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旨意
“姜府的五姑娘?”临弘帝重复了一遍。
他一个皇帝,自然不知道底下的臣子家里具体有几口人,排行第一第二第三又是男是女,闻言皱了皱眉。
沈悦灵见状说道:“姜府原本只有三位姑娘,这位五姑娘是前些日子才被接回的。”
听到这话,临弘帝脸色微变,这底下臣子有谁不知他要在初秋给皇子选妃,而姜府这一出,若不是沈悦灵今日进宫来与他唠嗑,他还不知这姜府一个文官家,心思竟这样多。
“你继续说。”
沈悦灵勾了勾嘴角,“这五姑娘长得可谓是美若天仙,昨日还在宴会上谈了一曲《阳春白雪》,那真乃仙乐也,父皇到时可以瞧瞧,儿臣看着,有这么一位貌美艺高的姑娘做嫂子,儿臣可是脸上有光呢。”
“还有,张家的张梦沅姑娘也是琴艺了得,”沈悦灵身在皇家,自是知晓圣心难测的道理,夸人不能只夸一个,议论人自然也不能只夸一个,“儿臣瞧着,都是好姑娘来着。”
临弘帝笑笑,“你啊你,就你机灵,还学会给自己挑嫂子了。”
“那到时候皇兄们娶妻之后,都是一家人了,儿臣也总得过过目吧。”
临弘帝大笑起来,沈悦灵这句“一家人”可是说在他心尖上了。
作为皇帝,临弘帝生性多疑,早年宠幸沈宴珩的母妃,德妃娘娘,但在德妃为他生育龙子血崩而亡后,却能听信谣言,将沈宴珩视作不祥而遣出京城,现把沈宴珩召回京城,也是为了搅浑皇子夺嫡这场无硝烟的战争。
他算计着每一个人,甚至把自己的儿子当作筹码,却最喜欢听家人之类的词句。
何其荒谬。
沈悦灵又说,“说到皇兄,儿臣想起一事,前不久儿臣到首饰铺子里去逛,当时看中了一块玉佩,那玉佩实在精巧,只可惜儿臣没有买下来。”
自己女儿酷爱首饰这件事,临弘帝也是知晓,“哦,为何?”
沈悦灵嘟着嘴,挽着临弘帝的胳膊,“那玉佩足足要三两黄金呢,儿臣还想买几支发簪戴头上,那样比较值,不过,儿臣昨日在宴席上也见到那枚玉佩了,父皇猜猜是谁买了。”
临弘帝也来了兴趣,“何人?”
“是九皇兄!”沈悦灵一副惊奇而天真的样子,“而且,九皇兄还足足买了五枚呢,虽说那枚玉佩儿臣没买,不过九皇兄买了,往后我要是想要,或许还能去向九皇兄讨呢。”
一派天真女儿模样。
临弘帝却沉了脸。
沈宴珩是他儿子,是皇子,自己将其遣出京城这么多年,他倒好,回来就是挥霍钱财,没有半分上进模样。
临弘帝不知道沈宴珩每年的俸禄都会被贪掉一大半,他还以为沈宴珩现在府上仍是一副阔绰的样子。
沈悦灵走后,临弘帝转眼一想,觉得沈宴珩若是这样,做个闲散王爷,也是好的。
自己对他本来就没有多大的希望,也不可能有希望,一个不祥之人,怎么可能涉足王位呢?
临弘帝冷哼一声,把一旁的大太监肖立德吓了一跳,不敢吭声。
临弘帝又想起姜家的事,吩咐道,“肖立德,你去颁了圣旨,一个月后,宫里要办宴,所有京城官员都要参加。”
既然找了人来搪塞,那就让家里所有人都进宫来赴宴,怎么着也让一些心思不纯的人紧张些日子。
肖立德作为服侍皇帝的大太监,选妃宴的事他自然是知道的,初秋还没到,宫里又绝不会平白无故地办宴,皇帝这是要提前啊。
他立在一旁,毕恭毕敬,“今上,这,家眷也要带上吗?”
临弘帝哼了他一声,“家眷不带上,难不成还要朕给几个儿子选肱骨之臣吗?”
肖立德吓得立马跪下,“奴婢知错,请今上饶恕。”
“起来吧,”临弘帝说道,“去颁旨吧,还有,姜家五姑娘是怎样一回事,一并去查了来。”
“喏。”肖立德行礼退下。
临弘帝一个人在大殿里想着,若是这个姜家五姑娘是姜家拿来搪塞这次选妃宴的,那倒也不是毫无用处,沈宴珩也到了婚配年纪,他又无上进之意,自己也不喜爱这个儿子,若将姜家这个姑娘许给他,那再好不过了。
这姑娘在这个关头被接回,那便是家里不看重的,她若嫁给沈宴珩,也起不了多大的浪,就算家里看重她这个姑娘,姜家顶多是个文官,凭一个文官也做不了什么。
临弘帝越想越觉得可行。
晚间肖立德来向他报告,知晓了傅云黛的来龙去脉后,临弘帝更加可行了。
姜府,玉景轩内。
“母亲,这今上是何意,怎么好端端的,让所有人到宫里赴宴去?”姜品昊如坐针毡。
本来今上的意思是,每家挑选一个适龄女儿,由嫡母带着进宫去赴宴,可今日皇帝圣旨下来,却是让所有家眷都带上。
所有的家眷,大家心知肚明,是要将家里的女儿都带上了。
王素棠捻着一串檀香佛珠,“今上的心思难猜,这般做,莫非是知道了些什么?”
