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银矿
两名侍卫匆匆跑到临宏帝面前时,却是面露难色,不敢开口。
临宏帝一下子就沉了脸色,“你们是哑巴了?”
“臣不敢,”一名侍卫应道,而后支支吾吾第说:“臣看到一名道士,在西北方向做法。”
“什么!”临宏帝震怒。
就连胆小的齐科也问道:“你们可看清楚了,齐某在修建庄院这么些天,可从未看见有人能过来,也没发现这附近有什么道士啊。”
沈宴珩:“许是两位看错了,这附近就算有人,也是不知情的百姓通过,怎会有道士?”
在皇家之地做法,是杀头的罪,临宏帝敛了神色,“是真与否,去看看就知道了。”
说着就想动身,那两位侍卫却是还跪着,你看我我看你,不敢说话。
“怎的,莫非还真是你们编造不成?”临宏帝喝道。
“臣不敢。”两名侍卫齐刷刷说道,“只是……臣似乎还看到了五皇子。”
五皇子和道士在一处,还在做法,临宏帝身上似乎沁出了冷气,“带路。”
两名侍卫战战兢兢,走在前头带领着。
齐科在后面已经听得吓出一身汗了,怎么会有这种事,他不自觉地看向一旁的沈宴珩。
只见沈宴珩似乎并没有注意到他的目光,眉头微微蹙着,像是也在想怎会发生这样的事。
银矿那头,关山点香,嘴里念念有词,而后捧起莲花碗,走向沈其彦,“殿下,须得您三滴血。”
沈其彦不疑有他,匕首刚滑坡手掌,临宏帝已经带着人到了。
“父……父皇!”沈其彦大惊失色。
临宏帝眯着眼,“阿彦,你这是在做什么?”
齐科看着沈其彦那划破的手掌,心中暗道倒霉,怎的会让自己撞见这样的事,而后他眼神一瞥,在沈其彦身后,竟是满满六箱白银。
临宏帝自然也看到了,示意肖立德上去看看。
沈其彦已是分寸大乱,挡住了肖立德的去路。
临宏帝:“怎么?有什么是朕看不得的吗?”
临宏帝的脸色已经很难看了,沈其彦面如死灰,肖立德饶过他,翻了翻那箱子,“今上,那是银子,这里……这里有银矿。”
临宏帝捂着心口,“来人,把人都给朕押起来,回宫,回宫!”
下午,朝臣看到宫内出动禁卫军,往小紫山庄院而去,皆是议论纷纷,想到齐科最近在重建小紫山庄院,不少人都去借问情况,究竟是发生了何事。
齐科哪里敢说,立马对外称病,又是卧床不起。
姜品昊那边更加害怕,他一心想到此前自己克扣了拨款,就如坐针毡,他突然想起,他那个毓王女婿不正是监督小紫山庄院重建的吗,可是他在这关头不敢上门去问,思索许久,叫来了姜月霓。
姜月霓疑惑问道:“父亲叫霓儿过来,是为何事?”
“霓儿,你立马到毓王府一趟,问一问姜月黛,那小紫山是出了何事?”
姜月霓皱眉,今日之事她也听说了,但不是她不想去,只是,她心知自己和姜月黛毫无感情可言,那姜月黛必是不会同她说的。
“父亲,让月冰同女儿一道去吧,她同五妹妹的感情比较好。”
“行,都行,你去叫,快些去。”
姜月霓应声而去。
姜月冰被姜月霓带着上了马车时,人还是懵的,她不敢想象自己这位一向自视甚高的大姐姐竟会让自己和她坐一辆马车。
她还没把心中疑惑问出口,姜月霓就已将目的告诉了她。
“懂了吗?”姜月霓问道,“姜月黛出嫁之前,就你和她走得较近,待会你记得要套话。”
姜月冰没有拒绝的可能,只得点头说知道了,她很明白,在姜月霓面前,自己并没有资格说不行,但她心底其实一直在打鼓,五妹妹,会跟她们说吗?或者是,她知道宫里的情况吗?
姜月冰忧心的事不是没有道理。
当傅云黛知晓二人来时,说是不惊讶是假的,她着实没想到姜品昊会让她们来问。
傅云黛自然是知晓今日发生了什么,但无论她和姜家现在情况如何,她也不能说,原因无她,今日齐科虽是回了府,但沈宴珩却是一直没有回来,夫君不曾回来,她作为一个高宅内的妇人,又怎会知晓深宫之事呢。
两人到了王府,姜月冰依着方才在马车上姜月霓同她所说的话问着傅云黛。
“两位姐姐来得不巧,殿下还未曾回来,我亦是担心他是不是出了什么事呢?”傅云黛一脸担心说道。
“你……”姜月霓甫一出口,又想起什么,才急急改口,“王妃真的不知吗?”
“我骗你做什么,今日殿下进宫,自此时还未曾回来,你若不信,大可回家问父亲去。”
父亲若是知晓沈宴珩未曾回来,也就不会让她们姐妹二人上门来问了。
况且傅云黛这话,倒像是姜月霓要打听自己妹夫的踪迹似的。
“既是如此,那我们便不打扰了,告辞。”姜月霓起身。
傅云黛亦是起身,“我送送你们。”
“王妃留步,我们自己回去便成,”姜月霓行了礼,转了半个身子,又转回头,“看在我们姐妹一场,我能否问你一个问题?”
傅云黛微微挑眉,“大姐姐这是什么话,你尽管问。”
她虽是讨厌姜家的利用,但姜月霓却是不曾实际伤害过自己的,整个姜家,她最讨厌的,不过是姜品昊和那个老夫人罢了。
姜月霓迟疑片刻,“你真是在商户家长大的?”
