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人类世俗
“我带你。”富冈义勇反手揪住小个子的蓝雪衣领提行李似的把她提起来。
和骤雨不同，来的匆忙却迟迟不停。山路崎岖泥泞，坑洼积水处处可见。轰隆隆的雨声里，就算是富冈义勇都走得有些艰难。
少女比他想象中要轻上不少，并且很矮。想要提起来毫不费劲。不知道这样的小身板是怎样同时和两个上弦鬼周旋的。
蓝雪稍作挣扎，提醒盲目乱窜的义勇：“右边。”
“哦。”
那个很能跑的鬼可能觉得已经摆脱两人的追杀了——事实上如果没有系统的话确实很难找到他，标记已经停止不动。毕竟这场雨不仅会阻拦蓝雪二人的行进，也会影响他自身的判断。
不如找个地方躲躲雨。
“砰——”
不知在何处的一颗古老的树哄然倒塌发出巨大的闷响。紧接着就是雷声滚滚而来，和噼里啪啦的雨声交织成一片。
风声雨声雷声，树叶碰撞发出刷啦啦的声响，富冈义勇踩在水洼里溅出泥浆，泥潭吸足发出叽咕的响动。
这可真是百年难得一见的坏天气。
蓝雪叹一口气，撑着冰质的伞接着指挥义勇的方向。
——
一件破旧的神社。
也许不能算是神社了，虽然四面墙仍有些残留，但已经完全起不到遮蔽的效果，有墙无墙区别不大，反正都是四面漏风上不封顶，飘摇风雨中。
更重要的是，这里没有神社该有的神圣气息。只属于神明的气息依然消散，象征着这座神社的主人已经从人类的社会中淡去多时。
像病叶这样见不得光的腐朽生物是会被神社排斥的。
和无惨不同，他一直都知道变成鬼并不是什么值得大书特书的光彩事件。
他也曾是大家少爷，接受过高等的教育，知晓人类世俗的道德观。他曾将这些理念铭刻进骨血里。他是家族未来的继承人，会有无比光明的未来，会成为人上之人，成为万人的景仰。
如果他没有意外摔断腿的话。
残疾可不是一件好事，无论是在普通人家还是氏族之家。特别是腿。
“你先到乡下去养身体吧。”向来视他为荣耀的父亲大人这样说着。逆着阳光他看不清父亲的脸，不过想必是写满了嫌弃和厌恶吧。
他蜷缩在父亲的影子里，久久不能回神。
他所经受的教育告示他，你不再完美，不能再成为家族未来的掌权人。精于计算的父亲已经放弃了他残疾的可怜儿子，想要把他驱赶到乡下去，打算另外培养别的继承人了。
“这就是他们的大少爷啊，真是太可怜了。”
“这样太没用了吧。”
“可惜了小小年纪，就这样残废了。”
……
母亲对他的态度骤然下落，弟弟妹妹们都捂着嘴偷偷地笑他，旁人的指指点点几乎要戳断他的脊梁骨，所有人都在看他的笑话。
在他坠入井底之时，除了月光谁都有罪。
他失去的不仅仅的腿，还有他曾经引以为傲的一切。
他只能坐在临窗的床边，面对着举止粗俗的农人。他们看着他，就好像再说，看啊，那是个残疾人，是个什么都做不了的无用少爷。
还不如死了算了。他不止一次冒出这样的想法。
月光啊，真是这个世界上最温柔最美好的景色。
他倚着窗户日复一日地看着天边的月亮。
有个衣着华丽的女人挡住了美好到不属于人世间的月光，猩红的眼眸血一般鲜艳。
“看什么看，滚开！”他暴躁地扒着窗子骂人，行为完全偏离了他原有的教养。
来人唇形饱满，妆色嫣然，有着人类难以企及的美艳：“很棒的眼神，但是太吵了。”
美艳的女人，但声音低哑，明显是男人的声音。
无惨优雅地撩起垂到耳边的发丝，居高临下地看着病叶，讥讽的眼神缓缓扫过他日趋萎缩的小腿，傲慢的目光像是锋利的刀，一寸一寸地凌迟病叶的肌肤。
夜里的微风把他身上裹挟着的气息送到了病叶面前，那是属于血液的气味。
在粘稠的铁锈味中，他听见无惨冰冷的声音：“死。”
“大人饶命！”
寒气上涌之时，几乎是下意识的行为，他拖着无力地小腿做出了类似士下坐的姿态，以及其卑微的姿态匍匐在无惨面前，头几乎要埋到窗台之下。
他浑身颤抖着做出弱者的姿态，只求无惨能让他活下去。
“哦～”
无惨玩味地看着他，用打量食物的眼神打量他，最终笑出声来。那笑声在月光下浮动，让人觉得心底发寒。
“那好。”
血的颜色漫过他的眼眸，只剩下那轮高洁的月亮依旧悬在天边散发着皎洁的光。
月光啊，真是这个世界上最凉薄最残忍的景象。
他的腿好了。代价是人类的身份。
——
病叶扶着神社四面透风的墙，猛然爆发出疯狂的笑声：“他们都死了，成为了我力量的一部分。连排斥我的神明都已经消散得没有踪影。”
“只有我还活着！也只有我能活着！”
“说什么梦话呢。”
他的自傲被蓝雪轻松戳破，气球似地迅速別下来。
蓝雪手握薙刀，抵住他肌肉发达的腿：“你罪恶的生命到此为止了！”
https://www.biqivge.cc/book/38818456/25058782.html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biqivge.cc。笔趣阁手机版阅读网址：m.biqivge.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