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7 兜子姐姐和石头哥哥

“出门在外，给我把粥粥照顾好。”
  “听到没，臭小子！”
  临行前，许秀娟不忘对周岩叮嘱道。
  “知道了妈。”周岩把行李收拾好，略带无奈地说。
  “妈，我也会照顾好哥哥。”林粥粥小声说。
  虽然许秀娟是粥粥的干妈，但许秀娟能看出来小妮子是真把自己当亲妈了，她自然也是真心相待。
  她笑着说：“反正要是你哥欺负你就给妈打电话，看妈不打死他。”
  “走了，走了哈。”
  如果每一次出去都要被许老太念叨一遍，那其实也挺折磨的。
  可能这就是小孩和家长的天然矛盾。
  在许秀娟这里，他永远都会是长不大的小孩。
  收拾好行李后，周岩便和林粥粥上了车，许秀娟也跟了上来。
  先把车开到高铁站，到站之后许秀娟再开回去，这样也方便。
  ...
  要去凉山，得先去宁市，之后再在宁市的机场飞到青山机场，最后转商务车去凉山。
  去之前周岩已经问过粥粥具体的地方，可能到了位置之后还得继续转其他交通工具。
  听粥粥说，初中、高中是在山脚下读的，小学则是挨着孤儿院，距离山脚下得有三个多小时的脚程。
  而且山里其实没什么东西，一般都是有专门的采办人员去山脚下采购，然后在山上开的一个中转小市场售卖。
  粥粥是第一次坐飞机，周岩直接安排了商务座，全程空姐都是笑脸相迎的，耐心地给没坐过飞机的粥粥讲解。
  同时还拿来了一些小吃和点心。
  粥粥坐在靠窗的位置，当看到飞机穿过云雾的时候，会用光洁的下巴抵着窗，灵动乌黑的眸子一眨不眨地看着窗外的风景。
  虽然没有说话，但那充满好奇的眼神说明了一切。
  坐了三个小时的飞机之后，周岩带着粥粥来到了客运总站。
  拿出了早就订好的票，很快就在接引人的引导下上了车。
  一路上的车有些颠簸，周岩让林粥粥坐在靠窗的位置，他坐在边上，因为没有安全带，颠簸的过程中偶尔会和粥粥的腿碰到。
  后来颠簸的太剧烈了一些，周岩索性伸手揽过林粥粥的脖颈，用手肘顶在了窗边，这样一来相当于做了一个缓冲，不至于让粥粥磕碰到。
  商务巴士并没有一直开，而是在中间好几个地方停下接人，一路上车子上来了好几个人，形形色色、各行各业的人都有，更多的是农民打扮，一般上车的时候都顺带把一个麻布袋拽上来。
  一下子车就变得拥挤了很多。
  其中一个头上裹着黑布的老农见粥粥和周岩坐在后面，咧嘴用乡音笑着道；“你们两个娃子来旅游的吗？”
  周岩听不太清楚，毕竟没有用普通话，粥粥则是小声解释道：“回家。”
  “哦，在哪个山哟。”
  “石头屯。”
  “那挺远的，娃子白白净净的，在外面念学吧。”
  “嗯。”
  老农点点头，没再说话，而是拿起了一个烟杆子，就着窗边抽起烟来。
  那吞吐出来的云雾在颠簸的车上停留不了多久，就被风吹散在窗外，慢慢地化开。
  很快大巴车就开到了山脚下。
  是道路较为崎岖的小道，两边则是一座座房子，从上到下，坡度很缓。
  这里还有超市，再往里走就没什么超市了。
  周岩能看到一路上有不少摩托车载客的，来来回回，像极了城市里的载客出租车。
  在很多山区，摩托车确实要比车子方便一些。
  当然也有很多地方没有修好路，用的还是较为原始的交通方式。
  一路上能看到开发的痕迹，有一些建筑已经被打上了拆的字样。
  周岩知道过几年就会有承包商在凉山修建旅游区，到时候整个风貌都会得到大大的改观。
  不过在山坳里的居民，依旧会受一些影响。
  甚至就连浙省很多的山上，也大多是这样的情况，要买什么零食饮料，更多靠的是村里留守老人经营的小店，更新鲜的水果、生鲜，基本在山上看不到，得到山下去。