傅云黛点点头,一脸自然,“这不是全临京都知晓的事么。”
可是你的言谈举止可实在不像,姜月霓没敢说出口,点点头,转身和姜月冰走了。
福伯送着二人出了王府,在跨过外院时,姜月冰蓦地瞧见在后边廊下,有一道身影猛地藏在了柱子后,她微微偏了头瞧去,竟何何长明四目相对。
她不禁瞪大了双眼,只见何长明冲她比了个噤声的动作,姜月冰立马当没看见般转回头。
何长明是今日进宫时被沈宴珩使回来的,为着回来跟傅云黛说一声他没事,让她别担心。
傅云黛原也就不怎么担心,问道:“那现下是在宫里头做什么?”
“我不知晓,”何长明摇摇头,“我是在外头碰到的则宁,后面他跟着今上进了书房,我就不知道了,应该是在处理沈其彦的事吧。”
傅云黛不觉得今上会留着沈宴珩帮忙处理沈其彦,怎么说沈宴珩是刚被召回临京不久的,而沈其彦,可是实打实得了圣宠十几年的。
“那银矿那边?”
“今上让人围起来了,现下应该还在查看,今晚估计就要搜查康王的府邸了。”
傅云黛又问:“关山师傅没事吧?”
“没事,他能顾好自己,皆是沈其彦罪一定,则宁会帮着他逃脱的。”
“那就好。”
“那长明告退。”何长明行礼道。
“多谢何小将军跑这一趟了。”
“王妃客气,”说着,何长明突然问道,“王妃,姜府上的四姑娘,是何秉性?”
傅云黛疑惑,“四姐姐是个温和娴静的,小将军问这作甚?”
“我方才进来时,不曾想到姜府会来人,躲得慢了些,被四姑娘看了去。”
傅云黛笑了一声,以她对姜月冰的了解,姜月冰定是不会说出此事,“无碍,四姐姐不会说的。”
何长明不懂傅云黛为何这般肯定,但她既然这么说了,便也不用担心,告了声退便走了。
皇宫,御书房。
沈宴珩静静站立一旁。
临宏帝捏着眉头,忍了又忍,实在受不住,将案上折子全部摔在沈其彦身上,“朕少你吃穿用度了?还是户部少你俸禄了?你……你竟敢私采银矿,你,知不上报,你……”
临宏帝捂着心口,差点晕过去。
沈其彦哀嚎,“父皇冤枉啊。”
“冤枉?要不要朕带你到地牢走一遭,听一听那道士怎么说的?还是说到银矿走一遭,让你,也让朕看清楚,那究竟是不是银矿!”
沈其彦心下一动,“父皇,父皇饶命,都是那道士,是他蛊惑我,儿臣是被逼的。”
“被逼的?”临宏帝像是听到什么可笑的笑话,“你是皇子,又是朕最喜欢的那一个,满朝谁人不知,谁能逼你,谁能逼你?你告诉朕,区区一个道士,能逼得了你,若是你被逼的,那你手上伤口怎么来的,那莲花碗里的血又是怎么来的!”
沈其彦已经无话可说,瘫坐在地上。
这是,书房外传来声响,“今上,我要见今上。”
丽贵妃亦是闯进了御书房,见到沈其彦跪坐在地上,忙扑过去,沈其彦见着自己母妃过来,眼里亦是升起希望,“母妃。”
“今上,求求你饶了彦儿,他,他不过是一时做错事,他这么多年从来没有做过旁的事,求今上放过他,他是你的儿子呀今上。”丽贵妃亦是知晓此事的重要性,此时也顾不上旁边站着的沈宴珩,哭诉道。
她得了这么多年的圣宠,哪会不知临宏帝的弱点在哪,一句“他是你的儿子”便让临宏帝软了心。
“来人,把丽贵妃送回仰春殿。”
门外有侍卫进来,径直要拖走丽贵妃。
“今上,今上,您就饶过彦儿吧。”
“父皇……”沈其彦也哀求道。
“康王突生恶疾,近几日不得出府。”这已是临宏帝最大的退步,让沈其彦好好在他府邸内待着。
“谢父皇,儿臣谢父皇。”
母子俩都被侍卫送回各家后,御书房里顿时只剩沈宴珩和临宏帝两人。
沈宴珩自始至终都没说话,此时看着头痛的临宏帝,开口,“父皇,儿臣便先回府了。”
“你不就今日之事说些什么吗?”若是说临宏帝心里没有半点对沈宴珩的怀疑,那是不可能的,偏是今日自己随沈宴珩去小紫山庄院,便撞见沈其彦私采银矿。
沈宴珩沉默片刻,冷声道:“儿臣在想,若是当年母妃没去世,那么父皇是否也会这般宽容对儿臣。”
临宏帝没想到他会这么说,愣了一会,“你是在怪朕。”
“儿臣不敢,儿臣就不在临京,早已不知兄长是何秉性,如今兄长这般行为,或许这是被人蛊惑亦未可知,儿臣不敢擅自说话,只是觉得,兄长就算闯下塌天大祸,也是有丽贵妃娘娘在前头帮忙求饶,儿臣只是羡慕兄长,母亲在世,便仍能活得像个孩子。”
沈宴珩一点也不往沈其彦私采银矿的事上讲,只往羡慕亲子感情上面说,他知晓,自己这位父皇定会觉得愧对自己,但自己又说了这是塌天大祸,就能让临宏帝去细细思量是否对沈其彦的惩罚过于轻了,相比自己“流放”在外十几年,临宏帝因着这事,更会对沈其彦心怀芥蒂。
“父皇若是没事,儿臣便先回府,家中王妃怕是要吓坏了。”沈宴珩说完,行礼告退。
毓王府里,傅云黛见着沈宴珩回来,迎上去,“没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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