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17
辛景觉着自家妹妹就要定亲，他这个做亲哥的也要攒一份添妆。想起来自己之前在院子里树下埋了一罐钱，少了拿不出手，幸好时日还早，看来还得再多攒攒。
之前好几个月的月例都花了个精光，这月得了月例，怎么也得攒下点，于是拿了一小部分出来，去树下挖钱罐子，准备添进去。
老地方掘地三尺，没见罐子踪影，有些疑惑，之前确实是埋这了。
往深挖了挖，还是没见着，倒是转头看到小黄坐在一边。
他刚停下手，小黄跑到坑边，撒了泡尿，得意的冲他叫唤两声，转头就跑。
辛景气得差点想给它一脚，扔了锄头跟它追出去，没跑出几步，只见它往辛艾院子跑去。
辛艾此刻没在屋里，辛景在她院子遛了一圈，也没见到小黄，不知道躲哪个犄角旮旯了。
正准备走的时候，看到门口个眼熟罐子。
顿时恍然大悟，气得眼泪在眼眶不停打转，硬憋着没让它流下。走到罐子跟前，搬起来看了看，里面哪还有钱的踪影，就剩了一层沙子，和不明气味的水印。
辛景气得把罐子一扔，径直离去。
而当事人此时正在宕泉河边，坐在树荫下，吃着甜美的哈密瓜，悠哉游哉。
她今日也没有去找乐僔和尚，整天看他挖来挖去也挺没劲，而是跟着李暠来了好几年前发生意外来过的小屋。
细细转悠一番，才发现这个房子建得挺有意思。麻雀虽小，五脏俱全。
而且居然就在宕泉河边，只是胡杨树茂密，挡住了大部分视线，位置就显得有些隐蔽，不易被人发现。
“怎么想来这？”李暠坐在一边，看她吃得津津有味。
“就是图个清净。浣奚回家探亲，阿娘安排给我了另外一个小奚女，她年纪太小不灵光，我都不好意思使唤她。”
“不然我寻个奚女去照顾你？”
“那倒不必。”她又不是非要人照顾不可，“涣奚又不是不回来，有这功夫还不如把钱省下来干别的。”
“没嫁过来就知道替我省钱啦。”
“滚！如今时局不好，陇西李氏如何还未知，好在敦煌离得远，多攒点钱干啥不好。”辛艾放下手中的瓜果，“宋夫人身体怎么样？”
说到这个，李暠低着头，脸色不是很好。
她叹了口气：“你要想开一点。”
他点点头，无奈道：“我从未见过生父，唯有阿娘从小疼我。继父待我如亲子，教我武学，奈何缘浅。如今好容易繇儿大一些，她身体却败了。”
辛艾不知道如何安慰，这个世界上没有感同身受的悲伤，只好静静坐在一边聆听。
她单手托腮，仰头看着天空，眼见一群候鸟飞过，感慨时间流逝，最终是什么也留不住。
“我最近不能再陪你出来了，你好好在家待一段时间吧。”
辛艾转过头来看他，没有说话。
李暠以为她问他为何不能出来，解释道：“与前秦的断交书贴到城门口了，你没注意。最近有些乱，一个人还是少往城外跑吧。”
辛艾在意的倒不是这个：“我不会安慰人，但是宋夫人需要帮忙你还是要与我说。”毕竟是她婆母。
“嗯。”
两人又坐了会儿才回去。
辛艾刚到家，便看见辛景站在院子里，也不知道在看什么，半天不动。
“阿兄站在这做甚？”
见她一脸无辜，辛景的气不打一处来。
“你怎么了？这么看着我？”
“你是不是动了我罐子？”
“啊？什么罐子？”
“就是我早几月前埋在树下的那罐子钱。”
“哦……是有这么回事。罐子是你的啊？里面有钱？哎呀，阿兄，不是我说你，早就跟你说了，钱别埋地下啊。”
“你什么时候说了别埋地下？你只说别埋鱼缸下。”
“这不是一个道理吗？你不提我还要说你呢，那钱都受潮生绿了。”
“那我不埋地下了，你把钱给我。”
“啊？”早就花完了，还给什么啊，但是话不能这么直白的说，辛艾想了想，“阿兄，罐子不是我挖的。”
“我都在你屋见着罐子了，你还说不是你挖的？”
“是小黄挖的。”死道友不死贫道。
“钱呢？”
“我见着的时候里面只有几枚钱。”辛艾说完又肯定的点点头，“真的。”
辛景完全不信。
“要是我挖的，钱都花完了，我还留着个破罐子干什么，这种事干完不得毁尸灭迹吗？真的，我见到那罐子的时候里面就几枚发绿的钱，也不知道小黄挖出来多久了，里面的钱很多吗？说不定小黄埋哪里藏起来了。”辛艾越说越觉得是这么回事。
辛景都被她这语气给说得半信半疑：“确定？”
“当然了，你去跟着小黄试试，说不定还能找到丢的钱。”
辛景咬咬牙：“信你这回。”转身准备再去找小黄。
辛艾见总算打发他走了，在后面叫道：“钱真的很多吗？要不要我帮你一起找找啊？”
辛景没搭理她，走远了。
辛艾低头看着脚边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的小黄，开心道：“走，请你吃肉包子！”
一人一狗又欢快的跑了出去。
第二日一早，辛卢氏便来房里叫她，李暠送了聘礼来，叫她一起去看看。
辛艾不情不愿的爬起来，拖拖沓沓的往外走。
到前厅一看，好家伙！
前厅都摆满了，门口还有，还在往里抬，真真的土豪啊。
李暠正在一边和辛纳说着话，辛景和辛恭靖跟在一旁。
辛卢氏拿了聘礼的单子递给她，接过来一看长长一卷，她也懒得细看，直接又递了回去。
辛卢氏是满眼的笑意，抬得越多，证明对方越重视这门亲事。
辛艾站在一旁嘀咕：“这么多聘礼，也不知道要回多少嫁妆。
辛卢氏回头瞪了她一眼，才发现她衣衫不整，腰带都未整理好，领子还歪着，赶紧走过去撵她回房。
李暠正说着话，听到辛卢氏训斥她，转过头来看着她笑。
站在一边的辛家人都觉得她太丢人，有人要就不错了，之前也不知道被什么蒙了眼，居然让她自己做主。
辛卢氏拉着她回房，把小奚女叫来一顿数落。
小姑娘委委屈屈站在一边听训，辛艾只好出来打圆场：“阿娘也别说她了，是我自己出去不让她管的。”
“你呀！涣奚不日就会回来，还是让她管你吧。”大好的日子辛卢氏也懒得跟她置气了，还是去点聘礼开心，转身施施然走了。
辛艾在背后吐吐舌头，涣奚也不怎么管她。
第二天辛艾又去探望了宋夫人，可是她此刻情况已经很不好，几乎无法与她交谈什么。辛艾静静在榻边守了一下午，到傍晚才默默离开。
之后连着去了几次，每每见到李暠也不知道要如何安慰他，只好点点头便作罢。
宋夫人的情况越来越差，辛艾知道，这是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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