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一章 妥协
“买下来？你能出多少钱？”向南冷笑一声。
程虞锦心里一惊，从向南的话里，她似乎听出自己犯了一个巨大的错误。
是啊，买剧本能花多少钱，难道还能比电影的票房更高？
向南连十零分的要求都不接受，又怎么会接受买剧本的那一点点钱呢？
程虞锦心里顿时懊悔不已，知道自己因为太着急，不知不觉昏了头。
她连忙对向南道歉到：“对不起，是我说错了，可是……你真的就不能把这个剧本让给我吗？”
“我说过了，这个剧本一定要我自己亲自来。”向南坚决的回答到。
程虞锦咬了咬牙，眼中有些疯狂地说到：“如果是那样的话，那我为什么要给你投资？”
向南楞了一下，眼神突然变得很冷。
“你威胁我？”他不满的问到。
程虞锦脸上有一丝犹豫，嘴里却不甘示弱地说到：“我又不是散财童子，自己出钱替你拍电影，让你得名又得利，可我自己却什么也得不到，那我为什么还要投资？”
向南怔了一下，突然发现她说得好像很有道理。
就连在道上混的兄弟也知道，每个人做事，不为名就为利，要是没好处，谁会做你的小弟？
所以程虞锦的话虽然说的难听，向南却完全能够理解。
“要不这样。”他想了想，揉着下巴说到：“你投资，拍出来之后我们还是按照五五分成。”
程虞锦抿了抿嘴唇，轻轻摇头。
“怎么，五五分你也觉得低了？”向南心里很恼火，没想到这妞儿突然变得这么固执，大家之前不是还合作的好好的吗？
哪知道程虞锦却异常执着的说到：“我可以一分钱不要，但我一定要当这部戏的导演！”
“为什么？”向南急了，不管不顾地说到：“你是不是看这部戏又拿奖的潜质，所以就非要跟我抢？你这个女人怎么这么虚伪，名你也要，利你也要，亏得大家还把你当成女神，我看你根本就是个伪君子，不，伪淑女！”
“你……”向南的突然爆发，让程虞锦目瞪口呆。
这么多年来，她还是第一次听到有人这样骂自己！
没错，她的确是觉得这部戏又获奖的潜质，可之前已经说过，获奖只是她想要执导这部戏的理由之一，真正的原因，还是因为她太喜欢这部电影，想要亲自看到它从自己手里变成光影，然后展示在世人眼前。
这就跟高手喜欢宝剑，赌徒喜欢骰子一样，是一种本能，和拿不拿奖根本没关系。
再说了，这部戏就一定能拿奖吗？
程虞锦心里瞬间充满了沉甸甸的委屈，望着向南，两行眼泪不争气的滑落下来。
她居然哭了？
如果此时站在向南面前的是一个丑女，向南一定毫不犹豫的一巴掌甩过去：妈的，长得丑还要作怪，你真以为老子不打女人？
可没办法，人长得漂亮，就是连百炼钢也能化为绕指柔。
看到程虞锦脸上挂的亮晶晶的一行泪水，不知怎么的，向南的心微微的颤了一下。
“难道是我误会她了？”他开始反思。
程虞锦却只是一言不发地盯着他，洁白的银牙死死地咬住下嘴唇，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
“淦！”向南在心底狠狠给了自己一巴掌，十分烦躁地说到：“行了，别装可怜了，我最多只能答应你，就跟《小鬼当家》一样，我们联合拍摄！”
“联合拍摄？”程虞锦眼神一亮，顿时破涕为笑到：“还是我做总导演，你做副导演吗？”
“不，这次总导演我来！”向南使劲摇摇头，似乎要把心里那些软弱跟莫名其妙的杂念给甩出去。
程虞锦崛起了最，不满的嘀咕到：“那算什么联合导演……”
“到时候电影的署名，我可以把你的名字一起列到导演栏后面！”向南抛出自己最后的底线。
程虞锦楞了一下，没有如他所想的大为欣喜，反而有些恼怒地说到：“你这算什么？原来你还是把我当成追名逐利的人，以为我非要当导演，就是为了能在获奖的时候，有一个署名吗？你把我当成了什么人？”
程虞锦很少发脾气，可是当她真的发起脾气来的时候，竟有一股说不出来的慑人的气势。
就连天不怕地不怕的向南，也一下子被她吓了一跳，用惊疑不定的目光看向她。
“难道你不是吗？”向南反问到。
程虞锦哼了一声，一甩手道：“好，既然你这样想，那就算了，这部戏，我也不参与了，你既然觉得我是个虚伪的小人，那咱们以后就别再合作了，大家道不同，不相为谋！”
程虞锦转头就走，结果这一下，却真的把向南给吓到了。
这妞怎么突然变得这么火爆了，一言不合，扭头就走？
而且她要是走了，我的投资怎么办，我找谁投钱来拍电影？
