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厨师证？我有的
今天阳光真好。溜进屋子的阳光将半张吧台桌打得金亮，连带着许衣眼前的菜都多了几分润泽。
二人并肩坐在高脚凳上，虽然许衣刻意地将自己的凳子往边上挪了挪，但夹菜的时候，两人的距离难免会拉近。在那样的距离里，若是没有其他的声音，就连边上之人衣服的摩擦声都能听清。
细碎的声音并不让人厌烦，倒是……倒是让人感到平和而闲适？
许衣：？
太诡异了，这种氛围，还有她心底涌现的这种感觉。许衣想。
恍惚间，她都要有一种好友在侧、岁月静好的错觉了。
上一次有这样的感觉，还是她们大学毕业、和小陈同学去旅游的时候。
凌晨三点多的时候，她被陈乐天从民宿的被窝里拖出来，等她迷迷糊糊洗漱完毕之后，又被小陈同学塞进了一辆没见过的车子里。
就当她以为自己要被小陈同学“卖掉”的时候，那辆小破车拉着她们俩开上了一条盘山公路，直直绕了近一个小时，才把她俩带到目的地。
推开车门，许衣才知道，小陈同学把她拖来了山顶看日出。
那天的日出真的很美。群山之间，曦光漫溢，点燃了紫色的云霞。于是墨绿色的山峦染上了金箔的辉丽，她和小陈的发丝也被霞辉映衬着。红日初升，先是狭长一道红芒，而后红羽初绽，直至天光明亮。
山顶的风吹过他们的面庞，那一刻，除了风声，万籁俱寂。
此刻她的心境，居然与那时有点微妙的类似。
可她和陈乐天初十年同窗的情谊，才有了那样闲适舒服的氛围，这叶临川在这儿……又是什么鬼状况！
许衣回过神，心里暗咳了一声，想要打破这一刻的宁静。
“你烧菜……还挺好，挺好吃的。”
“合你口味就好，这次的火腿换了个牌子，我还担心你吃不惯。”
“吃得惯吃得惯，超乎我想象。你要是有厨师证开个店，估计能吊打一部分小餐馆了。”
许衣还在想着怎么把话题引到“做得很好但是凭我们现在的尴尬关系下次不用做了”这个话题上来，就见对方轻声笑了一下，缓声道：“厨师证……我也是有的。”
许衣：？？？
她仔细回忆了一下小说剧情。这位叶先生，他父亲好像是一个什么教授来着吧？他母亲好像是搞投资的吧？所以他既没有走文才路线、也没有走经济路线，而是去当厨师了吗？
一定是因为热爱吧，所以坚定地走了这条路！
许衣想，这么帅的厨师扔在店里，那家店一定很受欢迎吧！
难道……难道就是之前那家老高档了的福兴餐厅？！
原主好口福啊！
许衣微微显露的表情没有被叶临川错过。他大致想了一下对方为什么会摆出那样的表情，有了猜想之后，颇有些无奈地解释道：“那个厨师证是我放假的时候学了烹饪顺带考的，我并非以此为生。”
“啊？那……”许衣心里想着，特地去学厨师，这……这真的就是热爱没错了吧？！
叶临川也不禁回想起当时去报班的初衷，这一切源自某个小姑娘对妈妈说过的话。
彼时，叶临川的父母有事外出，按照以往的惯例，叶临川被“丢”给了许家夫妇。
饭桌上，小姑娘用颇为夸张的语气赞扬了苏婵做的饭餐，于是苏婵逗她：“衣衣小宝贝，要不要和妈妈学做菜呀~”
“哒咩！”小姑娘拒绝得干脆利落。
“为什么呀？如果你学会了做饭，有兴致的时候烧给自己爱的人吃，也是一件很幸福的事情呢。”
“因为我有亲爱的老爸老妈已经够幸福啦，我想把这个感受幸福的机会让给其他的人！”
苏婵捏捏她的小鼻子笑道：“我看你就是小懒虫，还说得这么理直气壮。”
“不过既然不喜欢……也没关系，”苏婵补充道，“现在有我和文阿姨，以后么……以后你家里总有会做饭的人，实在不行就叫阿姨，总归随你们乐意。”
许青补充道：“没错，说不定以后你男朋友会做饭呢，这幸福他肯定得要。”
“许蛙蛙！什么……什么男朋友……”小姑娘红着脸给自己的弟弟一个胳膊肘，“你小孩子家家的，说什么男朋友女朋友的事。”
“不说就不说，切，我马上就要上初中了，才不是小孩家家。”话是这么说，许青其实已经怂了，咕囔了一句“大不了我学”后，闭麦扒饭。
当时叶临川并没有就这个话题有什么表示。
