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章 字迹

三

        不知在什么时候乌云笼罩了夜空，月亮被淹没。大雨来得突然，并没有雷电交加伴着狂风做为前兆。密密的雨水冲刷着白日的余热，并没有停歇的打算。

        好吃斋门前，两盏灯笼像是少女初醒的双眸，温婉可爱。

        晚饭刚结束，因为殷每晨多喝了两杯酒，晚饭的时间变加长了，来到楼下已经大雨滂沱。

        东方羽站在灯笼下面，静静的看着眼前的大雨，并没有要冒雨离开的意思，来的时候并没有下雨的征兆，三人均为带雨伞。殷每晨带着因为喝酒当误了时间而愧疚，在门口来回走动，却束手无策。若雪站在另一个灯笼下面，因为雨水带来的凉爽，她感到一丝凉意，抱着双臂侧脸看着屋檐上低落的水珠。

        殷每晨大步走到台阶前，伸出手感受雨的大小。他又跑进好吃斋，尝试向好吃斋里的服务员借伞，对方称因为雨下的突然，店里备用的几把雨伞都已经被前面的客人借走，就连老板娘的太阳伞也借了出去。服务员客气的解释着，说有专门的休息室，让他们过去休息，等雨停了再走。

        殷每晨火爆的性子，哪里肯在这里等雨停。他思前想后，还是觉得做错了事情，走到门口中间，先看了看若雪，又盯着东方羽说：“你们先在这里等我，我一个人先到巷口的杂货店买两把雨伞，回来接你们。”

        话刚说完，他转身欲走，东方羽拦住了他，又向若雪挥挥手，若雪走了过来，东方羽说道：“一起走吧，若雪跟我一起，你先去开车门。”

        说着，东方羽把车钥匙递给殷每晨。殷每晨接过钥匙，点点头，变冲进雨里，向巷口跑去。东方羽脱下衬衫，看着一旁的若雪说：“你别淋湿了，一会儿就躲在衣服下面。”

        大雨模糊了整条小巷，小巷两边的街灯，像是从天空坠落的宝石。

        若雪此时把女生最愚笨的一面展现出来，傻傻的望着东方羽，她已经失去了思考能力，一路走过去，满脑子都是浪漫的气息，能够跟自己喜欢的人一起淋雨，她心里无比的快乐，像是走进江南的雨巷。

        被拦在怀里的一瞬间，若雪感觉自己像是一只小鸟，躲进安全的窝里。她想让眼前的路更长一些，让时间走的慢一些。

        回到警局已经是晚上九点钟。东方羽已经被大雨淋透，把衬衫晾好后，这时若雪抱着一件叠得整整齐齐的外套走来。什么话都没有说，递给东方羽。正在一旁梳理头发的殷每晨凑了过来，笑嘻嘻的说：“发展挺快的，都知道心疼人了，好姑娘……”

        东方羽接过衣服，看了看，是一件休闲的运动衣，他本来是不打算穿的，殷每晨从他身边走过带出来的风，顿时让他打了寒颤。对着若雪笑了笑，急忙把衣服穿上，摆了摆手臂，虽然小了点，但也算合身。他拿起记事本，严肃的说：“通知一下，紧急会议。”

        人员到齐后，东方羽感觉每个人都异样的盯着自己看，他这才意识到自己穿着若雪的衣服。他看了看满脸羞红的若雪解释说：“刚淋湿了，这是借若雪的。”

        “队长不用解释，我们都知道……”殷每晨带领大家调侃道。

        “说正事。”

        东方羽把搜集到的相关物证罗列出来，加上之前的盗墓案件的相关证据，做了一下分析：“我简短点说，首先这两起案件是不是存在相关联系，重要物证就是盗墓案留下的纸条，德善堂里的相关笔记。其次西川教授之死是自杀还是他杀，还要继续在相关周围的排查，同样盗墓案也要从新排查。最后再仔细把现有的相关物证检查清楚，看看是不是有遗漏的线索。如果有丝毫的线索，记得马上通知我，就这么多，现在大家继续工作吧。”

