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第一章
《原来我是万人迷》
文/莲折
第一章:
六点刚下过一场雨，地上满是积水，踩着点上课的学生飞快往教学楼跑去，泥水飞溅到裤脚也并不在意。
坐在窗边，手撑着下巴看着这一幕的少年神色越发散漫。
空气闷热到让人无端烦躁，江衍正准备收回目光，视线里突然出现一个人影。
他有些高兴地挥挥手，叫出声：“哥。”
从窗边路过的少年步伐一顿，微微侧了一下脸，什么都没说，继续往前走去，笔直的背影很快消失在走廊尽头。
被忽略了江衍也不在意，抬头看着阴沉仿佛随时都会下雨的天，忍不住打了个哈欠。
他正准备小眯一会时，忽然看到班主任带着一个少年走进教室。
最先入目的是一只好看的手，白皙无暇，干净修长，垂在身侧。手腕上戴着一块黑色的手表，不知道是什么牌子，但看着有些眼熟。
江衍昏昏欲睡，对这位可能是转学生的人并不感兴趣。
原本有些吵闹的教室因为班主任的到来瞬间安静无比。
班主任站在讲台前，先是板着脸点了几名不好好穿校服的，随后往旁边一站，笑着对那名少年说：“你来简单介绍一下自己。”
江衍知道自己班主任是出了名的喜欢好学生，此刻声音里都是笑意，一猜就知道转学生成绩很好。
“温寒迟。”清冷的声音将外面的朗读声覆盖，清晰地落入快要睡过去的江衍耳中。
熟悉却许久没有听过的名字打破所有的朦胧迷糊，江衍猛地抬头看向站在讲台中间，身影高挑的少年。
和记忆里没太大差别，眉眼带着明显的疏离，让那张清冷的脸变得有些薄情，光站在那里就让人挪不开目光。
江衍眼眸明亮，胸腔里的心不可抑制地乱跳起来。
似乎感觉到这边传来的炙热目光，温寒迟微微偏头看来，对上江衍那双亮晶晶的眼眸，不感兴趣地看向班主任，语气漠然地问：“老师，我坐在哪里？”
“坐江衍那里。”班主任指了指江衍身边的空位。
他不记得自己了。
江衍第一反应就是扭头看着窗户里倒映出自己的脸，和小时候没什么变化。
他扯扯嘴角，笑起来都一样，为什么温寒迟不记得自己。
随着温寒迟坐下，周围有了一些骚动。
“两个长得最好看的坐在一起了，啧。”
“好帅，好冷漠，好喜欢。”
“可恶，这个男生好让人心动啊。”
“江衍怎么一直盯着人家？”
“……”
听到其他同学的议论，江衍才发觉自己已经盯着温寒迟许久。
让他有些失落的是，落座后温寒迟的目光一次也没落在他身上。
江衍打开自己的书，把书往温寒迟那边挪动一点，指着上面的名字，唇角微弯，“我的名字。”
少年只是微垂眸看着书上的名字，除此之外，什么反应都没。
和小时候一模一样，对任何人都不感兴趣。
也是，小时候那么讨厌嫌弃自己，怎么可能记得。
江衍彻底失望，收起自己的书，不再试图让温寒迟想起自己。
…
早读课一结束，温寒迟就成了众人围堵对象，一部分冲着他那张脸，一部分冲着他身上穿着的名牌。
“你这块表都十几万吧。”
“加个联系方式吧同学，我拉你入班群。”
“你从哪里转学过来的？”
“哎，江衍，咱们能不能换个位置。”
江衍有些无奈地看着被围住的路，“我出不去。”
这一声很快被淹没在其他人的声音中，但温寒迟突然侧头看来，“班群你有加吗？”
这是他这么久以来第一次开口对自己说话，江衍怔住片刻后立刻拿出手机，亮出群二维码，让他扫码加入群。
温寒迟：“……”
他抿着唇，那张本就薄情冷漠的脸因为这一小动作显得更加冰冷。
江衍能感觉到他的不高兴，但不知道为什么，见他加入群后收起手机，看着窗外发呆。
所有声音到上课才消失不见。
外面很快又下起了小雨，天黑沉一片，像是随时会塌下来一样。
接连不断的雷声和闪电彻底让江衍变得清醒，看着外面的细雨，叹了口气。
又下雨了，他不太喜欢这个季节的下雨天，总会让空气变得沉闷，呼吸都仿佛跟着变困难许多。
数学老师在黑板上写着题，江衍一眼望去，觉得脑袋嗡嗡的。
他认识题目，题目不认识他。
旁边响起笔在纸上写下的声音，江衍微扭头，就见温寒迟已经在纸上写出黑板上那道题的答案。
他写得一手好字，光看着就很赏心悦目。
“好看。”江衍不由自主地夸了一句。
温寒迟解题的动作一顿，看着江衍没说话。
江衍反应过来，连忙说：“抱歉，我不是故意打扰你解题的，你继续，对不起。”
薄唇动了动，少年眸色深邃，似乎藏着许多情绪。
他想说什么，最终还是一个字都没说出。
好奇怪。
江衍感觉到温寒迟很不对劲，但也没有多想。
一上午很快过去。
中午放学后，江衍一个人去了食堂，等打完饭找位置时，看到温寒迟被许多人叫着一起吃饭。
他像是没听见一般，端着饭盘径直朝江衍这边走来。
江衍坐下的那一刻，他也在对面坐下。
