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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营养补充计划


他一定是在做梦吧。

        松田咬了下舌尖,眼前的身影并没有消失,甚至连伸向他的球拍与来扶自己的手都没有收回。

        啊,第一次和越前同学的交流竟然是这么狼狈的,松田咬了咬唇,觉得自己的脸皮已经离家出走了。

        更难堪的是他好像真的起不来。松田努力抬胳膊,又腰腹使劲试图挺坐起来,但实际只是在地上扭了扭,看上去就像一条蛄蛹的蚕。

        完蛋,丢死人了。

        越前好像完全察觉不到他心理的风起云涌,见他在地上挣扎便了然地一把将他拉了起来。

        灰色的球拍一入手,松田就察觉它很适合自己。轻重适宜,长短恰好,拍网是新穿过的,握感也正正好,是不会轻易脱手,又不会过于逼仄的拍柄。简直像为他量身定做的。

        越前好像看出了他的疑惑,解释道:“张辰大叔让我给你的,说你好像很缺一把球拍。”

        松田讷讷地应了声。他的大脑宕机了刹那,想起来自己那些刻意绕路又失落离去的早晨,原来这也被人注意到了吗?

        “谢谢,我会付租金的。”松田盯着手上的这把拍子,有点不敢去猜想他得掏多少钱,可是连把眼睛从拍子上面移开一瞬都不舍得。

        “不用,你拿着就是了,”越前没有在这种事情上花时间,他打量了一圈松田摆好的易拉罐们,回望松田,“要不要再试试?”

        松田托起球,力气在逐渐回笼,但他的手还略微颤抖。他望向越前,越前不置可否地朝易拉罐歪了歪头。

        松田于是揣足了一口气,掂着球往上一抛。

        小球在缜细的拍网上一触即远飞而去,宛若流星炮弹——当然只是相较松田之前那些病歪歪的发球而言。网球转瞬便至罐前,距离几乎只差毫分。

        但还是稍稍偏了一点,球到达时擦着罐口边沿而过,蹭得易拉罐滴溜溜转了小半圈,又晃悠悠立稳了。

        松田望着自己的手出神。

        他好像在击球的那一刻感受到了球拍的脉搏,那是球与拍网相撞,又通过网线与金属拍柄传来的汩汩震动,震颤的余波几乎眨眼就停了,但那瞬息的生命力就好似某位沉睡的神灵忽然睁开了双眼,喘息之间对他轻轻一瞥。

        好……好喜欢的感觉啊。

        他感觉有枚火星子落入了自己的身体,全身上下都开始蠢蠢沸腾,燃烧。

        他侧过头看越前,发现那个据说话少又臭屁的天才一年级新生,居然在微笑。

        “要不要来网球部?你很享受打网球的样子。”

        “啊?”松田的拍子都拿不稳了。越前的话来得好突然,实际上他今晚的出现,到所做的事情,再到现在轻飘飘抛出却几乎能把松田砸晕的话,无一不突然。

        松田脑子哗哗运转,他往常还算是个头脑灵活的人,但现在思绪完全是一通乱转,嘎吱嘎吱运行了片刻,终于嘣地一下断掉了弦。

        “我,我可以吗?”他的话几乎只凭直觉脱口,一点都没带斟酌,“我是不是打得很差,这样也可以进网球部吗?”

        “还差得远呢,”越前不假思索,但又中肯地补了句,“不过,比有两年网球经验的人打得好一些。”

        松田觉得这整晚都不真实。

        他不知道自己怎么和越前道别,怎么抱着两把球拍回到的家,只晓得两只脚软绵绵的,如踏云端,走路不成直线,鞋子啪嗒啪嗒作响。

        他颇有种酒精摄入过度的不真实感。回忆好像覆了层膜,用手戳一戳,灰扑扑的膜,咕叽咕叽又戳不破。真的是醉醺醺的感觉啊!虽然他实际根本没有接触过酒……未成年人饮酒可是非法的事情,他一向做遵纪守法的乖学生,非法离他可太远了……哦,tenji,去tenji帮工就非法!干这种事他胆子倒是挺大。

