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章 内心的煎熬

陈默然在门外面蹲着，手指划拉着地面，略显无聊的样子。
  “走吧。”赵乾快步走了过去，嘴里碎碎念着：“真让人无语，竟然还犹豫回不回来，还是亲儿子吗？”
  而后看着陈默然神色沉了一下，他又补充道：“当然，你不一样。”
  一般陈默然露出这样的表情，他就知道陈默然肯定多想了。
  打电话去了医院，姥姥听说后很是愤怒，但碍于老奶奶就在边上躺着，她也不好发怒。
  老奶奶也许是察觉到什么，笑着说：“我可不希望因为我再把你气出个什么好歹。”
  她偏过头看向窗户外面，窗户外面对着的是一条江，江对面亮着点点灯光。
  “其实医生都跟我说了。”老奶奶慢慢的说：“果然人老了就是不中用了，稍微磕着碰着就不行了。”
  “胡说什么呢！”姥姥语气泛着哽咽，“你这老太身子骨比我可硬朗许多了，肯定会没事的。”
  半晌，房间里一片安静。
  不知过了多久，老奶奶突然一本正经的说：“明天咱们回去吧，医院我住着不习惯。”
  姥姥翻了个身，拉紧被子。
  过了好一会，才长叹一口气说：“睡觉吧，等周辉回来再说吧。”
  ......
  第二天一早，周辉那边来了消息，说是没有车票了，买的明天的下午的票，后天才能到。
  意料之中。
  医院那边，医生给出了两个方案，手术或者保守治疗。
  做手术就需要去大医院了，老奶奶一听就不答应，怎么说都要回家。
  保守治疗相当于回家休养，等着受伤的地方自己愈合。
  不管哪种方法，对于一个快八十多岁的老年人来说，都很折磨。
  作为邻居，他们做不了决定。当把这个消息告诉周辉以后，那边仅仅犹豫了几秒钟，就选择了保守治疗。
  毕竟去大医院进行手术，就意味着要花的钱更多，对于大多数普通人家来说，是承受不起的。
  目前的情况是，老奶奶活动很困难，旁边无时无刻不需要人照顾，姥姥和奶奶也只能有心无力。
  老奶奶性格也犟，不让人照顾。明明连走路都困难，更别说日常生活了。
  知道这个情况后，姥姥言语强烈的让周辉把老奶奶接过去照顾，不出意外的被拒绝了。原因是家里人很忙，没时间照顾。这也就算了，周辉还想让赵向阳帮忙照顾一下，说是每个月会打钱过来。
  赵向阳直接骂了起来，周辉直接挂断电话，还关机了。
  “真不是东西！”赵向阳呸了一声，“有钱养小三，没钱给自己老娘治病！”
  奶奶慌张的比了个“嘘”的手势，降低音量，说：“小声点，别让阿辉妈妈听见了，怪寒心的。”
  姥姥从屋里出来，一脸愁容，拉上门，回到自家院子才开口道：“真是造孽，都说养儿防老，防个了个什么？还不如一条狗亲近。”
  奶奶插嘴道：“向阳可没惹你，你别一生气就乱说话。”
  姥姥白了一眼，“我也没说向阳啊，你这老太怎么听风就是雨呢？”
  两人你一句我一句，赵向阳尴尬的夹在中间，只能假笑着。
  中午，赵乾正弄着午饭，陈默然摘了一把葱进来，坐在水池边洗着。
  姥姥在烧火，不停地叹着气。
  而后对赵乾说：“阿乾，你以后可不要跟周辉一样，你老爸虽然对你管得多了一些，但是都是为你好的，你不要记恨他。”
  赵乾笑着：“不会的。”
  灶火小了点，姥姥加了点柴，继续说：“其实姥姥也希望你能离我们近一些。”
  “年轻人有自己的想法是好的，姥姥也支持你，但是出于私心，姥姥还是想能经常看着你，毕竟...”
  姥姥顿了下，调整了下语气，语重心长的说：“姥姥也已经这个岁数了，能跟你见面的时间也不多...”
  “姥姥！”赵乾打断道：“大过年的，别说不吉利的话，您肯定能长命百岁的。”
  本来就不好的心情更加沉重了。
  赵乾切菜的速度慢了一些，心里装满着事，一时间让他有些喘不过气来。
  陈默然拿着洗好的葱站在赵乾的边上，放在簸箕里面，见赵乾发神的状态，提醒道：“还有什么要洗的吗？”
  赵乾没有反应。
  看着赵乾带着犹豫的眼神，陈默然眨着眼睛，低声说：“没什么的话我先回去了...”
  陈默然看向姥姥，姥姥回了个和蔼的笑容给他。
  他冷着脸出了厨房。
  冥想结束，赵乾才发现陈默然走了，簸箕里面放着洗好了的葱。
  “阿乾啊。”姥姥拍了拍屁股上的灰尘，缓慢弯着腰站了起来，说：“不是姥姥催你啊，你是该考虑一下自己之后的事情了，二十二了，说小也不小了。”
  赵乾应声说：“知道了，我会考虑的。”
  考虑是考虑清楚了，但是...
  就怕大家伙接受不了。
  “小然他心情好像不太好，你惹他生气了吗？”姥姥突然问道。

  “啊？”
  赵乾“害”了一声，随后编道：“可能是因为期末没考第一名有些失望吧。”
  “其实第四名已经很不错了，但那小子非得争个第一。”
  姥姥有些惊讶：“小然学习这么厉害的？”
  赵乾：“对啊。”
  “那肯定能上个好大学。”姥姥感叹着，“要是当初你...”
  停顿几秒，姥姥苦涩的笑着：“你肯定也能上好大学。”
  说着姥姥眼眶湿润起来，泛着光点的泪水顺着眼角滑落下来，她赶紧用手臂上的袖子擦干，又装作一副轻松的样子。
  “好了好了，不管你做什么，姥姥都支持你，你爸那边有我和你奶奶呢，他不敢对你做什么。”
  赵乾最受不了姥姥这副样子，让他的心在得到安慰的同时又增加了一些压力。
  他很怕自己脑子一热就回到镇上，然后过着老爸给他已经计划好的生活。
  若是以前，他能接受，甚至可以很开心的去听从安排。但是现在，他想做任何一件事的时候，陈默然是他必须考虑的人。
  所以对于姥姥和老爸的劝说，他只能放在心上，暂时做不出具体的事情。
  “你这孩子，怎么今天总是魂不守舍的？”姥姥擦着手，“身体不舒服吗？”
  赵乾回过神来，神情中带着几分焦虑和无奈。
  他说：“姥姥，要是有一天我做出什么让你们生气的事情，你会原谅我吗？”
  姥姥轻笑着，“你这孩子，姥姥什么时候生你气了？当然不会了，我们是一家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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