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杀人不用偿命吗
出了胡同，眼镜男从容的走在前面，苏牧歌就像个小跟屁虫一样，紧紧跟在眼镜男身后。
一前一后，一直出了集市大街，眼镜男缓缓站住身，扭身看向苏牧歌，皱眉道：“哎，我说小崽子，他们都被我打发走了，钱，老子也分了你一百，你还跟着我做甚？”
“我，我也走这边，跟你顺路。”苏牧歌说的话，有些半真半假，因为他要离开泗洲头镇逃离n市，确实必须往这条路走，不过跟着眼镜男，却也因为他心里已经被眼镜男的本事，所折服了。
先前胡同里，眼镜男一脚踢飞韩成山手下，苏牧歌此刻回想起来，都仍感觉像是武侠电影里的场景一样。
这一脚对苏牧歌的震撼很大，可以说完全颠覆了他对功夫的认知，因为他很早就知道武侠电影里的画面都是假的，可胡同里眼镜男的一脚，却真实的不能再真实的！一百三五十斤的人，就这么一下就被踢飞昏死过去，苏牧歌甚至连眼镜男怎么出的腿，都没看清楚！
眼镜男对苏牧歌的话，显然不怎么相信，不过想着苏牧歌毕竟是个孩子，而且心地还算不错，刚刚又路见不平提醒过自己，所以看着苏牧歌，眼镜男语气又缓和了下来：“别跟着我，我还有要事要办，你跟着我没好处！”
苏牧歌闻言，眼神中闪过一丝失落，不过下一刻，却还是朝眼镜男点了点头。
对眼镜男的本事，苏牧歌是发自肺腑的羡慕，如果可以的话，苏牧歌是真的想学眼镜男身上，哪怕一星半点的本事。可是，苏牧歌也看得出来，对方拒人千里之外的意思，而且苏牧歌从小就是一个傲气到骨子里的人。
所以，在感觉到眼镜男不待见自己，苏牧歌也绝不会厚脸皮，死缠烂打的提出想跟人家学本事，走江湖的想法！
不过，眼镜男真的像苏牧歌想的那样，是不待见他吗？
其实并非如此，说实话眼镜男心里不仅没有不待见苏牧歌，反而倒是还十分稀罕苏牧歌，虽然接触的时间还短，不知道苏牧歌的心性如何，可苏牧歌小小年纪就敢强出头，明知道有危险还在赌局上提醒自己这一点，就已经让眼镜男刮目相看了。
别的都抛开不说，单这一份古道热肠，在眼镜男看来就万分难得！
眼镜男此刻不想让苏牧歌跟着，确实是他有要事要办，而且他要办的事情还十分危险，即便身手高超如他，他也不敢确信自己一定就能全身而退……还能不能活着回来！如果苏牧歌跟着他的话，要是被他的对头看到，保不准就会连累了苏牧歌。
眼看就要到吃饭的点了，眼镜男想了想后，带着苏牧歌进了一家面馆，坐下后问老板要了两碗肉丝面，眼镜男看着苏牧歌问道：“从家里偷跑出来的？”
苏牧歌一边飞快往嘴里扒拉着面条，一边摇头回道：“不是。”
眼镜男皱了皱眉，道：“小崽子，那你这是？……哎，你慢点吃，不够的话再叫，咱也算有缘，请你吃顿饱的，我白钰堂还是能做到的。”
“白玉堂？”苏牧歌听到这三个字，差点没把嘴里的面条喷出来，瞪大了眼睛看着白钰堂，问道：“锦毛鼠？白玉堂？”当下港台电视剧七侠五义包青天正在全国热播，所以白玉堂三个字，对苏牧歌这样的孩子来说，那绝对是如雷贯耳！
眼镜男愣了一下，随即失笑摇头道：“不是，我这个钰字是铁钩边一个玉，不过旁边两个字，倒是和锦毛鼠白玉堂的一样。”
说着，眼见苏牧歌把一碗面扒溜了个干净，白钰堂又把自己那碗没吃的面条，推到苏牧歌面前，说道：“听我一句劝，如果是偷跑出来的，就赶紧回家去，外面的生活不是那么好讨的，你这么跑出来，你家里父母肯定找你都找疯了！”
“我没有父母，我爹妈在我三岁的时候就死了。”苏牧歌看了白钰堂一眼，就埋头又扒拉起了碗里的面。
白钰堂问道：“那你的亲人呢？亲人总有吧？”
苏牧歌头也不抬的道：“没有，没有亲人，我从小就是个孤儿……”
白钰堂皱眉道：“你说你三岁就没了爹妈？那你是怎么活到这么大的？小小年纪，满嘴谎话，可不好……”