  周岩没有选择和粥粥各乘一辆摩托车，毕竟摩托车怎么着也挺危险的，尤其是在山路上走，速度一个控制不住就要遭。
  原本是打算买一些东西上去，但现在不清楚具体情况，不知道买多买少，所幸就没有买，和粥粥一起徒步进山。
  到了这里粥粥反而挺熟悉，一路上走小道一点也不费劲，倒是周岩没太走过这样的路，差点被横生的荆棘刺到，最后周岩掌握了技巧，遇到类似的荆棘，大步迈过去就可以，不用想着怎么躲避。
  虽然过程可能粗暴了一点，但肯定比这边躲躲那边躲躲要强。
  其实这样子和林粥粥走，和徒步旅行挺像的。
  前世周岩不是和几个玩的好的朋友一起徒步过，不然也不会做相关的攻略和准备。
  凉山上多云雾，明明已经是午后，依旧云雾缭绕的，空气很清新，让人觉得像是在早晨。

  在山林间的小道上漫步，林粥粥并没有多说什么话，一路表现的很安静。
  或者从到了凉山开始，她就挺安静的，安静得像是带上了特别的情绪。
  周岩当然清楚这种情绪是什么。
  一路上同样也没有主动找什么话题，跟着粥粥安静地在山野间漫步。
  走了大概半个小时，周岩看到了碧绿的草甸，看到了矮房子，也看到了山间已经压平整的马路。
  和粥粥走上了马路，又走了大概二十多分钟，林粥粥再次进了山坳处的小道，周岩只能跟着。
  原本衣服还挺新，走着走着，裤子上已经多了一些小扎刺，这些小扎刺看着不碍眼，但有时候稍微碰到，也会有一种小刺痛。
  原本是没什么人烟的，现在却能看到同样在山坡上慢悠悠走着的几只大黄牛，它们一边啃着草叶，一边甩着尾巴，一副悠哉悠哉的样子。
  “那是王伯伯家的牛。”林粥粥突然指着前面的牛，小声说道。
  “这也能认得出来？”
  “最前面的那一头叫二妮子，我在它的背上骑过。”林粥粥解释道。
  她一边说着，一边往几只牛走近，黄牛见到人本来想走去别处，但看到粥粥，像是通灵性一样对着粥粥哞了几声。
  林粥粥的脚步快了，很快就来到了那只叫二妮子的黄牛面前，她伸出手的时候，黄牛竟然主动低了低头。
  粥粥伸手在牛头上摸了摸。
  其他几只牛在这个时候叫唤起来。
  也就在这时，不远处传来了叫唤声。
  “快看，那里有牛唉！”
  周岩顺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过去，发现是五个脖子上摄像机的男女，三个女生，两个男生，除了摄像机似乎还挂着什么证。
  看到其中一个女生时，周岩稍微愣了一下。
  这可不就是‘冰冰’嘛，没想到会在凉山这里遇见。
  尤其是那满满胶原蛋白脸蛋上明媚的桃花眼，很难让人不印象深刻。
  曾经‘冰冰’在央视的时候，周岩还粉过一段时间，毕竟这位可是能在央视死亡镜头下依旧坚挺的人，哪怕模样算不上太出众，但也是越看越耐看的类型。
  尤其是一双有故事的，有亮光的眼睛，
  “你们好！”王冰看到了周岩和林粥粥，竟是主动打起了招呼。
  “你们是在放牛吗？”王冰好奇地问。
  “没，我们也是路过的。”周岩解释道。
  “噢，我们是吉大传媒学院的学生，来凉山这边采风的。”王冰解释道。
  “要不要一路，多个人也好多个照应，我听说这一块都不算太平。”有一个女生这个时候说道。
  她的眼睛则直勾勾地看着周岩，帅哥在哪里都吃香，更何况是一个有气质的帅哥。
  “不了，我们不是来玩的，还有些事情。”周岩摆摆手说道。
  和未来的明星记者同路其实也不错，路上也能聊聊天，但这会儿和粥粥一起，要去她的家里，显然也没办法一起。
  “那好吧。”女生没再继续坚持，再坚持就不礼貌了。
  王冰不认识周岩，这会儿跟着一行人离开。
  “我们走吧。”周岩对林粥粥说。
  “好。”
  ...