只有苏婵知道，后来的某一天，叶临川趁着四下无他人的时候，挪着步子走到她身边，小声对她道：“苏苏阿姨，您教我做菜吧。”
再后来，当他看到许衣吃到某家饭店特色菜时那惊喜满足的神情，叶临川觉得自己会的菜也许并不算多，于是他偷偷给自己升了个级，顺便拿了个证。
当时的他也不知道拿那个证有什么用，但是如今，看到许衣惊讶的神情，心中有一种微妙的欢欣。
叶临川在此情绪之余又叹了口气——要是对方的思路能够从八方歪路上回归，没有那么多奇奇怪怪的猜想就好了。
看着许衣如今的神情，他完全能猜到，对方此刻想的一定是关于他去考厨师证的18种初衷，搞得不好还坚定地觉得他是因为什么奇奇怪怪的热爱之心呢……
饭中的小插曲并不影响二人进食的速度。
许衣吃得格外满足，恨不得当场有个厨艺评分软件给叶主厨打个101分。
就不带怕他骄傲的。
饭是对方烧的，于情于理许衣觉得自己得把收拾残骸、清洗餐具厨具的任务揽下来。于是她非常积极地端碗拾筷，踢着拖鞋往厨房跑。
等她把碗盘放进水槽，余光看到叶临川将剩下的盘子端进来，连忙道：“把盘子放这里就可以，烧饭的人不准洗碗！”
“知道了，不洗碗。”
听到叶临川这么说，许衣松了口气，可还没等她说话呢，便见叶临川拉开了边上的把手，笑道：“我们都不用洗，让洗碗机，等消毒好把他们放柜子里就行了。”
眼瞧着叶临川开始收拾台面，回过神的许衣又忙拦住他道：“那……那烧饭的人不能收拾垃圾！”
如果此刻站在许衣面前的是她闺蜜陈乐天，那许衣绝对不带和对方抢活的。但是如今站在她眼前的这个人，于原主而言也许是很亲密的存在，但在她这里，不过是个第二次接触、不得不熟悉的陌生人罢了。
“我来吧，”许衣道，“你帮我烧了一顿午饭，我已经很感谢了。其他的事情，就不能、也不好劳烦你了。”
叶临川停下手里的动作，低下头看她。
“为什么不能？”虽然他的眉目依旧是淡淡的，但许衣依旧感受到了对方此刻神情的严肃和认真。
这道目光过于专注，不由得让她想起昨天上午对方半蹲在自己身边说着“对不起”、“我喜欢你”、“一直喜欢你”的模样。
“别人付出了什么，你便想着自己也要做点什么，哪怕是自己不喜欢的事情……”
“心心念念想着别人做过的事，生怕自己出的力少了，生怕对别人有什么亏欠……”
回应别人的付出，明确自己的亏欠，这难道……不是应该的么？
“但我不是别人。”
许衣又听见对方低语，“也许你一时不记得我，但我，我向来不是别人。”
瞅着眼前这人眉眼低垂，睫羽下的光一点点弥散，面容上弥漫着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愁绪，许衣的心里有那么些许骇然。
就如同她方才听说对方抽空去考了个厨师证半样的心情。
这人怎么还委屈上了？！
我知道你不是别人啊，可我是！
我是别人！
我不是你那青梅竹马的小姑娘！
见自己不说话，对方的的嘴角抿得更紧了，乍一看直像将要被抛弃的大汪汪。
还是一只大帅汪！
简直太犯规了！
“那……那你来？”
许衣挪了脚步，让开了位置。
叶先生得到了三分阳光，悄悄摇着尾巴，将灶面擦成了反光的模样。
许衣心里还是有些不自在，便在边上摆摆瓶子摸摸鱼，好抵挡心中微妙的异样。
叶临川将多余的菜放在透明的食品收纳里，准备将它们放进冰箱。
许衣虽然看着自己眼前的一亩三分地，但是注意力一直分了几缕给另一边忙碌着的人。
因此，她第一时间注意到：当叶临川打开冰箱门的时候，愣了一下。
“怎么了？”
许衣挪过去往那边看。
只见叶临川面色不改地将菜放进冰箱，又拿了一个小瓷碗出来，微微扬眉，“你吃香菇？”
“我不吃啊。”
他又问：“那你买香菇做什么？”
“我……我买香菇……”
许衣反应过来：这？看样子原主怎么的也不吃香菇？
那“她”买香菇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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