        解散后，东方羽回到自己的办公室，他又把案件从新梳理一遍，仍然没有头绪。从不抽烟的他，突然从抽屉里翻出一盒烟，这时传来敲门的声，又急忙把烟放了回去，慌忙说：“请进。”

        若雪双手抱着文件夹走了进来，东方羽端起茶杯，说：“谢谢你的外套，很温暖。”

        若雪呆呆地站着，也不敢抬头，小声说：“对不起，害你出丑了，我是怕你感冒才……。”

        “谢谢。你找我有什么事？坐下说吧。”

        “哦，是这样的，我下午在检查遗书的时候，有一个重要的发现，遗书一共有五十六页纸，我把盗墓案的纸张和遗书的纸张做了对照，外观和材质都是一样的，这足以证明西川教授与盗墓案存在某种关系。但是我在提取指纹的时候，遗书第三十三页没有发现任何指纹，除了这一页其他纸上面的指纹和部分掌纹，都是西川教授一人的，没有采取到别人的指纹。”

        “会不会在整理时候不小心摩擦掉了？”

        “不会，遗书只有我自己碰过。在采取到三十三页的时候发现没有指纹及部分掌纹，原本以为后面的纸张上也没有了，但是检查到最后，只缺少第三十三页，所以我就记录下来了。”若雪低下头打开文件夹，取出遗书递给东方羽。

        接过文件夹，东方羽带上白色手套。如果遗书是自己亲手写的，不存在指纹或者掌纹的可能性太小了。东方羽并没有打开遗书，盯着第一页上面的字体，他想找到一个与盗墓案纸条上相同的字，如果字体相同，便更能说明两者的联系。

        “若雪，你有没有对上面的字体做比照？两者上面字的感觉倒像是同一人所写……”东方羽轻声说。

        若雪偷偷看了一眼东方羽，解释说：“做了对比，我找出了一部分相同的字做了比照。打印的图片放在文件夹里。”若雪再一次打开文件夹，取出来两张打印好的几个字，她特意放大了比例，方便在对照时候能够看到更多的细节。

        东方羽放下遗书，接过打印纸，他认真的观察着，每个字笔画的边缘处，到笔画与笔画的交叠处，都没有要放过的意思。确认无疑后，他又拉远了距离，像是清早起床，或者无聊的时候对着镜子发呆。

        可能是这种状态本身就是一种疑惑的表现，坐在一旁的若雪倒有些不自在，像是自己做错了事情，心理忐忑不安。她碰了碰耳边的头发，试探的问道：“有什么不对吗？”

        东方羽不说话，皱着眉头晃着脑袋像是在摇头，也像是在点头。他仿佛察觉出一些模糊的出入，但是还没能够确定具体位置。他突然歪着脑袋问道：“你学过书法，或者画画吗？”

        若雪突然像是坐在上学时期老师的办公室里，感觉很微妙。她点点头，说道：“大学时候学过几节课，后来就没坚持了。你问这个干嘛？”

        “你从美术角度分析一下你是怎样做比照的，可能换个角度分析，会有新的发现。”东方羽把手里的打印纸调转后放到办公桌上，盯着若雪。

        若雪莫名的盯着打印纸上面的几个字，眉头微微翘起，她在思考。对于一个只有几节课美术基础的若雪来说，曾经学过的那些似懂非懂基础理论，也早就忘了十之八九。她努力去回忆曾经上课时候的状态，想从中找出一些在这时候能够上的知识，可脑子里只是闪现出一个不完整的色环，和黑白灰关系。然而这些知识也是西方绘画的基础，用来分析中国传统的书法，该从哪里开始呢？若雪动了动嘴唇，欲言又止，。

        东方羽把目光转移到打印纸上，他看出了若雪的紧张，就便小声说道：“别紧张，想到什么就说什么，又不是高考，把你最主观反映最突出的感觉说出来，不必非要跟案件联系在一起。”

        若雪抬起头看了东方羽一眼，又垂下眼睛看着打印纸说：“我感觉字颜色不对，一个深，一个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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