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第二十七碗酸菜鱼
刚睡醒的陆天悦原本只是习惯性的想要打开手机查看一下具体的时间，谁知道第一时间映入眼帘的却是傅星文发来的一连串的未读信息，加起来足足有二十多条内容
而等到她收拾完出门的时候，傅星文已经在楼下等了她好一会了。
也不知道为何，这会儿陆天悦再看他，总觉得怎么看怎么都有那么一丝的别扭劲。
扭扭捏捏的走过去后，陆天悦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怎么称呼他，想到昨晚上两人确定关系时候的对话，不知道怎么的，男朋友三个字就脱口而出了。
“早啊，男朋友。”
这一声男朋友倒是把傅星文叫得耳根有些泛红了起来，明明一米八几的大个子男生，瞬间整个人就开始变得局促不安了起来。
原本傅星文约陆天悦一起吃早餐就是个幌子，他昨晚激动了一晚上，今天早上一醒就恨不得直接飞过来，看上陆天悦一眼。
是以在陆天悦问起去哪里吃早餐之后，傅星文这才脑子一空，想起来自己好像对陆天悦家附近的情况并不了解。
但是他脑子转的快，思索了一下，立即把地点定到了学校附近的早餐铺子去了。
一方面是时间上更为便利，另一方面那也是他最近踩点过的地方，环境味道都还算不错。
在去到学校的路上，两人之间的氛围一直有一股说不出来的微妙感，交谈的对话内容相较于之前而言也显得十分的拘谨。
于是一路上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天，终于到了学校。
陆天悦原本下了车打算直接去傅星文说的早餐铺子吃早餐的，但是看到副驾驶的傅星文下车之后，在车旁磨蹭了好久也没有动，不由得有些疑惑的看着他。
后者抿了抿嘴唇，提出了一个请求：“请问，我可以问我的女朋友提一个要求吗？”
陆天悦定了定心神，点头：“你说。”
大概是觉得自己的这个要求有些的难以启齿，傅星文靠近陆天悦走了两步，到她的面前，满脸通红的开口询问：“我现在可以牵我女朋友的手去吃早餐吗？”
虽然是五十周年的校庆，但是除开那些参与校庆相关工作的人员之外，学校里面其他的上课教学情况还是照常进行的。
原本陆天悦是作为演出者，要和廉知行同台演出的，但昨天彩排时候的临时谎言，学校最后将古琴的双人合奏改成了廉知行一人独奏。
于是她今天的任务就这么取消了，临时从演出者变成了观众席的一员。
其实她昨天听完傅星文的一席话之后，自己回到家之后，倒是想了许多。
傅星文不知道她过去所经历的那些事情，也不知道她内心对待廉知行的这些情绪是为何缘由，他的那些安抚开导的话语，并没有直击问题本质的核心。
但，他的有一句话却点醒了她。
弹琴，是为了她自己而弹，其他的人喜欢不喜欢她弹琴，评价她弹得好不好，和她自己喜欢不喜欢弹琴，有什么关系呢？
是以，今天再次坐在台下听到身边的人对廉知行极尽的赞美的时候，陆天悦的心境突然就变成不一样了起来。
当她站在另外一个不带任何私人情绪的角度再去看待廉知行的时候，她突然惊觉，对方其实是对得起这份赞誉的。
印象里面的小师弟，从入门开始的第一天，在她面前展示出来的就是他对古琴的那一份纯粹的执着。
不论身边的人如何评价他，他永远都是在简直做自己的事情，那就是认真的弹琴。
或许说，这是他的天赋带来的便利，他可以永远在和他人比较的战役里面成为那个获胜者，不受困扰。
但不论事情的缘由是什么，最终的结果就是，他一直一心一意的在弹琴，而自己在期间的过程里，多了其他的一些私心。
很多的时候，一些东西错过了就是错过了。
从她回来a市，决定选择以后成为一个普通的高中老师的那一刻开始，所有的故事就有了既定的结局。
两年前，或许是挫败感，又或许是因为和过去的事情赌气，她做出了选择，选了一条不同的人生道路。
两年后，再次见到对方后，陆天悦发现他还是一如既往的在自己的领域里面充满热爱的发光发热，而自己却因为已经不在那个圈子里面，开始变得散漫。
琴这个东西，一天不练自己自己，两天不练别人知道，三天不练，观众会知道。
若是拿自己十八岁那会儿比较，最近这段时间沉迷游戏的自己，那简直是太不勤勉了。这也是为什么，昨天她听完廉知行随手和他人合奏时候弹的那一曲之后，就失去了和他合奏的信心缘由。
如若是单单听她又或者听他一个人的表演，肯定听不出来什么，甚至在外行人眼里，两人一起合奏也不会听出来有什么异样。
但是，在廉知行起手之后，陆天悦就知道，自己一定会输。
说她临阵退缩也好，说她不能直面自己也好，但她现在确实没有办法在这个舞台上和他一起合奏。
很快，一曲终了。
台下顿时响起一片如潮水般的掌声，陆天悦看着他沉默内敛的起身冲台下鞠躬示意，思绪莫名的飞散到了许久以前，廉知行刚入门没多久的时候。