对上少年有些惊讶的神色，温寒迟拿着筷子的手微顿，“不能坐在这里？”
“不是。”江衍摇摇头，吃了一口饭，缓慢地吞咽完后，又不死心地问了一句，“你是不记得我了吗？”
温寒迟面无表情地盯着他片刻，用一种怪异的语气问：“你，是谁？”
虽然觉得他不记得自己是不可否认的事实，但乍然之间听到他用那么陌生的语气问出“你是谁”三个字，江衍还是有些难过。
他低着头，长睫轻垂，遮去眼底的黯然，慢条斯理地吃着饭，不再说话。
温寒迟蹙起眉头。
“不记得也没关系，我是江衍，就是小时候你住在我家旁边，我老是跟着你，让你和我一起玩，还总是说喜欢你的江衍。”短暂的沉默过后，对面坐着的人忽然抬头对温寒迟一笑，“重新认识一下。”
“温寒迟。”面对他的笑容，温寒迟只有简短的三个字，而后他紧锁眉头，好半天才说出缓慢别扭的话，“我，记得。”
那话音太模糊，江衍还没反应过来是什么，温寒迟突然一口血吐了出来。
饭盘沾染了血，这突如其来的一幕让江衍愣住，看着温寒迟嘴边殷红刺眼的血迹，身体几乎比脑子快一步，走过去扶起温寒迟，往医务室赶去。
周围因为这件事引发了不少动静，学校论坛更是直接出现质疑食堂有毒的帖子。
“你是身体不舒服吗？不然我叫120过来。”扶着温寒迟往医务室去的时候，江衍无比紧张，话都有些不利索了。
“没事。”温寒迟眼皮沉重，胸口的刺痛让他呼吸都变得困难起来。
在看到江衍脸上的紧张后，温寒迟倏然抓住他的手，“你刚刚说你小时候喜欢我，那现在呢？”
炙热的温度传递到指尖，温寒迟闭了闭眼，手指有些颤抖。
不是梦，一切都重新开始了，一切都还来得及。
江衍没注意到他的奇怪，只觉得他抓着自己手的力道有些重，听见他的问题下意思回答：“喜欢啊。”
说完后他陷入沉思，不知道温寒迟这么问是不是要让自己别喜欢他了。
身边的人又是一口鲜血，直接打断江衍的胡思乱想。
他整个人都慌了，步伐加速带温寒迟到了医务室。
扶着温寒迟躺下时，不知道是不是江衍的错觉，总感觉温寒迟似乎在笑。
校医本来正在吃饭，听见有人吐血，直接端着饭盒赶了过来，看到温寒迟脸色苍白的样子，紧张地东问西问。
温寒迟低咳一声，“什么事儿都没有，可能是从国外来的时候有些累，所以吐血了。”
“真没事？”校医问，“去医院看看吧。”
温寒迟摇摇头，拒绝去医院。
江衍安静地站在一边，见他闭眼要休息的样子，准备离开。
温寒迟却忽然睁开眼看向他。
对上那样一双深不见底，没有任何情绪夹杂其中的眼眸，江衍浑身都很不自在，对他笑了笑：“你在这里好好休息，我回教室上课啦。”
校医转身给温寒迟倒了一杯水，递给他的时候发现他脸上原本的冷漠变成了温柔，有些狐疑地看向江衍离开的方向。
刚刚看着好像就是陌生人，现在再看好像有点关系？
温寒迟在医务室躺了一会儿就请假回家了，身体没什么问题，就是需要休息。
这消息是班主任说的，并且让大家不要胡乱猜测，温寒迟只是身体不舒服，学校食堂并没问题。
下了晚自习后，雨已经停了。
江衍往校门走去，路过学校公告栏时，随意瞥了一眼上面贴着的优秀学生照片。
对方的眉眼与他有几分相似，戴着一副金边眼镜，穿着校服，脸上没多少表情，看着非常严肃。
——他的哥哥江临，每一次考试都是年级第一，被学校里的人尊称为学神，而他每次都是倒数。
虽然是亲兄弟，差别却很大，所以江临很不喜欢他，在学校里也从来不承认他是他的弟弟，甚至不和他说话。
江衍打了个哈欠，收回目光，快速走出校门。
家里的车子已经等在一旁，江衍要去开后车门，透过车窗看到里面坐着的少年，忽然改变主意，打开副驾驶车门坐了上去。
他脱下校服外套，系好安全带后，透过反光镜偷看了一眼坐在后面闭着眼睛的江临，小声说：“走吧。”
后座的人睁开眼看来，江衍立刻看向窗外。
“什么味道？”江临沉着脸问。
味道？
江衍下意识往自己身上闻了闻，什么都没有，有些疑惑地看着反光镜。
对上江临皱眉不悦的样子，他大脑一片空白，想到什么，下意识说：“教室里的人吃了榴莲，可能我身上沾到了一点，哥你闻到的是榴莲味道吗？”
他又闻了闻自己身上，一点味道也没有，但是江临闻到了。
车子里陷入诡异的沉默。
司机欲哭无泪，偷偷打量了眼后座的人，就见他的脸不知道为什么有些扭曲，一副要说什么拼命忍着的样子，忍到眼角都在抽搐。
这是怎么了？司机不敢多看，连忙目视前方。
“滚，别……滚……下……去。”良久的沉默过后是阴冷的嗓音，江临手指死死地扣着车椅，眼睛有些猩红骇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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