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往事（十七）
姜曙的本意是想着安慰一下他，却没想到在他的心上又重重地扎了一下。
嗯……她好像想明白了什么。
“是不是我那天说的让你搬出去的话？”
点头。
这孩子真难伺候啊，说清楚了不对，不说清楚了也不对。这要是到时候高考没发挥好，不就都是自己的锅了。
“行了行了，别想了，那个以后再说。你现在的任务就是好好学习，听见没有！”
到了晚上，林向致又开始熬夜，被姜曙骂了一顿。
“干什么？又开始抗议啊？”
正在做题的林向致被吓了一跳。
“没有没有，就是最近有点睡不着，不如多做会儿题。”
“睡不着躺着，养精蓄锐。”姜曙赶他回屋。
他最后还是听话地回去睡觉了。
这几天他一直做梦，梦里全是一些数不清的画面，他总是一个人待在一片荒芜的空地上，那种感觉熟悉又可怕，总是把他从睡梦中惊醒。
当晚的林向致当然也没有睡好，所以白天的时候一直趴在桌子上。
他的班主任一连几节课都看到他这个样子，只能在下午大课间的时候把他叫到了办公室。
班主任语重心长道：“是最近有什么事儿吗？总觉得你上课心不在焉的。”
“老师，我最近家里有点事儿，所以想下午最后的那节自习课不上了，可以吗？”
班主任也是知道他家庭情况的，听他这么说有些不解。
“是你父母出了什么事吗？我没听说啊？”
“不是，是我自己。”
林向致的脸色慢慢变冷，他最烦的就是被人跟他提起父母。而且最讽刺的是，一个外人都可以听说到他们的事情，他这个亲儿子却不能。
那老师看他的表情也识趣地不再问，“好吧，要是你出了什么事，记得告诉学校。”
“谢谢老师。”
上完下午大课间后面的那节课，他就收拾好了书包。
张洋对他能提前放学表示十分的羡慕。
“拜拜，同桌，真的好羡慕你啊。”
林向致这一个月里已经尽量和同学相处融洽了，现在被人跟他说话，不管说的是什么，他都会回两句，不至于让别人太尴尬。
这一点发现最早的就是张洋了。
现在的他和之前的林向致简直就是判若两人。
林向致在收拾书包的这段时间里思考怎么回复他，最后还是选了最简单的两个字。
“拜拜。”
他到楼下的时候又从包里拿出肉肠，“喵喵？”
三花从草丛里钻出来在他的腿边蹭了蹭，然后转身就回去了，对他手里的肉肠看都没看一眼。
姜曙拿着手机看菜谱，这一个月来她手机里多了无数个菜谱软件，对各种菜色几乎都可以驾驭了。
门响了，她抬头。
“你今天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
“我以后都这个时间回来，”林向致进来把书包放下，“姐姐，楼下的猫你是喂过了吗？”
“嗯，你回来十分钟前吧。”
“怪不得。”
姜曙从手机后面探出头来，“怎么了？什么‘怪不得’。”
“怪不得它对我手里的肠看都不看。姐姐，我去做饭了。”
她一下子从椅子上坐起来，“你回来这么早不会是回来做饭的吧？”
林向致一边撸袖子一边开冰箱，“是啊，姐姐今天晚上想吃什么？”
“不用，你……”
“书包里，”他拿着豆芽回头朝她扬了扬下巴，“姐姐看看？”
她拉开他的书包，从里面拿出唯一的那张白纸，上面是他这次明晃晃的模考成绩。
“第一？”
“所以，做顿饭不会耽误学习的，姐姐放心。今天做豆芽啦！”
看着围着粉色小猪围裙的林向致把自己关进厨房，姜曙心中有些不是滋味。
原来被人放在心上是这种感觉吗？
她昨天刚说自己做饭累，他今天就请假回来帮她做饭了。
这两天他的失落她都看在眼里，但那又能怎么样呢？他还没有高考，还那么小，还有大好的未来，怎么可能被困在青宁这个小城市里呢。
果然是一步错，步步错。要是当初自己没有心软让他留下来，可能一切都不会发生。
“上天啊！你能不能给我指一条明路啊？”她无奈地捏着成绩单在心里仰天长啸。
过了一会儿，从厨房里出来了一股不知道是什么味道的味道。
她拍了拍厨房的门，“怎么了？”
里面的人声显得有些慌乱，“没事！”
这语气怎么听怎么不像是没事儿。
她推门进去，刚推开一半就被厨房里的浓烟顶了回去。
“你要炸了我的厨房吗？”
“我，咳咳，我只是想炒个豆芽。”
