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四章 往事
小雨忽至，淅淅沥沥打在窗沿。
青萝撑着伞，跟着姜绾刚走进沈宅的大门中，就看到了一脸忧心地站在不远处的柳嬷嬷。
“这是怎么了，柳嬷嬷。”青萝好奇地问道。
柳嬷嬷看到两人，露出一丝欣喜的神色。
“姜小姐，您终于来了，鹤影姑娘和琼枝姑娘刚才似乎在吵架呢，怎么劝都劝不住。”柳嬷嬷急匆匆地迎上来说道。
姜绾微微一怔，说道，“带我去看看。”
几人走入了正堂中，见琼枝与鹤影各坐在两个最远的两张椅子上。两人沉默地冷着脸，转过头互相不看对方，显然是发生了什么不愉快。
姜绾无奈地摇了摇头，“鹤影，琼枝，你们都多大的人了，还像小孩一样闹别扭。”
青萝不由地看了姜绾一眼，欲言又止。
琼枝与鹤影看起来至少都二十岁了，而姜绾虽是主子，且平素里比同龄人冷静沉稳不少，但终究还是个未及笄的少女。
因此，青萝听到姜绾这副教训孩子口吻，不由地感到十分奇怪。
而鹤影与琼枝却没有感到任何不妥，她们看到姜绾，脸色不约而同地缓和不少。
“小姐。”鹤影快步走到了姜绾面前，正要向她汇报一些新消息。
姜绾打断了她的话，“慢着，你先来说说，你们两个为何发生争执。”
鹤影垂下眸子，脸色微沉，“还是让琼枝来说吧。”
“你怎么不说。”琼枝立刻反驳道。
“是你先挑起的问题，我本来没想同你争执。”
“行了，琼枝来说。”姜绾快刀斩乱麻说道。
琼枝缓缓正了脸色，问道，“绾绾，你是在怀疑洛令安么？”
“算不上怀疑，他认识沈由，所以我推测他应该能提供一些沈由之案的线索。”姜绾平静地回答道。
“我同他认识多年，也很清楚他的为人。”琼枝的眸中有一丝复杂神色，又认真道，“还有一些事情，我们还是换个地方说吧。”
姜绾颔首道，“走吧。”
“我也要去。”鹤影立刻说道。
琼枝瞥了她一眼，“别再和我争辩，就让你一起去。”
“腿长在我身上，你又拦不住。”鹤影幽幽开口道。
“行了，都给我憋着，一会再说话。”
见姜绾沉下了脸，两人才别开了眼不再争执。
姜绾将青萝暂时留在了这里，又向柳嬷嬷嘱咐了一声，等陆砚到这里后，请他去屋中坐并稍等自己一会，才与两人离开了沈宅。
琼枝领着姜绾与鹤影来到街市一处叫做福月楼的戏院，又轻车熟路地进了一间包间。
姜绾环顾四周，这里比她上次去过的倚梅楼的规模还要小，环境也很一般，可台下几乎座无虚席，坐在席间的听戏的也基本都是一些平头百姓。
“你带我们来这里做什么。”鹤影问道。
琼枝却没做解释，而是看了眼戏台子，说道，“你们先看戏，有没有觉得那个场景很眼熟。”
姜绾抬起头，听见不远处的中心戏台响起了咿咿呀呀的唱戏声，她又扫了眼戏台，突然发觉那场景似曾相识，仔细一看竟然与她的长公主府的庭院十分相似。
“没错，就是长公主府。”琼枝说道。
一名伙计掀开帘子走了进来，手脚麻利地给几人端茶倒水。
“小哥，这是唱得哪出戏。”鹤影拦下他问道。
伙计放下茶壶，陪笑着答道，“回客官的话，这本店的特色戏，京都中仅此一家，讲得是前朝一名长公主的宫廷秘事。”
“长公主？”鹤影的脸色却一下黑了，冷着声道，“你小子是活腻了吗，皇家的事情也敢乱编排。”
“客官，这话可不能乱说。我们店这个话本子不过是借鉴一些前朝往事，大多都是虚构的，您不必深究，听戏听个乐就行。”伙计弯着腰，笑意盈盈地说道。
姜绾看了那饰演“长公主”的角儿一眼，笑道，“既然说了是个长公主，即便不是个青衣花旦演，也该是个白面小生反串吧，怎么还请个壮硕的武生反串扮演。”
“客官您有所不知，听说那名长公主十分凶悍，她以女子置身干政，祸乱朝纲，长得自然也是一副凶狠壮硕的模样。”那伙计嘿嘿笑了起来。
“说得有几分道理，你见过她么。”姜绾淡淡问道。
“您说笑了，我一介小民，哪能见过那高高在上的长公主。”伙计说罢，又自觉失言，忙赔笑道，“都说了是杜撰的故事而已，客官们切莫当真。”
说着，伙计又点头哈腰的离开了包间。
“这戏班子实在是放肆。”鹤影冷声说道。
她看出这家店就是挂羊肉卖狗肉，嘴上口口声声说是杜撰，实则就是以舞阳长公主作为原型，甚至通过特意丑化长公主的形象来吸引看客的眼球。
怪不得这么小一间店，越有那么多看客云集。
“一年前京都中有许多这样的戏班子，甚至光明正大地唱这些丑化长公主的戏。”琼枝缓缓说道。
“这些人实在是无耻，是非不分。陛下登基时还年少，朝局不稳，若没有长公主辅佐主持大局，朝堂早就被那些心怀野心的世家掀翻了，百姓又何来安居乐业？”鹤影满脸愤懑地说道。
姜绾面容平静，她一女子辅政，这样的存在就是异类，自然不会被世人接受。
这世上，无人会在意她的功绩，她活着时就受御史们的口诛笔伐，死了也会在史书上遗臭万年。
“人都已经死了，名声好不好又有什么重要。”姜绾淡淡说道。
退一万步来说，真正的云菩瑶早就死了，她接替这个身份后所做的一切，初心也只是为了报答历铭皇后的恩情而已。
江山稳固，她也不负初心。
但被信任之人害死就是另外一回事了，上天既然也给了她重活一次的机会，那就是希望她能彻彻底底为自己活一次，让害死她的人全都付出代价。
“但除了我们，还是会有人替你在意。”琼枝缓缓说道，“三年前，洛令安还是个监察御史，那时遭人陷害被贬黜，你曾经派人斡旋且意外救了他一命。”
“确有此事，不过我的本意只是想拉拢他而已。”姜绾面容平静。
“但他记下了你的恩情。”琼枝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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