        想法横七竖八,横冲直撞。

        松田倒在地板上,脸上是被褥的一角,他扯过来把脸挡得更严实了一点。啊,可是连铺盖都还没有展开。

        松田囫囵睡了一觉,又做了那个全家被海水吞没的梦,梦里他呵呵想笑,一张嘴就吐泡泡,一闭嘴就呛水,中间半梦半醒睁开了几次眼,好像是海水喝饱了。

        这个有点美滋滋又诡异的梦境结束于天光破晓时的剧痛。

        松田硬生生痛醒了,他感觉自己右脚的筋就像提琴的弓弦,上弦时崩得死紧,提琴被人粗暴地装进四处都是棱角的货运箱子里,弓弦就卡在了某处凸出的拐角,拉伸,断裂,疼痛。

        “嘶……”他嘴唇颤抖着唆了一口气,双手抱住右腿,疼痛的余波绵长且无法缓解,抬臂一摸额头,冷汗涔涔。

        是生长痛,他很熟悉这个滋味。

        初中的男生抽条很快,人的骨骼就是这样奇妙,有时一个夏天不见人就蹿得瘦瘦长长,非复吴下小屁孩。

        第一次出现生长痛的时候松田疼得满地打滚,他觉得自己的肌肉被吸进了骨头的空腔里去,以为得了很严重的病。但这痛没有持续太久,缓过来后他爬起来翻书查资料,才知道男孩子到了这个年龄大多有此一劫。当然这样的成长体验,在别的家庭往往都是由父母口口相传的。

        松田有时会幻想自己是被埋在土里的笋苗,晚上疯狂抽节拉长,破土沐雨,开枝散叶,一节比一节高。

        起床以后,松田·小树苗·五毛带着新的,属于自己的拍子,去了学校。

        属于他的球拍,怎么看怎么好看,连灰色的漆面反出来的光都特别锃亮顺眼。

        这种在意和喜欢简直不能再明显,以至于大泽见到看似正常,但时不时莫名其妙笑了起来的松田时还以为他恋爱了……尤其是他今天的辫子!居然分层了!后脑勺的小揪揪扎得稍上,下层的发尾散着卷翘起来,蓬松又相当有少年感,看得大泽摸摸头,决定今年也要留长。

        大泽本来想打听他的编发技巧,但见到松田抱着的球拍时就哇哇叫了起来:“好嘛五毛,还说自己不打网球!”

        松田有些不好意思,但认真地小声纠正他:“我没说过不打网球。”

        大泽嘿嘿凑近:“所以你现在是要加入网球部了吗?”

        松田“嗯”了声,想到昨晚越前神兵天降似的邀请,还是又掐了自己一把才确认真实。

        放课后沿着熟悉的路往网球部走的时候,松田才在忐忑之中找回一丝清醒……好像,还有事情没有处理?既然决定参加网球部的活动,那么tenji那边势必就只能辞职了。

        松田倒不是很怀念这份工作。他兼职的初衷就是攒钱买打网球的必要装备,最关键的网球拍已经到手,其他的用具在他面前都没那么紧急……没有也勉强能练吧,他没有像样的拍子的时候也在练球不是吗。

        只是没有和店长大叔交代一声就离开,今天的营业就属于翘班了,令人讨厌的没有责任心呢。

        松田很不安,有点想先去tenji打声招呼,可刚加入网球部的第一天就请假迟到,想来又太不像话了。

        “在想打工的事情吗,那个不用去了哦。”

        松田被突然出声的人惊得猛抬起头,才发现自己已经走到了网球部的训练场门口。越前双手插兜,懒懒闲闲的样子,似乎在等他。

        迎接新部员这种事情,本来应该由副部长负责,也不需要太隆重,总不过是带人做个自我介绍罢了。但学长们考虑到是越前邀请的松田,也许让同为一年级的他来接应更好。前辈们在这个时候实在是很体贴。

        就连体育用品店的打工,前辈们都提前想好了处理办法——其实很粗暴,菊丸和不二在部活结束后去了tenji,两人分□□白脸,一个拍桌子质问大叔“怎么可以这样呢!太过分了!”,另一个在旁边笑眯眯地念《劳动基准法》,火海春风,气势可惧。那店长大叔吓得原地撇清了和松田的关系并保证再也不压榨小孩,鞠躬送两位大神出门。

