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第24章
那次从璃月回来之后，巫女们发现宫司大人总是在玩失踪，经常好几天找不到人影。不过这对神社而言没什么大问题，毕竟稻妻也不是天天要举办祭典之类的活动的。
更何况宫司大人喜欢玩失踪这毛病，从上一任狐斋宫大人开始便有了，巫女们自有一套应对方法。再说了，宫司大人的事情，除了将军大人，谁能管呢？
只不过将军大人从没过问这些。
对于神子而言，这难得“失踪”时光，也是她追逐狐斋宫脚步的时光。
她年幼的时候总听闻狐斋宫讲述她在人间遇到的有趣的人和事，但是那时她一心栽在影的身上，即使偷跑出去也必是去天守阁寻她，于是很多出于狐斋宫之口的趣事她已经没了什么印象。不过也好，趁着她个人的世界已经不再有影了，去亲自体会一遍世间之事也是不错的。
她起初并没有走很远，仅仅是化成标准的人类模样在稻妻城里行走。
人类煎制的油豆腐向来是美味的，游历之时她总要买上几盒带在身边。说起来，这油豆腐的味道历经百年却仍未变换，也能称得上是一种永恒吧。
路过自己开设的八重堂时，她亦会停下脚步，稍施法术挤开围堵的人群，在货架上拿到最新出版的轻小说。
八重堂刚建立的时候自己也新上任不久，在她的有意引导下，出的大多数是关于什么恶霸狐狸少女的书，借此立威。但因为最终目的是让三奉行的那些老家伙不要看轻自己，只靠这些娱乐读物自然是无用的。可潜移默化地影响人类对自己的印象，再加上他们原有的对妖怪的敬畏，她行事至少也不用因为无人响应而缩手缩脚的。
如今她早已不需要依靠这种小把戏帮助自己，自然而然出版的书籍也开始更加迎合大众审美，她自己也会看得津津有味，感叹剧情精彩。
人类吵闹，走过城内大大小小的路时都能听见他们的喧哗。神子却很享受，只是她不参与，总是远远地看着他们的人生。
后来，她出了稻妻城，往更远的地方去，稻妻的东南西北，她都去过。在途径一处被邪祟侵扰的山林时，她遇见了一只天狗。
还是个很年轻的天狗。
天狗一族自多年前的灾祸之后已经很少见了，更何况是这样幼年的天狗。看见她，神子不可避免地想起了影曾经的天狗友人。但那位友人去世甚早，她的印象并不深刻，只知道那是一位优秀的战士。
而面前的这条天狗过于年轻，弱小得很，却偏偏要与身前的邪祟斗法，咬着牙硬接了对方好几招，被震得摔倒在地。
神子还是人类的模样，不便于当面直接出手，她隐在袖中的手悄悄施术，堪堪逼退了邪祟。
那邪祟感受到了神子的气息，一扭头便跑了。剩下那只天狗在地上大喘气。
神子不避讳地走过去。
“你、你快走，这里已经很危险了……”天狗的声音发虚，很显然有些坚持不住了。
“你是什么人？”神子反客为主。
“……我乃天狗。”
“要我走，你不走么？”
“……我要守护这里。”
神子瞥了一眼她的伤：“你走了，自有官家来处理此地邪祟。”
“官家乃人类，我为天狗，自有天狗之力来处理此地邪祟，何必徒增人类伤亡？”她说着说着，强撑着身体站了起来，好像在向神子这个“人类”展示天狗的不凡。
但神子是能一眼瞧出她的虚弱的。
不过，难得出来一趟，逗逗这只倔得像“天牛”一样的天狗也不错。
“看来你们天狗很厉害喽？”
天狗目露怀疑地看着面前的人类：怎么她面对天狗，邪祟这些却仍能面不改色。
神子注意到了她的警惕，换了个脸色，可怜兮兮地说：“那么就请小天狗你处理一下这些兴起的妖怪吧，哎，因为这些邪祟，我家这几日都不大敢出门呢……”
