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偏远小村
燕子山脚下，有座不大的村子叫燕霞村，里面住着一群性子淳朴的渔民。他们日出而作日落而息，过着与世无争的桃源生活，然而最近却有一件事打破了这里的平静。
离村不远有一条燕尾河，董进每天都会随他爹出船打鱼，他负责撒网他爹撑船，只是今天他已经撒出去十几网，却一无所获，这绝对是一件稀罕事，没有鱼只好收船，等船靠了岸，发现早他们一步收船的渔民，都围在河床边上议论纷纷。
原来是村里叫马财的汉子，捞起来一块绿色的石头，有婴儿拳头那么大。
“马春他爹，你这是个啥绿了吧唧的让我看看！”
说话的叫申贵，瘦高瘦高的个，留着山羊胡，他一边说一边拿手想去抓那块石头。
“申猴子你干啥！别碰别碰，这指不定是个什么宝贝，你要是给摔了可咋弄。”
马财一边说一边把石头往怀里塞，动作有些滑稽引的旁人一阵大笑。
大家正说话的当口，头发花白的村长李大石走了过来，李大石并不是土生土长的村里人，二十多年前他还参加过科举，只是每次都榜上无名，最后不知怎么就流浪到这偏远之地。村里人见其可怜便收留了他，后来他发现村民吃不完的鱼干总是堆积在仓库时间长了口感也不好，就将这些鱼干收集起来，拉倒下游的白马城贩卖，让这些鱼干有了价值，加上他读过书做事有章法，渐渐赢得大家的信任，被推选当了一村之长，这一当就是二十来年。
李大石撇了马财一眼，夺过他手里的石头，瞧了半天也瞧不出个跟脚，他肃穆道：“咱们这条燕尾河从来没有出现过这种情况，这要是真的没了鱼那不是要喝西北风了！”
李大石这么一说大家才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气氛立马变得有些凝重。
见大家都不说话，为了缓解气氛，李大石咳嗽了一声，将手别在了身后，
“我看这样下午就不要都出去打鱼了，找几个利索点的去上游看看，兴许这鱼都跑到上游去了也不一定啊。”
这下大家才松一口气，李大石便挑了几个人，约好下午去上游看看有没有鱼。
村子西边有一处浅水滩，岸边上杨柳成荫，正是酷暑时节，难得清闲下来的少年们全都跑到这里来游水嘻戏。
董进一个猛子扎进水里，他能从第一颗杨柳树一直游到最后一颗才冒头，这是他们经常玩的游戏，比比谁的水性好，依据就是岸边的那一排十一棵杨柳。
正常情况从第一颗游到最后一颗需要十五息，同村的所有少年都是游到第七到第九棵之间就冒头，但是董进却可以游到最后一棵，所以一群少年都以他马首是瞻。
一个很胖的少年游到他边上对着身后挤挤眼压低声音道：
“元宝咱一会去山上摘桃子去啊，马头岭和张家坞那一片的都要熟了，可别让申越那小子给抢了先，那小子做事毒让他先去，咱一个都捞不着了。”
说话的是马春，体型随他娘又高又胖。
而元宝是董进的小名，其实这个小名的由来还挺好玩。董进出生那会他爹蕫三给他取名叫董进宝，寓意招财进宝。
但是董进的娘不同意，说把宝子给去掉，为这个事两人闹得挺不愉快，最后自然是蕫三妥协，然后可能不甘心，又给董进取了个小名叫元宝，最后在村里面也就叫开了，为这个事董进的娘一直埋怨蕫三，说他自己名字俗气也就罢了把儿子也弄的这么俗气。
“一会就去，等下我俩......”
