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女人的身份
“小见，你到家了没？”
“快到了。”
“好，我还有半小时就回去了，你别过来了，在家等着我。”
“我还是来接你吧，你一个人不安全。”
“没啥不安全的，我开车没事的，你在家里老实呆着，不许跟那女人撩天。”
“我都没加她微信，放心吧！”
挂了手机，他发现里面不冒泡了。
地上，一张黄符静静躺在那。
卧槽，刚才手湿着，难道是粘着带下来了？
他慌张的将手机装进口袋，连忙用了一套姿势，做出一个道派的降鬼扇印，对着马桶喝道：“我乃青城山奇子观首席大天师肾虚……神虚子，你丫不要乱来。”
没有动静。
郭见此刻觉得普通话真要好好练了，不然每次说秃噜嘴了，就把神说成肾，不雅且没有威慑性。
吹牛逼什么最重要？
气势！
“姑娘，有话好说，慢慢出来，咱们聊几句。”
依然没有动静。
“出来，说出你的冤情，本天师为你做主。”
储水箱里依然泡都不冒一个，难道是被吓到了？
后面是浴缸，浴缸被米黄色布帘挡着，里面的花洒突然开了。
水滋滋的洒在浴缸里，声声清晰。
郭见慢慢转身，看到镜子里的自己，吓得菊花一紧，差点拔腿就跑。
没错，她在浴缸里。
“你是要洗澡吗？”郭见很温柔地问。
“也好，洗干净再见我。”
里面沙沙的声音，像是下着细雨。
郭见觉得时间不多了，左手作掌印，右手慢慢拉过布帘。
一个没穿衣服的女人，抱着腿坐在浴缸里。
低着头，长发浮在水里，似有若无。
“不要怕，我是一个好人，你可以跟我说话吗？”
师父说如果灵魂想见你，你便可以见到，想跟你说话，你便可以听到。
郭见挠挠头，“你不想跟我说话吗？我不是来抓你的，是想跟你谈谈人生。”
说完他觉得自己措辞有问题，以后还是要多看书，孤魂野鬼是没有“人生”可言的。
人和生，它们都没有。
这么说很伤人，不对，很伤魂。
女人慢慢抬起头，翻着白眼，没有眼珠，看着他，突然张开嘴。
卧槽，吓得郭见退后两步，因为她没有舌头。
“这样吧，我来问，你点头或是摇头，中不？”
女人点点头。
“你被黄符封印在马桶里，一定死得很冤。”
女人点头。
“这件事跟房东有关。”
女人点头。
“是他封印你的？”
女人摇头。
“他请人封印你的？”
女人点头。
“他杀了你？”
女人点头，又点头。
“草，看来真是个禽兽！”
女人点头。
“有留下证据吗？”
女人摇头。
没证据那就很麻烦了，法院又不是包拯，可以审鬼魂，也没人信嘛。
“这样吧，你先回马桶里，等我把这笔生意做完了，放你出去，但你以后不许打扰新主人，更不许害人。至于杀人凶手，我会找警察调查，给你一个清白，然后你再忘掉过去，重新做人。”
女人不再动。
“不满意吗？虽然我现实了一点，爱钱了一点，但是你也知道，做活人也不容易，要吃喝拉撒什么的。小姐姐，不瞒您讲，这单生意不做，我和小姨没饭吃。”
女人慢慢抬起头，看着郭见，面露狰狞。
她猛地窜出来，张开嘴，里面黑乎乎一片，没有牙齿，也没有舌头，难怪胆子小，没什么攻击力嘛。
郭见一掌推在她胸口，将她推进镜子里了，接着他快速脱鞋，用脚趾夹着地上的符，腿一抬，便贴了上去。
“我说你这女子，又不是我害了你，你对我横什么？我是来帮你的啊！”郭见对着镜子说。
看来这些年日以继夜的摸这摸那摸老母鸡摸自己，被师傅逼着练习的太一圣手，还是有点作用。
师傅说天生触灵手，可以通过指尖感受世间万物，至于具有攻击力的太一圣手则需要靠后天修行了。
“我跟你说了，我很牛逼的嘛！”
女人舌头没了，不会说话，这张总若是杀人凶手，可就太他妈残忍了。
