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33
飞鸟思索再三，还是给产屋敷送了封信。
因为飞鸟讨厌被监视的感觉，所以产屋敷并没有派遣特定的鎹鸦跟着飞鸟。但在离开产屋敷宅邸之前，产屋敷耀哉送了他召唤鎹鸦的哨子。
只要在空旷的地方吹起哨子，就算附近没有鎹鸦，过路的鸟儿也会将消息带给它们，第二天再次吹响哨子的时候，一定会有鎹鸦赶来。
“你有失散在外的同胞兄弟吗？我在东京都看到了一个和你长得很像的人。”飞鸟想了想，又提笔将【人】字划掉，在后边补充道：“我觉得他不是人，还有如果他是鬼的话那应该比童磨厉害。”
写完这些之后，飞鸟将信卷起来，塞进乌鸦脖子上挂着的信囊里封好，又从桌子上抓了一大把瓜子仁塞进它的嘴里，然后把它往窗外一推，目送着它扑棱着翅膀飞上天空之后变成一个漆黑的小点点。
差点被这厚厚一把瓜子仁噎死的鎹鸦：……我可真是谢谢你啊。
将消息送出去之后，飞鸟就在市原屋快乐的住了下来。市原冬的手已经好的差不多了，店里最近又推出了高档西餐，因为曾受到过相道先生的好评所以生意好的不得了。
而且完全可以预见，在不到半个月后，在月彦宅邸举办的众多名流富商齐聚一堂的宴会上，大家了解到主厨来自市原屋后店里的生意还会再达到一个新的高峰。
不过飞鸟依然什么都不用做，市原冬虽然很抠，但对于自己承诺的事情却不打折扣。所以飞鸟确实每天好酒好菜的吃着，困了就往软软的床铺里一扎，过着猪都比不过的生活，一直到月彦家的汽车来接他为止。
“您就是飞鸟先生吧。”司机降下车窗请飞鸟上车，又对着送出来的市原冬礼貌的笑了笑，说道：“请放心，工作结束之后我会亲自送这位先生回来的。”
“拜。”飞鸟冲市原冬挥了下手，坐在车上跟着汽车驶过宽敞的街道，然后一路朝着富人聚集的别墅区开过去，最后在一栋豪宅前停了下来。
“请跟我来。”月彦家的司机也穿着剪裁合体的黑色西装，他将车子停稳后带着飞鸟穿过精心打理的庭院进入宅邸，飞鸟也是听了他的介绍才明白这位司机先生也兼任了管家的职务。
当然也可以说管家才是本职，司机只是兼任而已。
明亮宽阔的大厅中，一位穿着西洋礼服的美丽夫人和她身边穿着精致公主裙、绑着两条蝴蝶辫的小女孩正等着他们，看到飞鸟后，这位夫人温和的笑了笑，对他打了招呼。
“您好，我叫月彦丽，是这个家的女主人。这位是我的女儿，很高兴见到您。”
“日安，夫人。”飞鸟单手按在胸前向两人躬身行礼。扎着蝴蝶辫的小姑娘瞪大了圆滚滚的眼睛，不断用好奇的眼神盯着飞鸟，忽然道：“爸爸说，你会做很好吃的东西，是真的吗？”
“是的，我会尽力的。”飞鸟对小孩子一向脾气很好，他笑了笑，又望向丽夫人，问：“怎么不见月彦先生。”
“我知道！”小姑娘快乐的举手抢答：“爸爸正在睡觉！”
“是的。”丽夫人轻轻拉了拉女儿的小手，却并没有责备的意思，温柔道：“为了让我们母女能够拥有衣食无忧的生活，我丈夫他经常会工作到黎明，所以白天大部分的时间都在休息，不过因为他有紫外线过敏的症状，所以他愿意在白天休息也让我能够安心一些……”
“啊。”似乎是发现自己说多了，丽夫人抿了抿唇，结束了这个话题：“宴会上需要提前准备的东西已经为您安置在厨房了，如果还有其他需要的话可以和我的管家说。另外，也请您尽量不要发出太大声响，以免打扰到我丈夫休息，那么，我们就先失陪了。”
现在大概是下午三点左右，飞鸟提前到达月彦宅邸的目的是为了宴会做准备工作。而那些西装革履衣香鬓影的高贵客人则一定要等到灯火辉煌的时候才会出现。
忙碌的时间总是过得很快，太阳沉到了地平线下，月彦宅邸点燃了明亮的灯火，也就是在这时，飞鸟突然感觉到宅邸里多出了很多气息。
阴暗浓稠，沁着深深的血气。
并且每一道气息都不算弱，其中存在感最强的那个和童磨也差不多少。
他这是进到鬼的老窝里了吧？
飞鸟切菜的动作停了下来，他用食指指尖摁住刀脊想了一会儿，然后把气息收敛得更好了一些。
接着，厨房外边就响起了脚步声，管家先生引着一个伛偻着腰的干瘦老人走了进来。
“打扰了，飞鸟先生。”管家推了推老者的肩膀让他进去，向飞鸟介绍道：“宴会的侍者们都已经到了，这位是半天狗，负责在后厨刷盘子的，您有什么工作都可以吩咐他。”
“可恨！好可恨啊！”