当时跟在老师身边的她，是唯一一个年龄上，和他没有代沟的人。
有一天练完琴之后，廉知行过来找她玩，她当时还没有对他生出抵触的情绪，两人也和正常的关系好的同门师姐弟一般，坐在一起聊以后会做什么。
当时廉知行的愿望好像就是以后要成为一个，别人提到古琴就会想到他的厉害人物。
陆天悦那个时候笑着同廉知行说，那我以后就当厉害人物的师姐。
廉知行表示，就算自己成了很厉害的人，也还是陆天悦的师弟，等他变成很厉害的人以后，他要在和她一起上台演出，这样两个人都是很厉害的人。
陆天悦答，那以后等他变厉害了，过来带带她。
再后来，就是她一直不停被人拿出来和对方比较，形成了如今两人之间形同陌路的状态。
或者说，是她单方面的宣布了两人形同陌路。
陆天悦深深地叹了一口气，也许，在廉知行离开a市之间，她需要好好和他谈一谈。
廉知行十一月的行程有些紧，这次过来a市本就是看在陆天悦的面子上，校庆上的演出一结束，原计划是立即就走的。
陆天悦私下去找他的时候，他正在收拾着行李。
看到陆天悦过来，还有些诧异。
因为廉知行已经订好了机票，不好改签时间，最终两人并没有找个地方好好坐下来聊一聊的机会，而是折中了一下，陆天悦开车送他去机场。
去机场的路上，陆天悦用着开玩笑的口吻，平缓的将自己这些年来的一些积攒在心底的不甘一一的说了出来。
“你不知道，当年的你有多讨厌。明明我们两个人的天赋不一样，但每次你都用那种，这么简单你怎么还要学这么久的口气问我，真的是让我恨得牙痒痒。”
“当年我真的每次看到你这么说话，就想找个时间把你给套在麻袋里面打一顿的，你知道吗？”
刚开始的时候，陆天悦怜悯他这么小的年纪，就要离家千里过来学琴，可怜他一个小孩子，也就不和他计较。
即便一开始的时候，身边经常有人把两人放到一起比较，她也还都是觉得是自己不够努力的原因，努力将自己的十分的勤勉做到十二分。
但偏偏，这个时候对方还跑到自己的面前，用那种气死人不偿命的口吻，问自己怎么学东西学的那么慢，为什么这么简单的东西都学不会。
陆天悦只觉得自己当年能忍得住，没有下手揍他，也是一种奇迹的诞生了。
昨天在被傅星文解开心结之后，陆天悦现在回想起来当时廉知行说话时候的语气和内容，或许当时年幼的他并没有什么别的心思，只是单纯的低情商不会说话罢了。
但对那个时候处于那样状态下的陆天悦而言，却是实打实的羞辱和伤害了。
“……对不起。”对比陆天悦语气轻松，甚至用着开玩笑的口吻说话的方式而言，廉知行的情绪低沉了不少。
他沉默了好一会，和陆天悦道了歉：“我当年，并没有其他的意思。对不起师姐。”
“所以，师姐当初选择会a市，是因为我的缘故吗？”廉知行问。
陆天悦笑了笑：“我的道歉我接受啦！当年的你，真的太可恶了！不过，其实也不完全算得上是你的原因吧。”
陆天悦的脑子里面回闪过这两年多以来，在a市经历的一切，眼角也开始蔓延出笑意：“其实，我现在突然觉得，当一个老师也很不错。如果当年我的心态再好一些，也许现在的我会和你成为一样的人。”
“但是……我不后悔。”陆天悦说这话的时候，表情极其的认真：“或许当初那个选择对以后的我来说，会有遗憾，但是我不后悔。”
……
将廉知行送到机场之后，一路沉默着没有再说话的廉知行，在陆天悦送他送到安检口的时候，突然问了一句风马牛不相及的问题。
“师姐从昨天到今天的转变，是因为他吗？”这话问的突兀，但是作为刚刚开始有了男朋友的陆天悦，却不知怎么的一下就听明白了。
陆天悦忽然一下脸就涨红了：“你怎么知道这么多？？”
廉知行深深的看着她，眼里是她看不懂的情绪。
今年他刚年满十八岁，和他当年刚入门时候，陆天悦的年纪一样，那个时候他比陆天悦还要矮上一截，刚入门陆天悦像个大姐姐一样处处照顾着他。
这两年，他的个头是雨后的春笋一样，疯一般的往上窜。
他现在看陆天悦已经是需要微微低下头，正如当初对方看他的视角一般。
五年的光阴真的太遥远了，远到不论他怎么努力追赶，都永远追不上。
他一直不知道为什么喜欢的师姐，突然一夜之间就失去了所有的音讯，对自己的信息不闻不问，就像是变了一个人一样。
直到今天，两人开诚布公的这么谈了一场，他终于知道原来这些年自己是因何而错过。
当年的他，并不知道该怎么和女孩子相处，看到她屡屡因为练琴而忽略自己的时候，脱口而出的话语里才会有那些的抱怨和指责。
只不过，眼下一切都已经不重要了。
廉知行看着陆天悦，忽而露出了一个柔和的笑容：“师姐一定要幸福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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