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蒙毅与隐龙卫
一路上穿廊过榭,只见亭台楼阁到处都是黑色为主,红色为辅,使人看得心中好不压抑。
但这是时代的产物,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古人道万物皆属阴阳五行,皇朝更替犹如五行轮流,天行道 ,以德载物是为纲常,周朝为木德,而木生水,如今大秦接替大周,当为水德,水为玄色,即是黑色,所以大秦以玄黑为主色调,是必然的。
在这样压抑的环境下生活,也难怪无论是嬴政自身还是后来的秦二世胡亥精神都不正常,胡亥更是在登上帝位之后,将所有压抑的情绪发泄了出来。
巡天殿新建不久,位于咸阳宫东侧一处广场正中,建筑格局类似于后世的天坛,因为专为炼丹而建,与其说是宫殿,倒不如说是一间特大的炼丹房更为恰当。
此时巡天殿被身穿黑甲的禁卫军围得是里三层外三层,连只老鼠也别想通过。自从寿宴风波以来,整个咸阳宫可说是草木皆兵。但如此一来,却也是有其弊端。
后世的影视剧中,想在皇宫中找东西如同大海捞针,,但凡是进宫行刺皇帝的,即使没有专人引路,也不怕找不见目标,只需看哪里守卫最是严密,皇帝必是在那,刺客衡量自己武功够高,只管去那便是。
还未行到巡天殿玄关处,嬴子婴却是心头一紧,将抬起的右脚硬是收了回来,冷汗却是冒了出来,或许是两个灵魂融合的原故,使得嬴子婴的感应异于常人,方才在抬起脚的瞬间,他便感觉到有十多道强大的气息牢牢地锁住自己,于是收回了脚步。
嬴子婴不知道的事,在他收回脚的时候,暗中却有十二人也在惊异于他。
“好敏锐的感应!只是可惜了!”
“皇长孙殿下,原本天赋异禀,乃是少有的练武奇才,此时见他哪里还有丝毫武人的气息。”
“可惜了,如此一个好苗子,就这样废了,唉~~!!”
十二人之间,相互传音,却是没有他人能听到他们的话语。
“末将蒙毅,参见殿下,还请皇长孙留步,陛下有令,在炼丹期间,不许任何人前来打扰。”秦皇禁卫首领此时走了过来,对着嬴子婴微一行礼,恭敬道。
只见他剑眉朗目,脸如刀削,很是英俊,年约二十六七,身披一套玄墨鳞兽重甲更显气势非凡,只他一人在前,便如面对千军万马,此人嬴子婴倒也认得,正是蒙家父子三英中的蒙毅。
都说蒙家蒙毅、蒙恬,一文一武,都是胡扯,如今看来,分明是文武双全。
“蒙上卿免礼,子婴此来只为给皇爷爷请安而来。”嬴子婴先是对蒙毅微一点头,算是谅解,右掌上翻微抬,示意蒙毅免礼,继而面朝巡天殿,双膝一跪,叩首行礼。
“皇爷爷!孙儿子婴伤势已是康复,今日便要回府,特来向皇爷爷问安辞行。”
声音宏亮,虽然武功全费,但毕竟曾是功达后天初期的高手,体魄还是在的,若非如此,早在数月之前他便已命丧高渐离之手。
但话一出口,嬴子婴就后悔了,再看蒙毅等人与周遭一众禁卫,他便意识到自己犯了忌讳,搞不好还会连累了他们。
蒙毅、王离等众将领先是惊骇,随后便是惶恐的率众跪下,等待秦皇的龙颜大怒,开玩笑,皇帝陛下现在为了研制长生不老药,不理朝政,废寝忘食,即便是长公子扶苏都曾因为打搅陛下炼丹而被问罪,关了几日的禁闭。
惯性思维害死人啊,嬴子婴体内两个灵魂刚融合不久,还没有彻底习惯这个时代,潜意识里还留有着后世太平社会常识,但却忘了他现在身处的是一个视人命为草芥,等级分化严重的时代。
古人讲究天地君亲师,天地最大,其次是君王,再次才是亲人,他与嬴政即是爷孙,更是君臣。
而且历史证明自古帝王之家最是无情,为了巩固自己的帝位与威严甚至会六亲不认,做一些违心事,父子相残,兄弟相杀也是常见。
嬴子婴敢断定,若是说用亲子血肉可以炼就长生丹,嬴政会毫不犹豫的下手,还是找个法子,尽早离开咸阳为妙。
现在这状况,或许在周围人看来,自己这已经属于恃宠生娇的嫌疑。
“传陛下口谕!皇长孙心意朕已是收到,着早些回府修养!”