姜曙捂着口鼻赶紧把窗户都打开，让烟散出去。
“不就是炒个豆芽吗？之前做那么多饭也没见你这样啊？”
林向致只能用沉默来掩盖自己的心虚。
他一直想着要帮姜曙分担一下，本以为做饭能有多难，谁能想到这么难。
等烟散的差不多了，姜曙看了看锅里已经变成“铁钉”的豆芽。
“这……你炒的？”
“……”
“现在只有两种情况可以解释这个局面。一，家里的天然气突然疯了，火加大了把豆芽烧成这样；二，以前的那些菜都不是你做的。那种？”
“……第二种。”
姜曙刚才心里的感动瞬间消失，太可笑了，她刚才居然真的感动了。
“所以说你当初打算搬过来的时候跟我说的那些都是说谎？！”
林向致朝角落里缩了缩，委屈地看着她。
他委屈什么？她挠头，难道委屈的不该是自己吗？当初以为是招进来半个保姆，现在好了，是请进来一个祖宗！
“你！”
“我错了姐姐，我从今天开始好好学做饭，我真的会好好学的，我学的很快的！”
姜曙努力平复下来自己的心情，看着一地的狼藉，“现在把厨房给我收拾出来，听到没有？！”
“啊？”林向致无辜地等着眼睛问，“那我们不吃饭了吗？”
她咬牙切齿地说，“这个样子怎么做饭？等你收拾好了叫我，我来做。”
半个小时后，林向致慢慢低着头挪了出来，“姐姐，收拾好了。”
吃饭的过程中林向致一直不敢看姜曙，要不是姜曙发话让他夹菜，他恐怕要干吃白饭了。
吃完了饭林向致坐在桌子前学习，学了没一会儿就坐在桌子前睡着了。
然后毯子及时地盖在了他身上，过了半个小时他悠悠“转醒”，搓了搓眼睛，糯糯地叫了一声，“姐姐。”
姜曙正在写男女主的“激情戏”，本来她心如止水的，看见这一幕脸突然就烧了起来。
敲键盘的手指都有些慌乱了，一直疯狂按退格。
“姐姐？”
她装作平静地“嗯？”了一声，没再说话。
本以为还能听见他后面话的姜曙认真地束起耳朵。
“你真好看。”
“咳咳。”
今天这文是没法写了，现在最激情的语言都没有办法描述她的心理活动。
“行了，去睡觉吧！”
林向致无辜地眨了眨眼，裹紧了身上的毯子，“现在还早。”
“那我睡了。”
回屋后的姜曙脑中一片空白，于是她决定还是先去洗个澡清醒一下吧。
时间就这么匆匆过去，距离高考还有半个月。
宁露已经有一段时间没有来找林向致了，他已经渐渐忘记了这件事，所以当她再次出现在他眼前的时候他还有点震惊。
“怎么？这么久没见到我就不认识了？”
宁露拍了拍书包，“回来收拾东西的，我不参加高考了。”
林向致的身边坐着一个宁露的超级粉丝，所以关于她的这些消息他还是听到过一些的。说是她签了经纪公司，要进娱乐圈了。
“前程似锦。”
宁露看着他目无表情地说出这句话，一时间笑弯了腰。
“你这人怎么送祝福还冷着一张脸，我都分不清你这是真心还是假意。”
“真心。”不管怎么说，之前她确实救了自己。
“行了，不跟你多说。”
宁露今天在这里等了一上午才等来他，就是为了跟他告个别。
这是她第一次对一个男生又好感，虽然最后没有一个好的结局。
她豁达地笑了一下，故作轻松地说：“你确定不喜欢我？万一以后我成了大明星，你可别后悔。”
“不后悔。”
她还是按捺不住自己的好奇心，悄悄问道。
“你喜欢的那个人是什么样的？”
林向致真的认真思考了一下，“很好，很厉害，很漂亮，很勇敢，很……”
“行了！”她伸出手挡在了他眼前，“我不想听了，真希望能见一见她，如果有机会的话。走了。”
宁露都已经走出去一段时间了，但还是回了头。
“你是不是没跟人家表白。”
林向致迟疑了一下，点点头。
“我给你一个忠告，如果喜欢一个人，一定要勇敢表白，不然到时候就晚了。你看我，我要是当初高二第一次注意到你的时候表白的话我说不定就得手了，但我迟疑了半年，然后你就名草有主了，对不对？”
等林向致下午放学的时候他的脑子里还是这段话。
其实之前他这些道理都懂，但是这次宁露还加上了例子，说服性又强了一点。
他的心动摇了，非要等到高考后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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