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一章 平静
秋风乍起，院子外飘来了金桂的香味。
姜绾正坐在窗前练字，她听见耳边传来走进屋中的脚步声，便抬起了头。
“小姐，库房管事送来了一些名家墨宝，是收起来还是挂在屋中呢。”书棋轻声问道。
她又补充道，“听管事说是老爷特意吩咐的，老爷也知道小姐热衷于书法。”
姜绾放下了手中毛笔，波澜不惊扫了书棋手中的东西一眼，的确都是出自书法大家的真迹。
“既然是父亲的好意，那就将它们挂在书房中吧。”姜绾说道。
“是。”
书棋点了点头，又喊来一个小丫鬟帮忙将字画都悬挂在了墙上。
姜绾写字写得有些久了，也觉得手臂发酸。她便起身走到了窗前，静静听着窗外清脆的鸟鸣声。
她的目光却渐渐变得幽深。
明日就是中秋，清骊书院也会给所有学子放三天假。
等到沈钰回来，她打算将所有关于沈由一案的真相向他和盘托出，并让沈钰决定下一步该如何做。
至于华临渊，如今的众叛亲离还不是他的结局，他终究要为他的所作所为付出性命的代价。
窗外的场院中积满了一地的落叶，此时春柳正挥着扫帚清扫着落叶。
这两日姜绾在姜府中过得十分安稳。
老夫人蒋氏对她还是一如既往地关心，甚至将她请去禅竹院，细细询问了一番宫宴之事。
姜绾将整件事情叙述了一边，只是隐去了部分自己做得事情。
蒋氏是个通透的人，她很快就意识到整件事情的导火索，就是叶氏为了设计姜绾布下的局，只是到最后叶氏却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她听完只是摇了摇头，并没有当即说出盖棺定论的话语。
然而过后，蒋氏却派人给姜绾送去了许多贵重的首饰与装饰品，算作对姜绾的补偿，以及表明了要给姜绾撑腰的立场。
就连姜平远也一改从前的冷落，同姜绾说话时和颜悦色，显得十分重视她。
毕竟姜灵溪不在了，姜绾就是他唯一的嫡女，他自然不能再像从前那样忽视她。
而姜家的其他人也都十分默契，不仅对宫宴上发生的事情闭口不言，也不公开谈论被禁足在院子里叶氏和突然消失的姜灵溪。
青萝捧着几支桂花回到屋子，将花枝插进了花瓶中。
屋内瞬间芳香四溢。
“小姐，今日天气甚好，您可要去花园里走走？”青萝饶有兴致地建议道。
姜绾看着窗外秋高气爽地景色，颔首道，“好，正好在屋子里呆得有些闷了。”
花园中的一处亭中。
坐着静姨娘和眉姨娘，身后还站着两人的丫鬟。
静姨娘靠着亭子里，亲手绣着一块小肚兜，上面的荷花图案看起来精致又细巧。
“姐姐的手真是灵巧，连这荷花上的朝露都绣出来了。”眉姨娘笑着赞叹道。
静姨娘脸上带着恬静的微笑，“我也没有别的本事了，只会做这些手工活，只希望我的孩子能平安出生就好。”
她的个头不高，因此肚子也有些显怀了。
“自然是会平安降生的，如今府上少了那些成日闹腾的小人，连着我们的日子都安稳了不少。”眉姨娘慢悠悠地笑道，她对老实巴交的静姨娘一向没什么敌意。
静姨娘只是笑了笑，没有接话。
经过这一段时间的静心调养，静姨娘的面容也不再像之前那般苍白瘦弱，而是渐渐变得珠圆玉润。
眉姨娘打量着静姨娘的面容，笑容中又多了分艳羡。
“姐姐的福气真是好，不仅在府上的资历长，又有这一双儿女傍身，往后可真是享不尽的福了。”她缓缓说道，语气难以控制了带了一丝酸意。
静姨娘放下手中肚兜，看着眉姨娘微微叹了口气。
“妹妹也是知道的，我没什么野心，也不求什么享福了，能平安地在这府上活下去就好。往后只求老爷给濛儿和我肚子里的孩子寻一门好婚事，我就心满意足了。”
她看着眉姨娘娇丽的容颜，温和地笑道，“妹妹年纪还轻，又最得老爷的宠爱，你怀上姜家子嗣也是早晚的事情，不必太过心急。”
静姨娘这话说得诚恳，听得眉姨娘眼中的酸意都渐渐敛去了。
“姐姐说得句句在理，幸好有你的宽慰。”眉姨娘笑容也越发热忱起来。
她又道，“若是认真算起来，咱们这身份也只算半个主子，过得好与不好全都得看夫人的脸色。”
她话锋又一转，“也不知宫宴那一日究竟发生了什么，好端端地夫人怎么会被软禁了，就连二小姐...”
静姨娘吸了口冷气，连忙轻声打断她，“妹妹还是别议论这些了，若是传到老爷和老夫人耳朵里就不好了。”
“好了，我不说这些就是了。”
眉姨娘面露无奈，看着静姨娘这幅胆小怕事的模样，又感到了一丝不满。
她抬起头，看到了走进花园中的姜绾，眼珠微微一转。
“姐姐，我还有事，就先不陪着你了。”
眉姨娘向静姨娘告了辞，将姜绾所在的池塘边走了过去。
“眉姨娘有什么事吗？”
青萝率先注意到了走近的眉姨娘，上前了一步问道。
“大小姐。”眉姨娘的笑容殷切，“听说前几日的宫宴上发生了一切风波，看到你平安无事，没有被牵连，这真是太好了。”
“多谢眉姨娘关心。”姜绾淡淡说道。
她面容沉静地看着眉姨娘，她一向无事不登三宝殿，这个架势显然不像是打了招呼这么简单。
眉姨娘却上前一步说道，轻声道，“大小姐，妾身有重要的事情想和您说，可否屏退左右？”
“无妨，你就在这里说吧，何事这么神秘？”姜绾平静地说道，像是一点都不敢兴趣。
眉姨娘打量着姜绾的神色，似是有些犹豫。
她想了想还是说道，“这两日老爷都宿在妾身这里，闲聊间还顺口提起了关于大小姐的...终/身大事。”
听到眉姨娘这话，青萝都微微吃惊，不由地看向了姜绾。
姜绾却波澜不惊，像是听到了一件无关紧要的事情。
“眉姨娘想说什么？”她淡淡说道。
眉姨娘反而有些着急，“大小姐难道不关心这件事情是否已经定下，还有是哪户人家吗？”
“若是事情已经定下了，还会轮到眉姨娘站在这里与我说么。”姜绾反问道，她的眸子黑得发亮，语气却十分淡漠。
她又淡淡道，“若眉姨娘说这些是为了交换什么信息，那还是算了吧。我对你说的那件事情，实在是没什么兴趣。”
眉姨娘陡然一惊，只觉得自己在心思在姜绾面前无处遁形，可自己却是一点都看不透姜绾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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