寂静了片刻,正在嬴子婴忐忑不安之际,殿门内却是传出赵高那尖细的声音,听到话中内容,都是松了口气。
原本跪在殿外,准备听候发落的众将领与侍卫,此时都在心中为嬴子婴的大胆抹一把汗的同时,又为嬴子婴能得到秦皇如此宠爱,而感到惊异。
“孙儿告退,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嬴子婴将悬着的一颗心放了下来,又是一阵跪拜,同时为了弥补过错,灵机一动,将后世的三呼万岁搬了出来,这正迎逢了嬴政的心理,即使始皇对先前自己的唐突有丝毫不快,听了三呼万岁,估计也会烟消云散。
一旁蒙毅与王离看着嬴子婴的眼光中泛着异样,皇长孙心思如此玲珑,也难怪皇帝陛下会如此宠爱这个长孙。
“皇爷爷的安危就有劳蒙上卿了。”嬴子婴站起身来,向蒙毅郑重的行了一礼。
蒙毅不敢托大当即回礼,“末将惶恐,这本就是末将份内之事,殿下不必如此。”
此地不宜久留,还是尽早离开为妙,嬴子婴与蒙毅客气过后,转身向王离道,“王都尉,我们现在就出宫吧。”
“诺!”王离没有二话,紧随嬴子婴离开。
“恭送殿下!”
......
离开皇宫,心下松弛的嬴子婴,脑子却又是活络开来,以适才十二隐龙卫与上卿蒙毅同时出现在嬴政所在的范围内,与之前寿宴上两相比较,嬴子婴结合后世的知识和理解,有了一个大胆的猜测。
那个在寿宴上的嬴政应该是假的,是替身,但知道的人应该少之又少,徐福肯定是知道的,所以当时并没出手,赵高是嬴政身边最信任的人,因此应该也知道,至于他当时出手,也很好理解,他不能让替身死,而且刺客有机会刺杀,赵高是逃不了干系的,所以只得出手。
如果猜测为真的话,那几年后死的秦始皇到底是真的,还是假的?或者说真的嬴政是什么时候死的?
摇了摇头,想不通,还是先不去想了,当务之急,还是先找到能彻底修复自己经脉的方法才是,夏无且能把自己恢复到现在的地步,已是不易,想彻底恢复估计是没戏,若是有的话,早就用了,就别麻烦人家了。
不过,嬴子婴并不气馁,天无绝人之路,他脑中有个想法,一切先等回府再说。
巡天殿内,烟雾缭绕,殿中一个四像三足丹炉旁,两个小道童添着木柴,始皇嬴政与国师徐福闭目养神,对炉打坐,首府太监赵高侍立嬴政身侧,等候差遣。
“赵高。”
“奴才在!”
“事情查的如何了?”嬴政眼睛没有睁开,声音很轻。
赵高知道嬴政问的是什么,“回陛下,那楚人嚣辰还有个兄长,名为嚣章,二人都是当年楚国旧将项燕的贴身侍卫长,项燕死后,二人便不知去向,奴才已经派人追查那嚣章的行踪,相信很快就会有消息,至于其他人,大多已经查清楚了,也已经安排人去抓捕。”
“那个高渐离呢?”
“陛下,这.....这个高渐离口风太紧,还未吐出那幕后主使之人,不过照李丞相之计,已是除掉了不少反贼党羽。”
“哼!看来过去多年,有些人早已忘了朕的威仪,开始坐不住了,”嬴政冷哼一声,“叫你安排的出巡事宜,安排的如何了。”
“回陛下,都已备妥,只需陛下一声令下便可启程。”
“先继续候着吧,你的能力,朕还是信得过的,先下去办案吧。”
“诺!”
赵高躬身退出巡天殿,殿内重又恢复宁静。
沛郡,荆轲墓前。
一袭白衣纶巾的文士,手提酒坛,猛地灌了一口入嘴,复又在坟头倾倒了小半坛的酒。
文士身后不远,有一巨汉站立,巨汉手提一颗以铁索为带的巨大铁球,目测少说也有百十斤重。
文士带着醉意,悲声道:“荆壮士,我张良有负于你和高壮士啊!”
“高壮士将令子荆云托付于我,明明应承会将其视若己出,可.......可没成想,我竟把他弄丢了,我张良有愧啊!!”
灌了口酒,张良继续道:“为了赎罪,良特从东夷,向沧海君处请得一力士,来完成二位壮士未完成之大业,良获知暴秦不日即将再次东巡,必将其拦杀与途中。”
从始至终,巨汉都未曾开口,默默站在文士身后不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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