听到这,姜品昊更急了,“难不成是知晓了我们家的事?”
王素棠看了他一眼,“知不知晓的,阖家赴宫宴已是定局。”
“那万一今上给我们家几个女儿定亲怎么办?”
他们原本就是怕皇帝给他们家女儿定亲,让他们姜府早早与哪个皇子绑在了一起,才接了傅云黛回来,如今今上却又这般打算,那不就回到原点了吗?
王素棠依旧稳坐着,“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这个道理你不懂吗?若今上真给我们家里三个姑娘指婚,那我们也能取舍,等到今上殡天之后,若新帝与我们‘女婿’不合,那么家族的百年昌盛和一个女儿,你不会选吗?”
饶是姜品昊,听到这话也是惊出一声汗,难怪刚刚母亲不让周秀溪跟着来,若是让她知晓这可能会抛弃她的女儿,那必定是要家宅不宁了。
姜品昊只觉内衫都湿了,“听母亲的,那儿子先告退了。”
听雨阁里,傅云黛已经知道了今上的旨意,心下正高兴呢。
姜家打了一手好算盘,却没想到,今上临时变卦,打了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绿竹正给姑娘的脖子擦药,看到傅云黛的表情,很是不解,“姑娘,你怎么那么开心啊,您不是不喜欢参加这些宴会的吗?怎么现下看着又要赴宴,还是宫里头的宴会,您还这般高兴?”
傅云黛看着镜子里的自己,“你知道这宫宴是为何而设的吗?”
绿竹摇摇头。
“是为了给皇子选妃而设的。”
绿竹愣了下,又“啊”了一声,她不免想到姑娘自进京之后,和毓王殿下的来往,难不成,姑娘和毓王殿下之间……
“你在想什么呢?”傅云黛把绿竹喊回神,说道,“今日今上的意思是让每位官员都把家中儿女带上,可是你知晓在我们抵京之前,今上的旨意是什么吗?”
绿竹听完更不懂了,“这怎么还跟姑娘抵京前后有关啊?”
“跟我们抵京前后无关,”绿竹轻敲了下绿竹脑袋,“只是在姜府找到我之前,今上的意思是每家只需选一个适龄女子进宫去赴宴便好。”
绿竹本就不是个傻的,听到这话,想了一会,脑子便转了过来,眼睛瞪得大大的,“姑娘,您……您,这姜家,竟不是真心寻回您!”
傅云黛叹了口气,“原本我也以为是真心将我寻回,心里还期待了许久,只是不知这姜府的人竟存着这样的心思。”
绿竹又疑惑起来,“可是,与皇子结亲,这不是多少人都求不到的富贵吗?”
“我只知道,这今上现在正值壮年,暂时也没有立嫡,这些个高官都精得很,或许是怕到时出什么变故吧。”
绿竹听完,愤愤道:“要是老爷夫人知道他们姜家接回您是存了这般心思,不知道得心疼成什么样。”
傅云黛也非常想念家里父母,这都好久没有见到了。
她叹了口气,想起来,林若华的生辰马上就要到了。
傅云黛心下想着,今年该送什么呢?
母亲向来是喜欢珠玉的,但是这些往年自己都送过了。
困意袭来,傅云黛决定好好睡一觉,睡完就该好好想想送什么生辰礼给母亲了。
至于姜家的事,她才不想理。
隔日起来,傅云黛正在自己屋里冥思苦想,就有人来报,何姑娘和秦姑娘来了。
傅云黛眼睛一亮,这也算是在京城结识到朋友了。
两人一进来,傅云黛连忙迎上去,“快来坐,”又吩咐绿竹,“去泡了茶来。”
何长欢进门了就把傅云黛抱住了,“阿黛,我对不住你,我给你丢脸。”
傅云黛知晓她在说那日宴会醉酒后的事,忙说,“没有没有。”
何长欢也不听,“就有,我都想起来了,我差点就酿成大祸,要不是你机灵,提前把我带到没人的地方等我兄长,我怕是把你名声都毁了。”
秦初韵好奇,“怎么这般严重?”
傅云黛笑笑,叫两人一起坐下,把那日的事说给她听。
秦初韵听完,也是拍拍胸脯,“那确实是幸好,要是何姑娘在众人面前说了毓王殿下身上玉佩与你的相似,说不定会有人拿此做文章呢。”
何长欢听到这话,都快哭了。
“我这还没劝住呢,你还添油。”傅云黛佯怒道,逗得秦初韵笑起来。
傅云黛又安慰何长欢,“这不是没人知道吗?别哭了,再哭我就不理你了。”
何长欢连忙止住了哭声。
秦初韵哎了一声,“我听何姑娘叫你阿黛,我也这般唤你,可好?”
“当然好啊。”傅云黛才不想有人叫她作月黛或者姜姑娘呢。
何长欢眼角还挂着泪痕,“你唤她作阿黛,为什么唤我作何姑娘?”
秦初韵愣了下,又和傅云黛对视一眼,皆是大笑起来,“好好好,我叫你长欢行了吧。”
何长欢嘟着嘴点点头。
秦初韵和傅云黛又笑起来,屋里顿时也算其乐融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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