老人根本不理飞鸟，径直走到水池旁边就靠着水池坐了下来，嘴里小声嘟囔着：“明明都是分|身，为什么就连积怒和哀绝那种性格的家伙都可以在外边招待客人，我就得在这里刷盘子！”
“不对不对！做侍者也没什么好的，凭什么让我们伺候那些恶心的人类！一群连狗都不爱吃的油腻食物也敢骑到我们脖子上拉屎，都几百年了这些贵族老爷们还是只会欺压弱小，好恨！好恨啊！”老人用双臂紧紧抱着自己的头，说话间，飞鸟隐隐约约看到他的舌头上好像标记着一个【恨】字。
半天狗虽然抱怨个不停，但还是有些分寸，絮絮叨叨的声音很小，也只有飞鸟这样听力超常的人才能听清楚他在讲什么，而就站在飞鸟对面的管家则完全是什么都没听到的样子，向飞鸟点了个头就匆匆离开了。
随着天色暗沉，客人们已经陆续造访了月彦宅邸。飞鸟也不再有时间再多想什么，专注地投入到了工作之中，毕竟一个人撑起一场大型宴会还是超级忙碌的。
不过当众人享用过最后一道菜品之后，管家用留声机放起了舒缓的西方音乐，餐具也被撤换下来，换上了提前准备好的甜品与酒水后，飞鸟的工作就告一段落了。
灯火辉煌的大厅里，客人们手持高脚杯，一边品尝美酒一边互相交谈，年轻的女士们品尝着云朵蛋糕的滋味，被人邀请共舞时会优雅又矜持地轻轻提一下裙摆。
这个时代的歌舞升平都浓缩在灯火与衣摆交错的剪影中，竟显得有些浪漫。
飞鸟将一边骂骂咧咧一边努力刷盘子的半天狗留在厨房，自己卸下围裙后溜达到大厅外围，也是到了这个时候，飞鸟才有充裕的时间打量在客人之间忙碌穿梭的侍者。
这些侍者都有着优秀的身材与外貌，穿着款式统一的黑色西装与白色衬衫，领口系着领结。其中两个年轻人活力满满地高扬着嘴角，神情里似乎也都是孩童般纯粹的喜悦和欢快。飞鸟听到他们称呼彼此为【可乐】和【空喜】，几分钟前也正是他们最为热心的将残羹冷盘撤到厨房交给将后槽牙磨得咯吱做响的半天狗。
与空喜和可乐相比，另外两个侍者和他们的面貌相似，但其中一个满脸怒容好像随时都要跳起来打人，另一个则是垂着双目眉头紧蹙，一副伤心欲绝的样子。他看了眼人群又很快收回视线，低低劝道：“积怒，你不要那么用力捏杯子，会捏碎的。”
“别管我，哀绝！”暴躁青年抬手推了年轻人一把，但很快，他便在人群中瞥见了月彦先生冰冷的眸光，立刻一个哆嗦就将原本快要捏成拳头的手掌松开了。
好气。
但是老板正在看着自己，还是只能乖乖端盘子。
飞鸟的视线从他们四个身上一一扫过，不过要说侍者中最显眼的，那一定还是站在人群中的有着一头粉色短发面容恬静的金眼青年。
飞鸟几乎是在第一眼看到他的时候就被吸引了视线，虽然穿着严肃古板的制服，但西装所带来的收敛感却完全遮盖不住青年身上的肃杀之气。
和喜怒哀乐四人比起来，他并没有过于外露的情绪，但即使是站在人群中间也没有任何人敢于吩咐他。相反，他身边的人都出于生命本能下意识地与他保持了一定距离，只有被他出色外表所吸引的女士会躲着稍远一点的地方偷偷看他。
但就在这时，一名客人却突然迈着摇摇晃晃的脚步走过来，伸手在青年肩头推了一下。
“去给我倒酒，你这个靠脸吃饭的小子。”
“你在对谁说话，杂碎，你想被撕碎吗？”粉发青年撩了撩眼皮，十分顺畅的说道。
“哈？”那名男客人愣了愣，因为醉酒，一时间还没弄清楚他在说什么。
“把你的臭嘴闭上然后滚一边去，只是听到你呼吸的声音都令我作呕，像你这种弱小的臭虫甚至连被我碾死的资格都没有，最好晚上出门的时候自己跌进粪坑里淹……唔？”
“猗窝座殿！”
“来来来，客人请走这边，我们来给你倒酒。”
发现这边的骚乱之后哀绝第一时间扑了上来，在粉毛青年耳边道：“请冷静一点，大人可还看着我们呢。”
“……”
猗窝座闭上了嘴，另一边，可乐和空喜也一左一右搭上了客人的肩膀，将他架到了远处。
同样注意到这边的鬼舞辻无惨冷冷的挪开了目光。确认了自己这几个没用的下属暂时不会给惹事后，他展开笑颜，对着几位官员说道：“这里稍微有些嘈杂，如果各位不嫌弃的话就请到我的书房详谈吧。”
在他转身之后，一位穿着黑色和服，将自己大半身躯都隐藏在黑暗中的女人也抱着琵琶跟了上去，飞鸟匆匆一扫，只瞥见了一抹柔顺的乌黑长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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