董进话没说完忽然目瞪口呆的盯着前方，他看见了不可思议的一幕。
离他不远的水面上漂浮着一条雪白通透的鱼，那条鱼正在盯着他看，董进使劲揉了揉眼睛，发现不是幻觉，他前面真的有一条漂浮的鱼，而那条鱼就这么大摇大摆的从他们身边穿过，向村子方向飘去。
“元宝!元宝！你咋了？”
董进感觉自己在晃，立马清醒过来，发现马春正拖着他往岸边上游。
旁边一众少年都笑弯了腰，那个叫申越的上气不接下气道：
“元宝你刚刚怎么了，像是被人点了穴一样差点沉到水里。”
随着他的描述旁边人的笑声更大了，马春也跟着一起笑起来。
“就是啊，你可吓死我了！”
董进也是一头雾水，刚刚他们难道都没有看见那条鱼？他刚要辩解发现申越脸色一变，
“马春你爹和我爹好像都来了，你赶紧走。”
一边说一边往村子里面跑。
远处有一个瘦高男子手里拎着根竹棍子，跟在后面骂骂咧咧，
“兔崽子给我站住，你跑看你往哪跑。”
另外一个黝黑矮壮的汉子，也在嘶吼，声若惊雷。似乎心情不太好。
“马春！你又跑出来玩，昨天打的鱼洗好了？”
马春一个激灵，就上了岸，这个董进印象中，很笨拙的胖子，现在却无比灵活，只见他胡乱的踏上草鞋，然后一边穿衣服，一边跑着说道：
“洗了洗了，我出来的时候和娘说过了，她同意了。”
汉子很不削，马春的小机灵，在他跑近自己的时候，忽然抬起手，拧住了马春的耳朵，
“你娘同意了，你替她同意的嗯？”
汉子嗓门本来就大，故意变着腔调说话，怎么听都觉得怪怪的。
马春也不接话，只是微微垫了垫脚尖，汉子将这个小动作看在眼里，把本来想说的话咽了回去，松开了手，拍了一下马春的屁股道:
“快点回去,”马春如蒙大赦，一溜烟就跑没影了。
村里民风向来如此，但也有列外，三天两头挨揍的马春不懂，为什么董进犯了错，他娘从不会打他，而且还不许他爹动手，但是他却不知道，董进每次犯错的代价就是抄书。
在村里除了村长李大石还有一个人也识字，那就是董进的娘柳茹，据说当初在白马城是一户殷实人家的小姐，至于为何会嫁给蕫三，那还要从一次偶然说起。
燕尾河很长从燕霞村一直通往白马城，水流平缓所以从村里进城都是走的水路，每次李大石进城卖鱼干都会带上蕫三，不为别的蕫三人机灵，摆摊做买卖全靠吆喝，就这一点他算是无师自通。
那天李大石身体不适所以蕫三独自去卖鱼干，当他靠近白马城时看见有个人浮在水面，打鱼为生的蕫三水性自然没的说，二话不说就下水救人，把人捞起来一看是个姑娘，而且有点眼熟，好像在他摊子上买过鱼干，将姑娘平放在甲板上，也顾不得什么男女有别就开始施救，最后自然是被救活了，而这位姑娘正是柳茹。
蕫三一番打听才知道，原来自己救得是城里柳家的大小姐，府上生意失败一大家子都散了，她被那些上门催债的给卖进了青楼，柳小姐自然不会妥协，她找了个机会就投河自杀了，世间就有如此巧合的事，昏迷的柳茹刚好就碰到了来城里卖鱼干的蕫三。
蕫三听完后也是愤愤不平，他直接将船掉了个头，那一刻他只想带着这个姑娘远离那处是非。
蕫三当时脑子一热也没有多想，等真的回到村子他又犯了难，这么大一活人他可怎么交代是好？最后只能硬着头皮往村里带，这一下可把村里热闹坏了，不知道谁起的头，说董家老三在外面带了个媳妇回来，这话让一些玩闹的稚童听见了，立马就传遍了村里的每一个角落。
最后一个村的人都围了过来，蕫三害羞的只想找个地洞钻进去，不过柳茹的表现就好多了，只见她镇定自若的走上前，面对一村的人说道：“你们好我叫柳茹，是董三的对象......”
后来两人就成了亲，蕫三爹娘早故，家中两个姐姐也已经嫁人，幸好有李大石帮他打点，那一年没有穿金戴银的柳茹嫁给了一无所有的蕫三，把村里一帮愣头青给羡慕的不行，从那天起全都抢着去城里卖鱼干，只不过也没见谁再带回来一个媳妇。
董进回到家时他娘正在画一幅山水图，在这么一个偏远的小村，突然看见一个妇人作画可能会觉得突兀，不过在柳家辉煌时柳茹可是琴棋书画样样精通的才女，而这之中以画技最是精湛，闲暇时就会拿出来练练手乐在其中。
“娘，我刚刚看见了一条鱼，会飞的鱼！”
董进一推开门就迫不及待的说道。
被打断的柳茹放下笔，若有所思道：
“会飞的鱼！怎么会有那种鱼，不可能不可能。”
“真的啊我也不信还把眼睛擦亮了看呢，为这事刚刚差点溺水...”
董进感觉自己失言了，不该把溺水的事给说了出来。
果然柳茹脸色立马变了，
“没听过淹死的都是会水的啊！你爹被村长派到上游去打鱼了，不然让他收拾你，练字去！”
董进摸摸头傻笑起来，他走到里屋拿出砚台开始研磨。
董进的一番话，让柳茹回忆起了一件尘封已久的往事，董进在一岁的时候连续发了几天的高烧，那个时候她和蕫三都觉得孩子活不成了，柳茹每天都是以泪洗面。在某一天半夜里，恍惚间看到一条会飞的鱼从她眼前闪过，第二天董进便莫名其妙的痊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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