郭见觉得自己今天肯定触怒了张总，所以很担心小姨的安全，便没了耐心，吼道：“老子跟你说明白了，我放你出来，你乖乖钻进马桶里，等我生意成交了，保证来帮你报仇雪恨，不然我就硬来了。”
郭见说完撕下符，女人从镜子里钻出来，低着头，白眼从湿漉漉的头发露出来，十分凶狠。
郭见一巴掌拍在她脑壳上，吼道：“对我凶什么凶，我说话算数，你给我进去。”
女人翻着白眼，变成一股黑烟，钻进马桶里。
郭见将符打湿，整张贴在马桶上，只要熬到三点过就行，明天解决不了的话，再带几粒米饭过来粘上。
“你得乖乖的，符掉了也不要出来，冤有头，债有主，不管你有多恨，做人做鬼，都要有原则，不要害无辜的人，否则你跟杀你的人，也没什么两样，必定会有高人来收你。”
说完他就小跑出去，给小姨打了电话，然后快速赶到店里。
周怡刚忙完，将所有资料都放在文件袋里，两人回家。
“阳台衣服收了没？”周怡问。
“哦……忘了。”
“鸡屎打扫了没？”
“没事，我回去再弄，小姨，老花的鸡屎很臭，以后我来弄，你千万别动手。”
“为啥？”周怡不解地问。
“因为我喜欢你身上的橘子香水味，不能被鸡屎给冲味了。”
周怡咬着下嘴唇，瞪着郭见，“你小子，活腻啦？居然连小姨都敢调侃。”
“我以后还是叫你小姐姐吧，叫小姨感觉有违伦理。”郭见说道，这小姨跟他也没啥亲戚关系，其实八竿子打不着。
“别油嘴滑舌的，辈分乱了可不行。那女人没联系你吧？”
“没有，放心吧，她虽然性感，虽然魅惑，但是跟您比，那差十万八千里。”
“幸好我当年给你带了五斤橘子，不然你现在肯定跟她跑了。”周怡说道。
回到家里，周怡有点累，便去洗澡了，老母鸡在叽叽喳喳地叫着，估计饿坏了。
郭见抓着一把米撒在小碗里，“老花，命令你十分钟吃完，别被我小姨看到了，不然她就发现我没回来过。”
老母鸡有点生气，咯吱一声，将吞进嘴里的一口米全部喷在郭见脸上。
“好了，好了，我知道错了，快吃。”
接着他扯了一张纸巾，将圆润黑滑的鸡屎，一粒粒地捡起来，放进口袋里，准备等小姨休息后，放在阳台上吹一夜，明天再吹一天，就差不多可以收起来保存。
郭见洗完澡后，周怡坐在沙发床上看电视，新闻里也在播放江边尸骨的新闻，如果没有人报案，警方可能很难找出死者身份，DNA对比也得有个排查范围。
那个马桶里的女人，身份也是个迷，她啥信息都透露不了。
“小姨，别看这种新闻了，免得晚上做噩梦，我给你做足底按摩吧？”郭见说。
周怡想起昨晚的自己，太失态了，今天也不算很累，便说：“还是……算了吧。”
“我按得不舒服吗？”郭见问。
“舒服是舒服的，但是……算了，赶紧去洗洗，明天要起早。以后生意好了，这些工作流程你都得熟悉，要独当一面。”
洗完澡，郭见将鸡屎放在阳台角落，不到一分钟就睡着了，现在已经十一点多了，以前在奇子观，他通常八点睡，早上三点起床，规律得很，现在已经很晚了。
凌晨三点，老母鸡轻轻咯吱一声，他就起床了，走到阳台，将风干的鸡屎塞进床底下，然后便出门。
他记得十岁那年，自己醒来的时候，师父就是用老花的屎给他敷伤的，以至于现在黑点伤疤也染上了黑色。
跑步十五分钟，就能到一个森林公园，公园中间有个大湖，他坐在湖边，起道指，闭上眼睛，打坐养神。
这种状态他很喜欢，指尖，脸颊，睫毛，都能感受到清凉的空气流动着，如梦如仙。
在他身边，大树，湖水，草地，细密的白雾向他靠近聚拢。
他的头顶是一棵很高的水杉树，这个时候，没有鸟，没有人，本应该很安静。
但是草地里，却传来沙沙声，慢慢向他靠近。
郭见睁开眼睛，静静听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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