向南立马醒悟过来，程虞锦固然很需要他的剧本，但相对的，他现在却更需要程虞锦的投资……这话听起来虽然像是有点儿吃软饭的嫌疑，可创业嘛，哪个不是从筚路蓝缕开始的呢？
我要是也有钱，我还找个屁的投资啊，我脑子里那么多大红大紫的电影大片，难道我不会自己投资自己赚大钱？
于是向南连忙冲过去，拉住程虞锦的手说到：“行了行了，别耍小脾气了，就当我错了行不行？要不这样吧，咱们商量着拍，有什么不同的意见，以我为主，怎么样？”
程虞锦差点儿给气笑了，甩开他的手问到：“凭什么要以你为主？”
她以为向南说这句话，实际上还是不想让权，但没想到，向南却一脸严肃的回答她：“因为我觉得你其实并不适合拍这部电影！”
“为什么？”程虞锦回过头来，认真的盯着向南的双眼。
不适合？
我可是已经在学校念了四年的导演专业，比起你这个半年就辍学的家伙来说，不知道理论知识扎实多少，你居然敢说我不适合？
难道你这个半瓶水都没有的家伙，比我还厉害？
程虞锦的眼神简单而直接，向南当然能读懂她在想什么，于是点了点头解释到：“你别以为我这是在胡说，我说你不适合，是有道理的。”
“那你倒是给我说说你的道理！”这次轮到程虞锦冷笑了。
向南也不怯场，侃侃而谈到：“要拍好这部戏，需要一种愤怒的情绪，因为这是一部揭露社会阴暗面，并且整体格调非常压抑和绝望的写实电影，如果没有这种愤怒的情绪，你就无法把自己代入进去，也无法拍出那种人性中的暴力、扭曲和灰暗。你是个阳光的人，可以说，你的前半生简直称得上是一帆风顺，所以你根本没有体会过那种愤怒，如果这部戏交给你来主导的话，我觉得，你可能拍不出我要的那种效果。”
向南这次没有跟程虞锦争吵，而是摆事实，讲道理，竟一下子镇住了程虞锦。
程虞锦低下头来仔细思索了一下，不得不承认，向南说的似乎也有些道理。
她之所对这个剧本一见钟情，不就是因为剧本中体现出来的那种真实、残酷和绝望，震撼到了自己，让自己感受到了一种从未有过的心灵激荡吗？
的确，正如向南说的那样，要想拍好这部电影，心里就一定要有一种愤怒，那不是因为想打架，而是一种对社会不公的控诉，一种反抗阴暗的现实、和扭曲的人性斗争到底的愤怒！
从这一点上来讲，自己的确还差了点儿什么。
程虞锦的心情终于平复下来，也渐渐明白向南为什么一定要亲自做导演的原因。
这部戏，本身就是他因为自己的妹妹受到了不公正待遇而写的，或许在写这个剧本的时候，他心里就带着那种愤怒，那种在现实中遭遇到了不公，却无能为力，只能通过电影的艺术形式把它释放出来，并且展示给世人看的愤怒。
或许他真的能把这部电影拍好也不一定呢？
程虞锦的心情从不满到平静，再从平静到回归理智，一切都很快，也终于让两人之间的争执得到停歇。
“好吧。”她幽幽地叹了口气，说到：“那咱们就一起来拍这部电影，如果有什么分歧，我们可以商量着解决，不过……”
说到这里，她故意停顿了一下，不怀好意的看着向南。
“还有什么？”向南心里咯噔一下，他从程虞锦的眼神中，看到了一丝捉弄的意味，顿时一个头两个大。
程虞锦微微一笑，如同春天的木棉花绽放，美不胜收，俏皮的翘起嘴角说到：“这样一来的话，利润可就不能十零分了，咱们至少得五五分！”
“成交！”一听程虞锦说的居然是这件事，向南顿时大大的松了口气。
还好这丫头没有提出什么古灵精怪的要求，否则他感觉自己今天要吃不了兜着走了。
就在两人杠杠达成协议，准备继续讨论这个剧本的时候，门口突然探出一颗脑袋，随后何雯娜调侃的声音立刻就传了进来：
“你们俩在干什么？偷偷摸摸的躲在这里，孤男寡女，说，是不是在干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何雯娜的脸上带着贼兮兮的笑容，很明显，她这是在拿两人开涮。
向南也懒得管她，有气无力的说到：“我们在讨论剧本，小孩子家家的，不懂就到一边玩儿去！”
“呸，你才是小孩子家家的呢！”何雯娜给他丢了个白眼，两步蹦了进来，好奇地问到：“你们在讨论什么剧本，新电影吗，给我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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