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长久
烟雨二月，春意盎然，也正是万树花开的好时候。
又因为花朝节的缘故，整座安定城便完全笼罩在了花海中。
漫天花瓣飘落，下了一场奇异的花雨。
长街两边，到处可见卖花的郎君与女郎。
连街边的坊间外面，也用各种花点缀起来。
更不提长街上行走的人们，几乎每个人手上都攥了一支花，准备送给心仪的对象。
陆柯看着那些花，对容与他们道，“小师叔，玄青师兄，你看他们手上都有花，我们要不要也拿一支。”
“不拿，我又不寻道侣。”容与一口回绝了他。
对上陆柯的眼神，容与一面轻轻拂去方才落花雨时，无意飘落在玉生烟身上的花瓣，一面懒洋洋道，“你若是不怕自己无意间给了花，然后被人家姑娘看上回赠你，强留下来做夫婿，便去拿一支。”
“……”
陆柯只想凑个热闹，并不想给人家做夫婿。
也许因为是修士，有些东西如何极力遮掩也掩饰不掉，因而容与他们一出现在长街上，便吸引住了众人的视线。
他们模样生得很好，在人群中格外出众。
很快便有一个秀气的姑娘走过来，站在容与面前，面容微红，却不好意思开口。
看到那姑娘手里的花，陆柯一下明白了，他朝容与挤眉弄眼，连杜玄青也笑起来。
容与先斜了一眼陆柯，待他收敛起面容，而后才挑着眉，懒洋洋地问道，“姑娘有事寻我？”
暼了一眼容与，对上容与那张俊美张扬的脸后，那姑娘脸又红了一瞬，她酝酿了一会儿，才似鼓足勇气，小声问道，“我，我对公子有意，想问问公子可有婚配？”
容与垂眸看她，那姑娘与他对视一瞬后，有些不好意思，于是低下了头。
唇角扬了扬，容与带着痞气向那姑娘作了个揖，“嗯，承蒙姑娘看得起，只是，妻室已经有了。”
陆柯一头雾水，想问什么时候有的，他怎么不知道时，却见面前的姑娘眼眶一下红了，“抱歉。”
还不等容与再说话，她慌乱的抹了一下眼角，将手里的花递给容与，“即便公子已经有了婚配，我还是想将手里的花送给公子，祝公子与妻长长久久。”
“……多谢姑娘。”
那姑娘走了之后，陆柯忍不住问道，“小师叔，你哪里来的妻室？”
这话一问，玉生烟也支起耳朵，他与容与呆在一起这么多时日，也算日日相处，他怎么不知道对方有了心仪之人？乍然之间，他心底生出一些不舒服。
却听容与语调懒散，面上吊儿郎当，“啧，哪有什么妻室，不是你说的我整日抱着烟烟，像抱着自己的道侣么？”
“我只是觉得直接拒绝一个姑娘，有些不太好，便随口说了一句，烟烟应当不会介意吧？”他又低下头去看怀里的狐狸。
听到容与的话之后，玉生烟莫名松了一口气。
还好。
只是，将自己视作道侣？哪有把狐狸当作道侣的。
纵然知晓这或许只是容与说说而已，他也习惯了容与在别人面前懒散浪荡的模样，但谁知道他听见那句道侣时，心间微动。
此前玉生烟从未有过娶道侣的心思，若是道侣是容与，他好像也可以？
可以？
玉生烟有些震惊，他怎么会生出这种想法？
一定是容与这人太吊耳郎当不正经，将他带偏了！
虽然这样说服自己，但到底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想法，只有玉生烟自己清楚。
“我只是说说而已，”陆柯对容与这个解释也有些无言，他看了一眼容与怀里的狐狸，又道，“若是小狐狸能化作人形便好了，那样我倒能真多个小师叔娘。”
……
因为之前的姑娘送了花，旁边的其他人见了也开始靠近容与他们。
于是，不过是在长街上走了一会儿，容与怀里便多出许多支花来。
在他旁边站着的其他两人也是。
“小师叔，这些姑娘未免也太热情了些。”陆柯接过一个含羞露怯的姑娘递过来的花，朝她笑了笑，然后又转过头小声对容与道。
容与拨弄着花，将它们全部塞到玉生烟的爪子下，让它搂着花，才接了陆柯的话茬，语气懒散，“你接的不是挺开心？”
陆柯晃了晃手里那一大束花枝，“那当然，这可是那些姑娘的对我的肯定，等我回了天虞宗，要将它们都插进花瓶，在那些内门弟子面前晃一圈，谁让他们成日说我寻不见道侣。”
容与递给他一个难言的眼神。
到了最后，容与他们怀里已经抱不住花，给他们花的，除了姑娘外竟还有一些青年。
以至于最后遇上一些向他们这边看的视线，他们便主动避开。
暮色掩盖住白昼时，长街上更喧哗热闹了。
一方石桥旁边的花树亮了起来，上面挂满了小的红色花灯和红色丝带。
直到问了旁边卖花灯和丝带的小摊主，容与才知这是一棵姻缘树。
白日里互相有意的男女在花灯上题字，树神会祝福他们长长久久，白头偕老；白日里若是没有遇上合适的人，可以买条丝带，在丝带上写下自己的祈愿，树神会保佑他们在下一年的花朝节遇上意中人。
“小师叔，”
陆柯只唤了容与一声，他便知晓陆柯要说什么了，他将钱袋递给陆柯，“拿去。”
陆柯接过钱袋，兴冲冲地选了一条丝带。
“你们不要么？”选完以后，他看向容与和杜玄青。
“你还信这些？”杜玄青看到陆柯的动作后，有些无奈道。
他们是修士，信奉的是自己的道，这些东西，明明是假的，只是凡人寄予的期许罢了。
陆柯写完字后，笑嘻嘻回道，“也不是信，只是人嘛，总该有些期望的东西，试一试呗。”
他说期望，倒引起容与的兴致了。
于是他买了一盏花灯。
“小师叔，你买花灯做什么？”陆柯以为是他拿错了。
容与拿起笔在花灯上写起来，头也不抬，“不是说寄予期望么？那我写一个好了，希望烟烟早日变成人，能同我长长久久。”
见陆柯看他，他挑眉，“你不是说试一试么？”
“……”
陆柯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
他想，若是小狐狸真能变成人，他的小师叔说不定真能找到道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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