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伪装

第21章

        沈郁城到家的时候已经凌晨两点，偌大一个房子黑漆漆一片，不用看也知道小孩儿果然没回来。

        他是知道祁然今天刚考完试，按理说考完试放松一下没什么，但祁然这种态度显然就不是想放松，这是得了空又想蹦跶。

        西装外套扔在沙发上，沈郁城给自己倒了一杯冰水抿了一口，打开手机看到裴垣刚给他发的消息，约他明天吃饭。

        【裴垣：带着小嫂子。】

        沈郁城按着手机回了句语音：“没空，老爷子明天叫回老宅。”

        他不信息还好，一回信息裴垣那边直接打了过来，电话接通就是不怀好意地笑：“呦呦呦，这是干嘛呢大半夜还不睡觉？精神是不是？意犹未尽是不是？”

        沈郁城：“滚，刚下班。”

        霸总哪是那么好当的，沈郁城纯纯整个就是打工的机器人，一整天有开不完的会，看不完的合同，他一会儿还有一个跨国会议要开，也就趁着这个工夫喘口气。

        “刚下班？”裴垣一脸吃惊：“你这都结婚了还这么不顾家，小嫂子了乐意？不跟你闹？”

        扫了一眼冷清的房子，沈郁城轻笑：“他比我忙，巴不得我不顾家。”

        “哎，这是什么情况？”裴垣人精一个，立马琢磨出来不对劲：“我说小嫂子不会这会儿也不在家吧？你俩这是什么情况？夫夫生活不和谐？我说给你搞点我们内部的学习资料看看，你还不乐意，瞧吧，小嫂子肯定是对你有意见。”

        “我也觉得他是对我有意见。”沈郁城看了一眼时间，还能跟裴垣聊几分钟，就干脆直接说道：“你说这小孩儿是不是到了叛逆期？就是那种迟到的青春期叛逆？结婚以前我接触他的时候多乖，含羞草一样戳一下动一下的，这才结婚几天，感觉有想叛逆的意思。”

        “夜不归宿？”裴垣笑了起来：“你也有发愁的时候。”

        沈郁城往后仰了一下，胳膊搭在额头上，脸上的神色有些疲惫：“你不懂，我怕这忽然冒出来婚约给小孩儿带来心理压力，人才多大一点儿？就这么被一帮老谋深算的老狐狸算计来算计去，他不得留下心理阴影？青少年成长过程中最忌讳这个，万一一个没看住走上歪路，那就是我家老爷子把人给害了！”

        裴垣揶揄他：“真不愧是我认识的沈郁城，道貌岸然的正人君子一个。”

        “我想跟他聊聊，但又没机会，祁然他有点躲着我。”沈郁城是觉得棘手才跟裴垣聊聊：“你有什么建议吗？”

        “干嘛问我，你们夫夫俩的事情我懂什么。”裴垣立刻闪避，不接沈郁城的话茬。

        沈郁城：“少来，叛逆的人我就认识你一个，从少年叛逆到中年，请这位叛逆中年人士给我讲讲你们叛逆期的心路历程，我知己知彼才好跟小朋友沟通。”

        “屁！”裴垣骂了一句粗话：“你少埋汰我。”

        “这位叛逆中年，你们医院是不是有一批设备要更新资金还不到位？”沈郁城慢悠悠说道：“裴主任，沈氏今年在医疗上面的投资项目有所收紧，你找我要的那笔投资可能还得董事会再商量商量。”

        “沈郁城你真狗！”裴垣咬牙切齿道：“我怎么不知道你什么时候变成老妈子了？”

        沈郁城：“你不知道的多着呢。”

        “宜疏不宜堵。”裴垣蔫了吧唧地传授经验：“他这么大的还正处于年轻气盛的阶段，肯定觉得你对人家居心不|良所以对你有防备心，你就老实一点，争取做个知心老好人，等他确定自己安|全，就不会再这样跟你作对，人都是这样，一旦目的达成就会安分守己，你看我现在多安分。”

        “确实。”

        沈郁城对裴垣的话表示赞成，助理发来提醒他的跨国会议马上要开，就先挂了裴垣的电话。

        家里没有人，只是一个短暂的碰头会，沈郁城忙了一天也懒得再起来去书房，干脆就在客厅的沙发上随便支应一下。

        开着一盏落地灯戴着耳机偶尔敲一下键盘的沈总听见密码锁滴滴了两声，抬头就看见祁然正缩着肩膀蹑手蹑脚想往里来，但又好像怕打扰他，小碎步挪了半天都没有出玄关。

        沈郁城莞尔一笑，关了语音摘掉耳机对祁然解释：“我以为家里没人，就在客厅开个小会，马上就结束了。”

        “哦，没事，我……”祁然看见沈郁城就本能的心虚，但又想起来云颂交代他的话，挺直了背咽了一口唾沫：“我今天考完试，跟朋友出去玩了。”

        “我知道。”

        祁然：“刷了你的卡。”

        看着小孩儿色厉内荏的模样，沈郁城又笑：“我知道。”

        “卡给你就是让你刷的。”沈郁城冲祁然努了努下巴：“厨房有果汁，喝一点解解酒省得明天头疼，我这个会还没开完，就不管你了，早点洗漱睡觉。”

