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7章 扪心自问

杨初蝶手忙脚乱地将茶杯放好，又用真元化去桌面上的水渍。
她仔细回想了一下，自己根本没有在任何地方露过马脚，透露她与陆羽的关系不同寻常，可这位天宫圣女是如何一眼看出来的呢？而且还用如此笃定的语气。
她唯一所能想到的，便是陆羽之前在碧云天门试炼的过程之中，不小心露出了马脚。
于是，她不由嗔怪地向陆羽望了过去，却见陆羽的脸上也是一片茫然的表情，对着自己摇了摇头，表明并不是他漏的马脚。
杨初蝶不禁又疑惑起来，强自镇定地说道：“圣女殿下真是会开玩笑，不过这种事情可是不能乱说的……”
“难道不是吗？”
孟庭奇怪的看着她，一双明亮的眼眸之中透露出缕缕神异的光辉，似乎将面前的两人彻底看了个通透。
“我确信自己没有看错，你们两人之间的气机感应有着某种奇妙的联系，分明就是有过深入交流之后形成的迹象，按照常理来推断，你们应该是一对道侣才对……”
两人不禁哑口无言。
没想到这天宫圣女居然如此厉害，连这都能看得出来，这难道就是道心化尘之境的威力吗？
既然人家连两人之间的气机感应都已经已经分析得一清二楚了，陆羽也就不再继续遮掩，干脆大大方方地承认了。
他一下揽过了杨初蝶的肩头，说道：“不错，她的确是我的道侣，但是有一点殿下却弄错了，她既是我的师姑，同时我也是我的道侣！”
杨初蝶低垂着头，满脸羞得通红，却并没有否认陆羽的说辞，也没有推开他的手。
她本以为孟庭会大肆评价两人之间的关系，她已经做好了默默承受的准备，可没想到对方却根本没有取消他们的意思，反而一下欣然笑了起来，声音充满了得意。
“我就说嘛，我肯定没有看错的……”
这时的她，活脱脱像是一个炫耀自己本领的小女孩。
“道心化尘果然厉害，没想到连这些都看得出来！”陆羽干笑着说道。
此时，他心中唯一欣慰的就是，对方并没有把夜微澜的虚实看破，看来服用了龟息陨灵丹之后的阴影附身之法，便是连道心化尘之境也无法看破。
孟庭摇了摇头说道：“其实，我也并不是所有人都能看破，仅仅只是针对于你而已，似乎……我对于你的力量有着特殊的感应……”
陆羽一怔，没想到她对自己的感觉，竟然跟自己对她的感觉如出一辙。
这下又该如何才能掩饰过去呢？
他打了个哈哈说道：“这大概是因为，我的力量乃是由观测殿下的星图有感而发，殿下的力量乃是我的力量本源，因此我们之下才会有特殊的感应……哈哈，原本这次得到了顿悟，我还颇为高兴，没想到却要从此终生受制于殿下了……”
陆羽嘴里说着，心中却是一阵忐忑，也不知道这番说辞到底能不能被对方所接受接受……
可让他没想到的是，孟庭却完全没有理会这些。
她只是眼睛亮晶晶地看着面前的一对璧人，无限感慨地说道：“我不知道有多羡慕像你们这样关系呢，彼此心意相通，互相依赖信赖……不像我，从始至终，无论做什么，都只有我一个人而已……”
陆羽跟杨初蝶不由一愕。
这是什么意思？
莫非……这天宫圣女凡心荡漾思春了不成？
可是这不应该呀，她不是刚刚才突破了全新的道心境界吗？此时应该道心无比坚定，不受情思影响才是……
陆羽深深地瞥了对方一眼。
只见她的眼中有着说不尽的孤寂与落寞……
他不由微微一震，顿时恍然明白了过来，她其实并不是凡尘之心荡漾，只是单纯的觉得孤寂而已……
就像之前在碧云之巅，她直面星光之时，也仅仅只有她一人而已。
这种孤寂的感觉不是来源于尘世，而是来源于星空。
星空固然浩瀚无垠，同时也是注定孤寂。
一瞬之间，陆羽似乎看懂了她。
不过可惜的是，他帮不上任何的忙。
不但帮不上忙，而且就连这番心思都不能吐露。
否则，他又该如何解释自己是怎么将她看穿的？
而孟庭本也没有期待会得到对方的回应。
沉默了片刻之后，她又幽幽地说道：“陆公子，那叶斐临走之前，对你所说的那一番话，不知你有何感想？你真的会因为今日所做之事而后悔吗？”
陆羽怔了怔，瞬间明白了过来，或许这才是天宫圣女将他们邀请到这里来喝茶的真正原因……
没想到，她竟然会对这个问题如此耿耿于怀。
陆羽深吸一口气，换上了一副认真的表情，说道：“我会不会后悔，这取决于圣女殿下今后的所作作为，殿下今后会作出令陆某感到后悔的事吗？”
说完，他两眼定定的看着对方。
孟庭的反应却十分奇怪，眉头微微蹙起，眼中露出了迷茫的神色，似乎正在思索着……
陆羽的目光不由越发的凌厉了起来，对方既然提出这样的问题，肯定是意有所指。
她的身上，究竟隐藏着什么样的秘密？
院落之中，久久没有声息。
四下里的气氛逐渐变得怪异起来，空气如同凝固了一般。
忽然，一串脚步声响起，却是一个婢女走了进来。
婢女看到现场的气氛，明显怔了一下，似乎连她都察觉到了院中的气氛有些奇怪。
“启禀殿下，掌门真人急召，请您去未央宫一趟……”
婢女硬着头皮说完，又转过头望向陆羽跟杨初蝶：“两位尊客，还请先行移步到碧云涧，天枢宫的真人长老们已经在碧云涧的宫殿之中为两位尊客准备了丰盛的宴席……”
她的这一番话，恰到好处的打断了院中近乎凝固的气氛。
陆羽与杨初蝶相视一眼，同时起身告辞道：“既然圣女殿下另有要事，那我们便就此告辞吧，改天再来叨扰……”
孟庭却仍是怔怔出神，一言不发。
陆羽跟杨初蝶见状，也没有干等着，便在婢女的指引之下离开了这座素雅小院。
直到两人的身影从院中消失不见，孟庭这才转过头来，望着两人身影消失的方向，幽幽叹了口气。
“其实，我也不知道啊……”
扪心自问了许久，谁都没有想到她给出来的竟然会是这样的一个答案。
只是陆羽已经走远，再也听不到她的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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