋里,他关好门,一回身,便看到了一只急速变大的拳头冲着自己的脸飞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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