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九章 使绊子

　　“大嫂，你这话是何意。”李氏的笑容一僵。

　　她的目光不经意地转向姜绾，见姜绾面容平静地看着自己，也渐渐镇定了下来。

　　老夫人蒋氏则是慢悠悠地喝着茶，面无波澜，也没有要阻止她们任何人的意思。

　　“我今日带着账本过来本就是让母亲审查的，既然大嫂想看，由你来看也是一样的。”李氏笑了笑，亲自从高妈妈手中拿过了账本，交到了叶氏的手中。

　　叶氏看着她无所顾忌的坦然模样，反而生出了一丝不安的心思，不由了多看了李氏一眼。

　　“二弟妹千万别误会，我可不是想故意为难你。只是你刚才提到让我点拨一二，我才突然想起了这么一件事情。”叶氏笑着说道。

　　说着，叶氏选了一册账本翻开，里面记录着姜家部分产业的进账。

　　前几页是姜家在京郊的几处农庄，最近的收成很不错，账目记录得十分详尽和清晰，丝毫挑不出错。

　　叶氏勾起嘴角，如她所想，李氏确实是个做事细致的人，她这个管家权来得不算容易，自然会想将所有事情都做得尽善尽美。

　　她继续往后翻着，后面便是姜家在京都中的铺子的各项进账了。

　　随着手上翻阅动作一顿，叶氏的神色也变得诧异起来。

　　她原本以为关于东街铺子的账目，会和前面一样都是盈利或者收支平衡的，这样她就能堂而皇之地指出问题所在，并揭穿李氏做假账的事情。

　　可眼前的账目，不仅清清楚楚地写着亏损的数字，甚至还用朱砂标了红字。

　　叶氏见算盘落空，自然也笑不出来了。

　　她不甘心地看了眼李氏，这李氏竟然会这般不知遮掩，难得就不怕蒋氏责怪？

　　李氏被她这道目光一扫，仿佛被针刺了一下，顿时也变得有些没底。

　　她不由自主地向姜绾看去，见姜绾正波澜不惊地喝着茶，带着她也变得安心起来。

　　“也就不瞒大嫂了，账本里都写得很清楚，这几间铺子最近两个月确实没什么生意，导致亏损了不少。”李氏用余光看了一眼蒋氏，见她神情不变才定心了几分，又面带歉疚地说道，“这铺子经营不善，我自然也脱不开干系。我已经命令那几个管事查找原因，发现是对街开了几间新铺子，他们与我们卖得都是同一批货，可定价却比我们低了不少。所有我们铺子也只好降了价，用同样的价格销售，可这样一来我们就没有任何利润可言了，一个月经营下来，最后的结果依然是亏损。”

　　叶氏惊讶于李氏的毫不隐藏，甚至揽下的所有责任，她似笑非笑道，“这几个铺子从前的生意一向很好，既然你早就发现了问题，为何不早些说明情况或者求教母亲，说不定还能减少些损失。”

　　“确实是我考虑得不周道，我本想靠自己寻些办法来解决问题，这样的结果反倒让母亲失望了。”李氏一脸内疚地说道。

　　她此时的心情又变得七上八下的，她确实没有经营好铺子，蒋氏就算要责怪她也都在情理之中。

　　蒋氏听完这些话，只是抬起眼皮扫了两人一眼，也没有要发怒的迹象。

　　她平静地说道，“经营生意，不是盈利便是亏损，你们何至于这般大惊小怪。”

　　蒋氏平时里很少会亲自过问府中的各个事项，她说这句话，就是将此事轻描淡写的划过了，也不会再深究李氏的责任。

　　听到这话，李氏心底的石头落了地，脸上的笑容也越发自然。

　　“老大家的，既然你有心提点，那就由你说说，该教这些管事怎么做。”蒋氏看着叶氏说道。

　　叶氏的脸色发红，神色间有细微地僵硬。

　　那几家新开的铺子其实都是叶家的，为了维持商品的低价，从而给李氏使绊子，叶氏还从自己的私库拿了不少钱往铺子里填，结果却是这样的不尽人意，竟没有打击到李氏管家权的分毫。

　　“依着对街铺子这架势，是想用低价吸引客人，看来是铁了心要和我们抢生意的。若我们也降成同样的价格，反而平添损失。依我之间，我们不如避其锋芒，我们直接换一批货再去卖就是了。”叶氏笑着说道，手中的帕子却捏紧了。

　　李氏摇头道，“可我们还有不少存货，而且换货不就等于重新开一家铺子，那对家铺子也就真的达成了抢生意的目的。”

　　“老二家的，要不要采取这个建议，就由你自己做决定吧。”蒋氏淡淡说道，“当然，若你不想低头，继续保持和对方同样的低价也可以。既然两家都在做赔本买卖，先撑不住的人总会先让步的。”

　　姜家是经商起家的，在大梁中都有许多产业，算是家大业大。即便是京都这几个铺子亏本经营，也是完全可以承受的。

　　相较于获得的利益，蒋氏更看重一个人的人品。导致铺子亏损的原因有许多，她也并不是格外上心。可今日若是李氏为了掩盖亏损的事实，故作聪明做了假账，才会将她触怒。

　　“是，儿媳明白了。”李氏说道。

　　她见蒋氏不仅不再追究，甚至还将选择权完全交给自己，心中大喜过望，也知道自己的选择是作对了。

　　蒋氏扫了眼叶氏，神色淡淡，“你再看看，这账本还有什么问题么？”

　　叶氏眼皮一跳，她连翻了几页账本，也没有挑出任何错处。她便笑着合上了账本，若是再继续翻找下去，她挑刺的目的就显得太刻意了。

　　“没有问题，弟妹这账算得清晰又详尽，的确是个管家好手。”叶氏笑着说道。

　　“你做事这般热心，往后就多帮衬一下老二家的，应该也不会觉得麻烦吧。”蒋氏笑着看着她，眼中似有深意。

　　“是，自然不麻烦。”叶氏咬着后槽牙笑道，她心中却有一股火气在乱窜，胸口也不自觉起伏着。

　　她既没有话语权，又要帮衬李氏做事，这和做管事嬷嬷为何区别？

　　姜绾云淡风轻地看着叶氏一副忍气吞声，敢怒不敢言的样子，她的目光在窗外阳光的映照下，含着朦胧又嘲讽的笑意。

　　今日叶氏演得这场赔了夫人又折兵的好戏，确实有几分有趣。

　　李氏喝了口茶，再看叶氏的模样，心中痛快又熨帖，又升起了几分闲谈的兴致。

　　“最近京都中一桩奇事闹得沸沸扬扬的，也不知大嫂是否听说了。”

　　“什么事。”叶氏瞥了她一眼，没什么兴趣。

　　“芙蓉春的花魁大闹翰林府，就是曾经是舞阳长公主驸马的那位华临渊，还闹了不小的动静呢。”李氏也是闲来无事，笑着随口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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