        “对了，爷爷知道你考完试，明天叫我们回老宅去吃饭。”

        客厅只开了一盏落地灯，光线并不足，祁然站在阴影里看沈郁城，一米八几的大个子陷在沙发里，像是一座塌了的山，尤其是从他这个角度，看着沈郁城解开的衬衫扣子，卷起来的袖口，有些凌乱的发丝，本该是精英的人设，此刻显得有些疲惫。

        难道，他是在等我？

        这个想法瞬间就让祁然瑟缩了一下，深更半夜坐在这里等我，还弄出这样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出来，难道是想走怀柔路线，想靠博同情来取得我的好感？

        太有可能了！这不就是云颂跟他说的第二种可能吗？

        先假装绅士博取自己的喜欢，在自己放松警惕的时候就趁虚而入，一招不行就拐弯另辟蹊径。

        一想到这个可能，祁然头皮都发麻。

        小拳头握紧又松开，深呼一口气直接走过去坐到沈郁城身边，撑着胆子笑嘻嘻：“明天几点去呀？可不要太早，我晚上喝了不少酒，明天肯定起不来，我要睡醒了才行。”

        “那家夜店的龙舌兰真不错，要不要下次一起？”祁然一边说还一边往沈郁城身边歪了一点，想让他身上混着的烟酒味道尽快传到沈郁城那边去。

        搞了这么一身臭烘烘的回来，就不信“痴心”等待的沈郁城会没有半点反应！

        沈郁城有反应，他直接凑过去揪着祁然的衣领闻了闻，吓得祁然脸煞白，幸好客厅灯光昏暗看不清楚，祁然扣着沙发沿儿逼自己挺住硬是没挪动，只是口吻却失了原本的镇定：“你，你干什么？”

        “是龙舌兰吗？”沈郁城故作疑惑：“我怎么闻着不像？味道不够浓也不够烈，祁然同学你们会不会被黑心商家给骗了？”

        说完就坐直，淡定拆台：“小孩儿你十有八|九是让黑心商家给忽悠了，酒瓶子里给你灌的水，什么店避个雷下次别去了，专挑你们这种小孩儿坑着玩。”

        “怎么可能，当场开的酒。”祁然不大相信，自己又闻了闻也闻不出来个所以然。

        但今天晚上好像确实有个云颂的朋友说喝的酒味道有点不对，当时云颂还骂他说他喝多了脑子糊涂，现开的酒能有什么不对？

        “现场开的酒就不能是骗你们的？”沈郁城老神在在：“没看过春晚小品？二锅头兑着白开水还能卖你一百八一杯。”

        说完斜斜地看了祁然一眼：“出去玩没什么，眼睛得亮一点，人家看你一小孩儿出手这么阔绰不坑你坑谁？”

        祁然：“……我不信，你肯定闻错了，我今天喝的酒乱七八糟你肯定没有闻出来。”

        沈郁城：“酒柜里有现成的，开一瓶给你看看？”

        说着扫了一眼电脑屏幕，会议还在继续，他干脆切了自己这里的线路合上电脑去酒柜拎了一瓶酒并两个酒杯出来，亲切地给祁然倒了一杯送到祁然手里：“尝尝。”

        祁然拿着酒杯没动。

        他晚上是去玩了，但只是跟大家一块儿唱唱歌，酒是一口都没喝的，他不喜欢沾这种东西，身上的酒还是回来之前云颂按照老方法给他泼的，跟洒香水一样洒得很均匀，这会儿手里面实打实端着一杯烈酒，这不是让他为难吗？

        沈郁城看着小孩儿一脸为难的样子，晃悠着酒杯抿了一口杯中的烈酒，然后忽然凑近祁然，俯身弯腰冲祁然哈了一口气，酒气喷在祁然的脸上，差点把他熏晕过去。

        捂着鼻子往后躲了一下，却没躲过去。

        沈郁城单手捏住小孩儿的手腕，把人往自己这里又拉了一点：“你躲什么？闻闻我身上的味儿，跟你身上的是一个东西吗？小朋友出门在外要长点见识，省得你下次还被人坑，花钱买了教训就得记住，知道吗？”

        “你干什么呀，松开我。”祁然一边躲一边推。

        就沈郁城那两口酒的味儿快把他给熏晕过去，同时也让祁然真切的明白一件事，他们可能真让黑心商家给坑了。

        沈郁城就喝了那么一点，酒味都快要把给他熏吐，今天云颂带人开了好几瓶连喝带洒，酒味要是都这么冲，他这会儿已经死了好几回！

        好气呀，出去花钱还被人坑，他在沈郁城这里是不是一点儿面子都没有了？

        沈郁城慢悠悠松开祁然的手，却并没有离开，扯了一把祁然身上的衣服又给他拍一拍，才稍稍退开一些，手指点在祁然的唇上揶揄道：“还有，下次喝酒的时候别光顾着灌衣服，好歹也给嘴喝一点，顾此失彼是不是有失公允？嘴不跟你生气吗？”

        祁然：……啊啊啊！！！！他是故意的，他一定是故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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