“想必这种除妖的事情对你来说也不过是修行吧，”神子眯起了眼睛安慰似的笑了笑，“不过也不要逞强哦，实在不行的话，我会去城里请官家来的。”
天狗目光如炬，灼灼地盯着她：“我自己可以，我答应你。”
可嘴上说着是一回事，完成邪祟的清除是另一回事。神子虽然哄着小天狗去独自面对，私底下还是隐去了身形紧紧跟着对方的。
好在小天狗虽然脾气倔，但也有点实力在，天狗一族的优秀血脉在她身上显现，与邪祟的战斗中，神子能看见她熠熠生辉的心愿。
那是守护山林的心愿。
但她终归还是太年轻，比不得那狡猾的东西，一个不留神，天狗小小的身影被击飞出去。
流血的翅膀在空中不住颤抖，却始终张不开来，天狗不甘的呢喃响起：
“不应该是这样的！我本以为，凭我的能力，可以永远守护这片山林……”
神子瞳孔微缩，正要出手却看见那道身影正在闪着雷光。
她有了些许预感。
于是正要相救的手转了个方向，狠狠地拍散了那邪祟。
带着紫电稻光的身影稳稳地下落，停在了山脚。
神子跟着下落到天狗的身边，确定小天狗不但没事还有了意外之喜时松了一口气。
她的怀里，是一颗崭新的神之眼。
神子的目光垂下，抬手摸了摸自己耳上挂着的神之眼。
她突然想起狐斋宫讲过的一件事。
一个夏日祭的夜晚，狐斋宫化成人类加入一大波带着面具的人群里，发现了一个因为跟家人走散而哭泣的小男孩。
狐斋宫向来是喜欢人类的，更确切地说，她向来喜欢凑热闹。
神子不可避免地想起她把自己迷晕送往天守阁的事情。
狐斋宫陪着人类小孩度过充满烟花的夜晚，又潇洒离去，多年后再次游玩夏日祭，又遇到了那个男孩。她依然陪着他看了一场烟花，而后，年轻靓丽的狐狸就永远消失在了男孩的生命里。
她想，自己虽然也同狐斋宫一样以多重身份奔走世间，却从未像她一样加入到世间的生活中去，亦未与碌碌凡者相识相交。面前的天狗虽出奇的固执，但其无羁的身姿，不该被简单地掩于山林之中。
啊，那就帮她一把好了。
神子的耳朵愉悦地弹了弹，转身离去。
到天领奉行，说自己要见九条家主时，倒是把这家人吓得不轻。
九条孝行深感面前这只老狐狸的狡猾，面对她突如其来的到访，更是提起了十二分的精神，生怕又被摆了一道。
只是……
“什、什么？”九条家主大跌眼镜，“要我抚养一只天狗？”
这女人是什么毛病，把天领奉行当孤儿院还是动物园了？
“天领奉行大人先不用急着在心里腹诽我，”神子不甚在意地摸了摸耳边的神之眼，“这个孩子可是一份大礼，大人一定会喜欢的。”
九条孝行怎会轻易同意：“那孩子呢？”
“明日，自会有人送来。”
果不其然，跟老狐狸没什么区别的九条孝行一见到天狗手中的神之眼便毫不犹豫地说自己要收养这个孩子，神子轻哼骂他：老狐狸。
这件小事，不过是神子短暂的近五百年游历生活中的一个小插曲罢了。
只是都快五百年啦，殿下，尽管这只是你眼中毫不起眼的五百年，尽管这只是你所追求的永恒一梦中，更加瞬息即逝的插曲，尽管你有着无穷无尽的岁月，但你什么时候才肯出来呢。
所幸我是你的眷属，也会一直是你的眷属，等待你转醒的日子也仿佛是无穷尽的，但我也有的是时间。
只不过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等到你，什么时候才能和你，在雪融之刻，共赏淡紫初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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