        网球部接纳松田的仪式相当疏松平常。松田好似一直以来都是网球部的一员一样,没有被排挤,也没有受到什么特殊的关照,这让他感觉自在许多。

        非正选队员的训练很基础,但松田挺享受的……虽然他绕圈跑的耐力跟不上,折返跑的身体机动性不足,俯卧撑只能撑不能卧,爆发力也很差劲……

        不过这些应该都能通过加倍的努力弥补上来吧。松田想着,一咬牙埋头继续往前冲。

        停下来的时候松田心如擂鼓,他用余光瞟了眼身边的几个同样气喘如牛的一年级生。堀尾居然还爬过来来拍他的背:“你第一次来不适应,我们网球部训练强度都很大的!不过我已经有两年网球经验了……呼,所以完全不在话下……”

        好嘛两年网球经验原来是你啊。

        松田还是很感谢他似是而非的安慰,积极地嗯嗯了两声。

        “松田,可以随我来一下吗。”

        松田被叫到名字,心上略微发紧,回过头发现高大的榴莲头男人逆着光看他,面色深沉,手上还拿着一沓编了码的笔记本。

        是乾学长。松田默默在心里把这个男人对上号。

        他起身跟上乾的步伐,心中有些不安,不知道初次见面乾学长有什么事情需要找他说。

        离训练场远一点的地方,场地上的人已经听不见他们的对话了,乾终于转过身来,对着松田展开了手上的笔记本。

        他翻到一页,撕下一张写了字的活页纸来,想递给他却忽然迟疑了一下。

        “恕我多问,还有一件事情需要了解。”乾按出圆珠笔,手悬停在那张活页纸上。

        松田斗胆盯着乾打量了几秒,试图从他的面色或眼神中看出点什么,可惜框架眼镜太厚,白花花反光,要看到乾的眼睛都不容易。

        “最近你是否有感受过生长痛?即夜晚睡眠中的下肢突发性疼痛,一般会在数分钟内消退,”乾的声音听不出太大起伏,“如果有的话,请最好告诉我发生频率。”

        松田听着,一时间分不清这位学长是在关心自己还是在做医疗调查。

        但他还是回忆着老实回答:“一周……两三次吧。”

        乾听罢刷刷落笔,在活页纸上迅速涂改了几处,又转头在另一个笔记本上写了几句。落笔声结束得很快,乾检查了一遍写下的东西,把活页纸递给松田。

        纸上拿尺子画了表格,每一处内容规整简洁。松田简单扫了眼,发现这居然是一张饮食与锻炼计划表。

        乾察觉到他的疑惑,补充解释道:“你体能不足,有严重的营养不良,需要摄入足量的蛋白质、脂肪与维生素。频繁生长痛期间也需要多补充蛋奶制品,建议早晚都要摄取至少两百毫升纯牛奶。”

        松田顺着他的指引看时间表的早晚部分,果然牛奶摄取量被修改过提高了。

        越前刚打完一场练习赛,正汗流浃背地从他们正处的树下路过去找水龙头,闻言撇了撇嘴。

        “越前也要多摄入牛奶,请严格遵照营养计划执行,否则会影响日后的身高。”乾顺势对越前强调。

        “知道啦。”越前看起来不太高兴的样子。

        松田乖乖阅读乾给他制定的计划。计划详细到早中晚餐的搭配比例,推荐的食材从什么鱼更好牛肉怎么吃写到芹菜胡萝卜的克数,奶制品的建议品牌都标注得清清楚楚。锻炼清单也很详尽,好像明白松田对于提升落后体能的需求一般,加训的强度很大却又不过分磋磨。

        松田忽然觉得自己的心就这么软塌塌下去了。好像春雨打沙石,原本他的顾虑与棱角就这样顺着水流化开来,滩了一地。

        他郑重地把这张毛边了的活页纸这好收起,声音低低的:“谢谢前辈。”

        ——虽然他并不打算照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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