  现在的旅途真有点儿翻山越岭的味道。
  林粥粥挑的都是小路，时不时要下坡，时不时要上坡，她对这里的地方习以为常，倒是没啥。
  只有周岩知道这一路有几个地方其实也挺险的，一个不慎很可能摔倒，当然一整座山都是这样灌木横生的地貌，摔倒也许不会太惨，但被荆棘灌木扎出血也不是没有可能。
  继续走了大概一个小时，这种‘坎坷’的路途总算结束。
  翻下山岗后，周岩看到了一条无比清澈的河水，在河水的边上，有着一栋栋房子。
  “孤儿院在那里。”林粥粥指了指河水边一处涂着黄漆的房子，可以看见有院落，也有专门养牛的地方。
  “哥，我能求你一件事嘛。”林粥粥看向周岩，轻声问。
  “什么事？”周岩没想到快到地方林粥粥却突然生分起来。
  “孤儿院每年都会有助学的名额，但很多孩子其实都留在孤儿院里，没法去上学，当时就有一个姐姐把她的名额让给我，我才能去县里的初中上学。”林粥粥解释道。
  周岩一下子明白了林粥粥的意思，见小妮子这个时候反而不好意思起来，他笑着说道：“不管你要做什么决定，哥都会支持你，如果只是需要钱，那更简单了，哥虽然不能说有的是钱，但资助一个孤儿院还是绰绰有余的，更何况这也是生养你的地方。”
  “很多人，钱会花的很多。”林粥粥小声说。
  “粥粥我们这样算一笔账，假如每个人一个月只要一千块钱，一年就是一万二，如果有一百个人，那也就一百二十万，一年一百二十万，对你哥我来讲，真是轻轻松松的一件事情。”周岩笑着说道。
  秦蒹葭要来几千万投资的事情粥粥知道的比较少，所以对他这个哥哥到底有多少钱，其实没有太大的概念。

  钱这种东西是越接触越清楚，粥粥对自己有钱的印象，可能就是‘开了一个好大的公司’，‘在父母需要投资的时候拿出二十万’，或许几百万是有印象，但每年都能拿出几百万，对她来说可能也是一个较为新鲜的概念。
  其实开公司是有融资成本在里面的。
  很多企业在初创阶段，就是没办法合理地解决这个问题，才导致之后要么破产，要么成为风投公司的附属，每年赚来的钱全用来还债了。
  而逐浪科技因为一开始就得到了花语资本和CMC华人私募的大力支持，融资成本低的可怜，以至于所谓的债务危机，并没有发生在逐浪身上，同时也得到了大量的盈余，不管是用来分红，还是用来公摊运作，都绰绰有余。
  虽然之后肯定会召开股东大会，调整结构，把资金聚拢起来‘干大事’，但是现在，依旧维持着季度净利润一定比例分红的模式，他每个季度拿几百万可以说完全不在话下。
  这是实打实的钱，也是没有大腿的，其他互联网公司享受不到的红利。
  毕竟很多互联网公司虽然一开始和投资公司你好我好其乐融融，到后面可真就是仇人相见分外眼红。
  林粥粥没有说什么拒绝的话，而是在沉默了好一会儿之后，小声说道：“谢谢哥哥。”
  “我说了，粥粥你怎么开心怎么安排，哥哥无所谓的，钱赚来还不是要花出去，现在哥哥能赚钱，那你不争取，等以后赚不到什么钱了，可就争取不到了。”周岩笑着说道。
  “嗯。”林粥粥轻轻应了一下，突然浅浅微笑，“哥哥才不会赚不到钱。”
  林粥粥的微笑一直都是很治愈的，周岩觉得心都要化了。
  “另外哥哥能不能瞒着大家，不要说我能说话了。”林粥粥小声说。
  “为什么？”
  “我还是想以前那样和大家交流。”林粥粥说。
  “那行，不过装小哑巴会很累的。”周岩笑了笑说。
  “才不会。”
  商量好了接下来的事情。
  林粥粥就牵住了周岩的手，带着他往孤儿院的方向走。
  不多时，两个人就来到了孤儿院的门前。
  林粥粥轻轻敲了敲门，很快，一个穿着红色棉衣，模样黝黑扎着小辫子的女孩开了门。
  她见到林粥粥的时候，一开始没认出，怔了一下之后才揉了揉眼睛，方才不确定地问道：“兜子...兜子姐姐？”
  林粥粥对女孩轻轻点头，用了她好久没用的手势。
  女孩看清楚手势，又看了看周岩，眨了眨眼睛，抿了抿小嘴，才小声打了个招呼：“石头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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