苏牧歌放下筷子，拿起碗把碗里的面汤都一滴不剩喝完后，擦了擦嘴巴看着白钰堂道：“我没骗你，再说骗你也没有什么好处。我能长这么大，都靠我家邻居项叔和他女儿的照顾……现在项叔和我妹莹莹都死了，所以我就跑出来了。”
苏牧歌深记着村里宋老头说的，行走江湖逢人只说三分话，不可全抛一片心的教诲，所以在讲述跑出来原因的时候，苏牧歌隐去了自己杀了人这一段。
白钰堂听了苏牧歌的话，久久没有说话，像是在犹豫着什么，直到苏牧歌开口说我吃饱了，白钰堂才回过神来，站起身去结账，然后带着苏牧歌出了面馆。
一大一小，俩人走在路上，只不过，这次白钰堂没有催促跟着自己的苏牧歌离开，而是把苏牧歌带到了镇上车站西面，一个废弃工厂里。
白钰堂在屋里，找了张瘸了一条腿的破旧椅子坐下，给自己点了根烟，然后目光扫向站在一旁，看着自己不说话的苏牧歌，说道：“小家伙，我知道你先前说的那些事，应该八成是真的，不过我也看得出来，你刻意隐瞒了一些事……”
苏牧歌咬了咬牙，目光笔直对视着白钰堂的眼睛，道：“我要全说了，你会教我本事，让我跟着你吗？”
“哈哈哈，我说你怎么老跟着我，原来是打这主意儿。”白钰堂笑了笑，思忖了片刻后，缓缓点头道：“行，你先说，我听听，听完我考虑考虑……”
苏牧歌看着白钰堂，内心也万分挣扎，毕竟他隐瞒的是杀人的事，可苏牧歌也知道白钰堂绝不是一般人，自己能不能拜师，以后能不能跟着白钰堂行走江湖，机会只有这一次，错过了以后就再也没有下一次了。
想到这里，苏牧歌豁然抬起头看向白钰堂道：“我杀了人！”
说着，伸手拔出腰间的尖刀，扔到白钰堂脚下，道：“这是我前几天杀人的刀……我项叔跟莹莹妹妹，就是被王建斌害死的……”
十几分钟后，白钰堂听完苏牧歌叙述完整件事情的经过，看着眼前的十三岁少年，心里也有些不胜唏嘘。
但对苏牧歌杀人的事，白钰堂却并没有丝毫反感，反而对苏牧歌为报恩杀人，白钰堂听得心里还有几分热血快意！也因为苏牧歌杀过人，白钰堂看着苏牧歌，心里才终于下了收苏牧歌为徒的打算！
白钰堂笑笑道：“江湖这碗饭，并不是那么好吃的，小崽子，你可想清楚了？”
苏牧歌看着白钰堂道：“您是有真本事的大能人，只要您肯用心教我，我相信这碗饭我一定能吃的下去，而且会吃的比一般人好！”
白钰堂想到自己受人之托来到n市，两个月后将要办的那件事，不由沉吟说道：“哈哈哈！小崽子，有自信是好事，不过我真收下你，对你来说却未必是件好事，可能还会害了你啊！”
“反正我已经杀人了，以后被抓了的话，也是死路一条！”苏牧歌道：“所以，您即便不教我，我身上背着案子，到时候也是一个死字，可如果您能教我的话，我想我应该还能活的久一些。”
白钰堂摇摇头道：“杀人不一定就是死罪！你现在只有十三岁，还未满十四周岁，按照华夏国法律，你连坐牢都不用，最多也就少管所待个一两年……嗯，也可能少管所都不用待！”
“杀人，不是得偿命的吗？”苏牧歌满脸愕然的道。
白钰堂哑然失笑道：“杀人偿命，那只是一句笑话，可能你现在听着有些匪夷所思，不过等你以后长大了，接触社会多了，你就慢慢明白了。而且，我现在说你杀了那个王建斌，可以不用偿命，那也一点没有骗你，你若不信的话改明儿我带你去新华书店，买本华夏法律的书给你看，你就知道了。现在你知道了，你杀了王建斌不用坐牢偿命，你还想要拜我为师，跟我学本事吗？”
苏牧歌听了白钰堂的话，没有回答，而是直接朝地上跪了下去，脑袋对着坚硬的水泥地面，咣咣咣就是三个响头！
白钰堂看着跪在地上的苏牧歌，颔首满意的点了点头，微笑说道：“小崽子，还真他娘机灵，你要是犹豫半分，咱俩之间就没有这师徒缘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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